杨妮吃着早饭,清澈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诸尚杰,目光跟随着他的身影移动,一口一口看似悠闲的吃着馄饨,却没尝出任何滋味。
他拿着电话边讲边踱步,眉头深深的揪在一起,在电话里不知对谁低声怒吼着。
他现在比自己还想弄清裤子上的口红印是哪来的。
杨妮此时心里的猜测呀,烦闷呀,膈应呀早就没了,改成了看戏的心情。
诸尚杰把昨天的事情在脑子里仔仔细细过了一遍,案发现场只可能是夜总会,在那种场合不叫小姐是说不过去的,不过家里放着个杨妮你让他和别的女人亲热还还真没兴趣,只不过场面上的事有时候情非得已,叫了一个小姐旁边坐着,连长啥样都没看清楚,口红咋就上了身。
真是见鬼了,别的地方如果有口红还可以说是不小心碰上的,可是这个地方,咋碰也碰不上啊,不让人联想都难。
现在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他凛冽冷峻的眼睛里难得的透着尴尬。
杨妮细嚼慢咽的吃着馄饨,一口能嚼上三五分钟,眼巴巴的看着他怎么收场。
不一会,他撂了电话,踱到杨妮身边,伸手想搂着她,又揣摩不出她现在是个什么想法,起床时还闹腾呢,这会儿又悄无声息的,是气着呢还是气消了。
手扬起又落下,但没有落在杨妮肩上。
杨妮吃下最后一口馄饨,擦了擦嘴,很夸张的打了个嗝。
“还是我爸包的馄饨好吃,你煮的也不赖,怎么说,你搞清楚了?”
“没。”诸尚杰非常懊恼的吐了一个字,被冤枉的感觉不好受,不清不楚的感觉更不好受。
“那你慢慢调查,我也不是很急。顶多就是假设一下什么样的姿势口红才能蹭到那儿去?”
诸尚杰的脸被臊的有些挂不住了,闷哼一声拉住杨妮。
“今天一定能搞清楚,你等着。”
“好!”杨妮说完抓了本杂志倚在沙发上不再搭理他。
杨妮绝对的相信他没干什么出格的事儿,可是他去了声色场所她还是很介意的。她没有看起来那么单纯,这年头单纯就是傻,她为什么讨厌吴三,吴三在江城就是开夜总会的,杨妮和林奕灵做过他们的剪彩。
风月场所是什么样不用别人给她描述,她眼睁睁的看见过包间里的人性丑陋和荒淫无度。
奢华的装修,昂贵的酒水,不是他们去夜总会的目的,左拥右抱条顺盘靓的辣妹,挥霍钱财换来的肆意妄为,享受淫逸奢靡的做派才是他们留恋声色场所的初衷。
他,竟然也去那种地方,她介意了,真心的介意了。
他是生意人,她知道,生意人需要应酬,她也知道,可是她从没把他和那样的画面联想在一起过,她竟然忘了,初次他就是吴三介绍的。
杨妮拿着杂志却无心翻阅,甚至杂志拿倒了都没意识到。
诸尚杰打量着杨妮,看着她倒拿着杂志半天都没发现,故意也没说破。
她心里别扭是正常的,不别扭才有问题,自己都膈应死了,好想把妮子揽在怀里好好安慰一翻,可是她现在最不想的就是被他碰吧。
是不是该请人来看看风水,最近好像格外的不顺。
俩人默默地待在偌大的房间里,各怀心事。
静——
静的诡秘——
静的压抑——
楚信来了,满头大汗的带来了搬家公司的人,一向温润儒雅、风度偏偏的楚信今天显得有些凌乱。
他前后指挥着别人装箱打包,空隙间和四爷去耳语了几句。
杨妮没理楚信,找了个箱子收拾自己的私人物品,从小养成的习惯,她不喜欢别人碰她的东西也包括她的人。
此时,杨妮并未意识到其实自己和诸尚杰是一类人,都是占有欲极强的人,恨不能完全占据对方的心,一丁点的空隙都不放过。
突然,书房传来诸尚杰朗声大笑,吓了杨妮一跳。
“泥娃娃,你过来!”紧接着就听见他叫她,声音难得的响亮且充满喜悦。
“忙着呢!等会儿!”
“快点,口红找到了!”
