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沐昀月这么强硬,这个侍卫的心中无比的后悔,早知道这个女人这么难缠,他当时就不应该为了那一百两的黄金而答应这件事,他不是不知道沐昀月的光辉事迹,他是觉得没有不在乎自己名节,再聪明的女人摊上这种事也该有口说不清了,没想到,这个女人压根跟他想的不一样。
反正那人说等这事做成的之后会把自己给弄出宫,而且还会给他一百两的黄金。
那个男人没有理会沐昀月的话,脸上依旧是无法掩饰的悲戚,“昀月,什么时候你我之间得要这么生疏了?”
看着这个男人如此的冥顽不灵,沐昀月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宛若红色的曼陀罗花,明艳之中透着危险,“你当时说是本官牵着你的手,那么本官问你本官的戒指是戴在那只手上的哪根指头上的?”
那个男人一听这话顿时懵了,他只是远远的看过沐昀月几次而已,哪里知道沐昀月的戒指是在哪只手上的,更别说是在具体到哪根指头上的,那个男人眼珠子打转,他在猜沐昀月的戒指到底是戴在那个手上的。
若是牵过手,这话立刻就能答出来,问题的关键是这个侍卫没有和沐昀月牵过手,自然答不出来。
看着这个侍卫半天没有答出话来,高灵从旁替这个侍卫鸣不平,说道:“两个人牵手时只顾你情我侬,哪里会在意你的戒指是在哪只手的那个指头上的。”
听了高灵的这句话,沐昀月那薄唇上扬起一抹玩味的笑,说道:“看高妹妹这么懂,难不成高妹妹曾经与男人牵过手?”
高灵,你不是帮别人吗,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再说吧。
高灵听到了沐昀月的这句话,脸都红到耳朵根了,她哪里和男人牵过手了,她不过是看了几个话本而已,话本里都是那么说的,她就自然而然的这么想了,高灵的一张小脸涨的通红,辩解道:“你以为我是和你一样不贞不洁的女子吗?”
谁不贞不洁了?我在现代的时候只谈过一次恋爱而已,而且两个人之间连吻都没有吻过,只限于拉拉手而已,到了大熙之后,她还没有喜欢的男人呢,如何不贞不洁?沐昀月在心里咆哮,天底下还有比她更纯洁的女子吗?居然有人敢说她不贞不洁。
沐昀月的双眸仿佛淬了天山雪顶亘古不化的冰雪,只是看了高灵一眼,便令高灵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本官是凤阳女官,你是侍读女官,谁允许你对本官用“你”这个称呼,谁允许你以下犯上污蔑本官了?”
高灵,你不是自恃身份尊贵,看不起出身低微的我么,可是论官职的话,低微的好像是你吧?沐昀月在心里说道。
高灵本来对于沐昀月这个她眼中的山野村姑能够呆在嫡长公主身边做凤阳女官而她世家嫡女却只能做个庶出的公主身边的侍读女官心有不满,现在一听沐昀月这话,心里那座苦苦压抑这的火山便爆发了,泼妇似的朝着沐昀月吼道:“你不过就是一个山野村姑,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一个下贱的东西而已。”
二公主一听这话在心里默默的将高灵赞叹了一遍又一遍,好样的,道出了她的心声啊,就是,沐昀月算个什么东西。
皇后娘娘听到这句话之后,冷淡中夹杂着几分不悦,冷冷的对高灵说道:“辱骂同僚,这就是你一个世家嫡女的规矩吗?”
皇后娘娘最讨厌别人以一个人的出身来品评一个人的全部,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皇后娘娘原来是阳信侯府的一名歌女,皇上唯一的亲姐姐乐蓉长公主是阳信侯的正妻,当时,皇上正因太皇太后的压制而心情不好,然后就去宫外游玩,顺路就去了阳信侯府,皇上的姐姐乐蓉长公主就设宴款待皇上。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酒过三巡,只听一阵动听的歌声,歌声时而圆润婉转,如山涧中的潺潺流水;时而激情澎湃,如大江东去浪淘尽;时而缠满悱恻,如林黛玉荷锄葬花,看花坠泪。
不知不觉中,皇上竟然痴了,完全进入那歌声的意境中去了,跟那个女子的感情一起起落,感受着她的痴,感受着她的怨,感受着她的喜,感受着她的乐。
长公主毕竟是个过来人,一下子就懂了这是怎么一回事,立刻就把那个女子送给了皇上。这个女子并不仅仅只是貌美如花,娴静如水,歌声婉转,那个女子也是个十分有心计的,牢牢的抓住了皇上的心,还怀上了皇上的孩子,使得太皇太后本来想杀了她,但念在她腹中孩子的份上饶了她的性命。
然后,这个女子直接由一个宫女升为仅次于皇后的昭仪,再到后来,历经种种斗争,成为皇后。
当年的那个歌女就是如今的皇后,谁能想到当年一个卑微的歌女会成为如今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
当年,在皇后娘娘入宫之后,废皇后不止一次嘲笑过她的出身低微,废皇后出身名门,父亲是侯爷,母亲是大长公主,完全不把皇后放在眼里,在废皇后没有被皇上废弃之前,像高灵对沐昀月说的那一种话,废皇后几乎每见一次皇后娘娘就要对皇后娘娘说一次,而且比高灵说的更刻薄恶毒。
高灵的这句话让皇后娘娘想起了当年废皇后对她的那些羞辱,怎能对高灵有个好脸色。