杨妮一听即刻放下了手里的活计,三步两步就跑去了书房,说不想知道绝对是假话,即便今天不是诸尚杰是其他什么人都难耐八卦心,何况绯闻主角还是她最亲密的人电脑上定格的画面已经解释了一切,诸尚杰脸上得意的笑容就像他当选美国总统,入主白宫了似的。
他一把搭在杨妮肩上把她拉扯进怀里,对楚信嚷嚷:“倒倒倒,倒回去,重放。”
Bulgari珠宝店门口,诸尚杰从店里出来低着头看着手里的黑色小盒,从里面拿出那颗心形的坠子,把玩着,没看路。
Bulgari门口的广场上有很多玩耍的小孩,一个五六岁正在学溜旱冰的女孩就直接和他撞在了一起,位置高度刚刚合适。
诸尚杰像个小孩似的极为兴奋,指着定格的画面,乐道:“这么小个毛丫头涂什么口红,添乱!”
“不是口红,应该是有颜色的润唇膏!难怪油性那么大。”杨妮说完又想到了什么,继续问:“你这录像哪来的?”
楚信讪讪的解释:“我把四爷昨天去过的地儿全都逛了一遍,有监控录像的地方我全都烤了一份,幸亏Bulgari门口有几间银行,探头各个角度的都有。”
“哦,那剩下的给我吧,我再看看有没有别的发现?”
杨妮轻谩的口气让楚信拿捏不准她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向诸尚杰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你还不走?碍着当灯泡呢?出去把门带上!”诸尚杰低声呵斥给了楚信大大的台阶,他赶紧开溜,当然不忘锁上门。
诸尚杰圈着杨妮的腰让她面向自己,脸上的喜悦还未褪尽显得有些稚气。
“说吧,冤枉我,该怎么办?”
“那你也咬我一口?”
“我舍不得。”他在她唇上轻咬了下。
“你刚电话里还说夜总会什么的,要不你把那段录影也放出来看看?”杨妮并没有因为那个口红印缓解多少,因为她早就不介意那个了,负面情绪早就转移到夜总会上去了。
“瞧这点心眼,全都用在怎么怀疑老公身上了,善妒可不是女训里提倡的美得!”说完又在她唇上轻轻撕咬了下。
杨妮舔了舔嘴唇,唇上沾染了他的杜松子须后水的味道,清新略带松木的香味。
“不是善妒,是鄙视。我去过吴三的夜总会,我知道里面是什么样的放僻淫佚,我不想把你想成那样。”
杨妮轻轻抚着他胳膊上的牙痕,凹凸不平的隔着T恤也能明显感觉到一个个的小坑。
“我没有办法给你证明我不是,因为包厢里没有探头,有头有脸的人更是要脸,说俗点就是身在江湖身不由己,你应该相信你自己,相信你的眼光!”
诸尚杰没有再给她回嘴的机会,一口含住了她的嘴唇,像是要急切的证明自己的清白似的,吻的很认真,很用心。
他将杨妮紧紧拉在怀里,熨帖在他的身上,一点缝隙都没有,那颗钻石做成的心贴着他,也贴着她。
乌龙事件落下帷幕。
两个人的心更近了,他开心她紧张他,他更开心她给了她面子,没有过分的大吵大闹,给他时间证明自己的清白。
女人大多数是胡搅蛮缠的,而他的女人是明事理的,拿得起放的下的,当之无愧的四爷的女人,大气!
她释怀,她终究没有看错他,他是不一样的,即便身为物欲横流的世界里的一名商人,他身上的雅气还是盖过了酸气,霸气压住了腐气。
小资女就是小资女,在追求物质和精神文明的时候,永远精神文明走在物质文明前头,什么最重要——格调!诸尚杰的气质正附和杨妮的格调。
搬家并没有想象中繁琐,有钱能使鬼推磨,等他俩从书房亲热完打包已经完成,杨妮整理完自己的物品,俩人散漫的开车来到诸宅时,东西竟然都已经归类放好,吴妈已经换好了床上用品,一切都已妥当。
院子和陪爸妈来时又有些不同,院中的空地里搭建了一个玻璃花房,里面郁郁葱葱,生机盎然。
“这时什么时候弄得,我怎么不知道?”杨妮自言自语。
“偷师外婆的,外婆的小院里有很多盆栽,感觉挺好!”
诸尚杰拉着她的手推门进了玻璃花房,锦州太冷了,就算有了这个花房有些植物的温度要求还是达不到,这两天这在考虑要不要按个空调在里面。
“亲爱的,你知道吗?外婆和外公有他们自己的花。”
“我们也有。”诸尚杰诡秘的笑了下。
“啊?”
“罂粟花!你送我的!”诸尚杰含着她的耳朵轻声低语。
杨妮轻轻推了推他,耳朵上的口水被风一吹冷飕飕的。
“和你认真说呢,我想找一种花可以代表我们的,种在我们自己的院里!”
“好。”
简单的一个字包含了太多太多,比华丽的辞藻更能打动人,比海誓山盟更加可信。此刻不需要再多说什么,相拥、相知、相爱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