高灵饶是再疯狂,听了皇后娘娘这冷淡中夹杂这浓浓不悦的话,也被吓得安静了下来,立刻跪下向皇后娘娘请罪说道:“臣女知错,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教育子女是为人父母的责任,还是请高夫人将你带回家去好好的教导吧,什么时候端庄知礼了,什么时候回来。”皇后娘娘缓缓的说道,眼底还是蕴含着寒冰,久久没有散去。
绝对不能这样,如果自己因为无礼而被驱逐出宫的话,自己的名声这辈子就毁了,哪家的权贵子弟会娶一个不知礼的女子为正妻呢,她这么高贵的人,怎么能做别人的妾?高灵的心里在不停的盘算着。
高灵虽然十分的骄横跋扈,可是有时候还是会聪明那么一回的,知道有时候该放低姿态时就要放低姿态,高灵将头放的更低,可怜巴巴的朝着皇后娘娘乞求道:“还请娘娘收回成命。”
高灵的话还没有说完,二公主出来接话道:“母后,后宫的女官皆由您管辖,若是让高夫人将灵儿带回家,岂不是让宫外的让你都觉得母后连个女官都管教不好。”
其实,二公主也不喜欢高灵,她看不惯高灵平时对她高高在上的样子,她是公主,而高灵只是个世家嫡女,高灵有什么资格对她昂着下巴,但是想到她娘李婕妤对她说高灵的爷爷对她弟弟吴王登上帝位十分的有用,她才一直忍受着高灵的高傲,这一次,若不是看在她爷爷高将军的面子上,她才不会出手帮助高灵这么讨厌的人呢。
皇后娘娘嘴角微弯,仿佛春风中刚刚盛开的牡丹花,美奂绝伦,美丽的同时又暗含着威严,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低头,皇后娘娘浅浅的说道:“本宫说的是教育子女,又不是管教女官,玉儿,难道你那会没有听清母后说的话吗?”
二公主毕竟只有十二岁,那里是经历过无数斗争的皇后的对手,傻不拉几的二公主都能想得到的东西,皇后娘娘更是能想得到,所以那会皇后娘娘说的是教育子女,而不是管教女官,她又不是高灵的母亲,她教育什么子女。
二公主的脸色气得铁青,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鼓动了几下大红的嘴唇,咬了咬牙,转而缓缓的对皇后娘娘说道:“母后,儿臣怎么会没有听清您的话呢,儿臣只是希望母后念在灵儿是初犯的份上,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灵儿这一回,况且,您母仪天下,是天下人的母亲,由您来管教灵儿也是合适的。”
二公主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对皇后娘娘说出这么一段低声下气的话的,为了她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吴王,她也是拼了,二公主从没有向现在这样觉得这么屈辱过,二公主在心里暗暗的发誓,若是有朝一日她弟弟吴王成为了大熙的皇帝,今日皇后娘娘和高灵带给她的耻辱她一定加倍讨回。
“高灵毕竟是你的侍读女官,你向着她,心疼她,也是有一定道理的,本宫怎么说也是你的嫡母,也希望你开开心心的,这样吧,高灵,你向昀月磕头认错,若是昀月肯饶你,本宫自然不会追究。”皇后娘娘一脸慈母的模样。
皇后娘娘哪里会让二公主占到她的便宜,这一番话说的既表明了二公主徇私,又说明了她的身份,让二公主意识到在这后宫里究竟是谁说了算,又可以惩治高灵,看她以后还敢不敢侮辱寒门!
皇后娘娘觉得对于高灵这种自恃身份高贵的人来说,最痛苦的就是向身份和地位严重的不如自己的人低头,更别说是磕头认错了,高灵绝对能成为京城中第一个向边陲小镇的孤女磕头认错的世家嫡女。不对,错了,高灵早就不是第一个了,在自己成为了皇后,早就不知有多少名门望族向她磕头认错过了,她当年的歌女身份可是比沐昀月一个孤女的身份差远了。
对于这种自恃身份高贵的人来说,让她们最痛苦的就是在她们那所谓的高贵血统上踏上几脚,让她们知道,从哪儿爬上去不重要,最后站得高才是真谛。
高灵犹豫了很久,最后为了不丢人现眼,为了嫁的一个好夫婿,最后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将身子转向了沐昀月的那个方向,缓缓的向沐昀月磕头,高灵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过得这么慢过,她恨不得时间可以向翻书一样快,这样,她就可以毫无感觉的过完这屈辱的一幕。
可是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高灵仿佛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她这一生还从来没有这么屈辱过,这种感觉她一辈子都忘不了,高灵无力的闭上眼睛,不让自己看清沐昀月的裙摆和绣鞋,死灰似的底下了头,半响之后说道:“沐大人,刚才下官言语多有冒犯之处,望您原谅。”
说完之后,高灵有一种想要晕倒的感觉,她好想就这样倒下,再也不要醒来,可是她心中那燃烧着的浓烈的复仇之火点燃了她的斗志,让她没有倒下,她一定要看着沐昀月这次贞洁尽毁,身败名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