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儿对着床顶眨眨眼:“嗯你不过是找了个好肚皮投胎,还要我来伺候你,等着吧,总有一天让你喊我声‘姨娘’。”
铃娘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蜜儿则根本看不到她,复述完铃娘说的话,然后看着坐在床尾的应豁然:“蜜儿可没记错哦。”
应豁然点点头:“我相信蜜儿。”
“不过,蜜儿。”应得然俯下身子,“就算她成了爹的姨娘,还是得伺候你的。”
蜜儿眨眨眼睛,似乎很费劲地想了想:“所以,她没有欺负我吗?”
“不,她欺负了。所以,她做错了事,要受罚的。可是她说的话不对,我怕蜜儿理解错了。”
蜜儿想了想,迟疑地应道:“哦。”
“她既然不想伺候你,就把她调开,好不好?”
蜜儿这回应得快了:“嗯,二哥哥要找个喜欢伺候蜜儿的。”
“这是当然的。”
应穆然听到这里,沉着脸开口:“四帆,找两个人来,架出去。”
门口的小厮应了声,快步走开了。
“大、大少爷。”铃娘慢慢反应过来,“奴婢没说过,奴婢没这么说过。”
蜜儿撅撅嘴,虽然看不到铃娘,仍反驳:“才不是,你不但说了而且好像还捏蜜儿了。”说到后面,有点不太确定的样子。
“她捏你了?”应得然高声。
蜜儿不太确定地转转眼珠,好像在回想:“好像是,那时候蜜儿刚刚恢复知觉。一开始蜜儿听到声音的时候,只觉得全身胀胀的,都觉不出哪里是手,哪里是脚。后来,好一点的时候,就觉得全身又酸又痛。嗯,她靠近蜜儿说话的时候,好像。”
应豁然伸手撩开蜜儿的衣袖,发现她的右手臂上有一圈红印,倒还不深。
“有吗?有吗?七哥哥。”蜜儿眨眨眼,问道。
应豁然微笑:“有的,疼吗?蜜儿。”
“不疼。”然后抬眼看向应穆然,“大哥哥,你看,蜜儿可没说谎。”
应穆然点点头,脸上没有表情,却还显得柔和:“嗯,蜜儿没说谎。”
这时,有几个人跑了过来,来到里屋的门口。
“大少爷。”
“把人架下去,召集内院所有下人,把这事告诉太夫人。”
“是。”
两个护院,将铃娘一左一右架起,就往外走。
铃娘这时面色苍白,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该做什么,身子不停地颤抖着。
蜜儿眨眨眼:“哥哥,蜜儿困了。”
应豁然点点头:“嗯,蜜儿身体正在恢复健康,很容易困的,睡吧。”
“嗯哥哥一定要找,喜欢伺候蜜儿的人来伺候蜜儿哦。”
“一定的。”
人都出去了。
蜜儿静心地听了会儿,直到确定了什么,才缓缓地抬起手臂,举到眼前。
小小的白白的手掌,带点婴儿肥的短短手臂。
然后,慢慢地活动着五指。
有一瞬间,她好像看到了苍白的细长手臂,上面青筋毕露。
周围都是白色的,被单、墙壁和仪器。
耳边是自己平静的心跳声。
一扇窗户,可以看得见外面。那里只有一片天空,天空里是终日不散的厚厚云层。
“叩叩叩”有人敲门。
“大小、小姐,奴婢来给您擦身。”那个小丫头的声音。
蜜儿闭上眼睛,甜甜笑开:“进来吧,月白。”
周围有朦朦胧胧的声音,她不想去分辨。试着翻身,似乎起来了点,又落回去。她撅撅嘴,慢慢来吧,总会好的。
“蜜儿?蜜儿。”
皱皱眉头,她缓缓睁开眼睛,这声音她记得。她看清了眼前人,还没说话,眼泪先掉下来了:“奶奶,你怎么,你怎么。”
“没事没事,宝贝孙女,不过就是白了几根头发。”太夫人抬手从旁边的嬷嬷那里接过一方丝帕。
“奶奶,欺负蜜儿的人太坏了,奶奶的头发可好看了。”
太夫人含着泪笑起来:“没事没事,吃得好,心情好,说不定还能变黑的。”
“真的吗?”她还没见过自己现在的脸,大大的眼睛,白玉般的细嫩肌肤。现在眼睛虽然还有些血丝,可仍像个白瓷娃娃一样玲珑可爱。如今鼻头微红,眼睛被泪水浸润得灿亮,极是惹人怜爱。
“真的真的,所以蜜儿要快点好起来,知道吗?”
“蜜儿好起来,奶奶心情就会好吗?”
“那是当然的。”
“奶奶放心,开始蜜儿连眼睛都睁不开呢,现在蜜儿已经能动动手指了。”
“诶,真乖。”太夫人的眼圈更红了。
“奶奶别哭,欺负蜜儿的坏人,都被哥哥们赶走了,再也不会来了。”
“这几个没用的东西。”
“怎么会?哥哥们很厉害的。”
“要是厉害,蜜儿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太夫人抬眼,往床外望去。
蜜儿睡的床是百兽云纹拔步床,三面都雕着各种动物,床头加上床尾的雕花木板挡掉了近三分之一视线,床架外还有一个小间,加块宽一点的木板,这床就变成了个盒子。所以她看不到外面几个“没用的东西”正站在那里,一脸尴尬。
“是这样吗?”蜜儿还是不太相信的样子。
太夫人也不能真把他们几个踩到地底去,清清嗓子问:“蜜儿感觉怎么样了?”
“嗯,不疼了,就是没什么力气,好像也不饿。”
“不饿也得吃点,可以恢复力气,就可以下床了。”
蜜儿于是吸吸鼻子:“嗯,等蜜儿能下床了,奶奶的心情好了,头发就黑回来了。”
“就是,蜜儿真乖。”又从旁边的嬷嬷那里接过一碗热粥,“来,蜜儿该用晚膳了。”
“奶奶用过晚膳了吗?”
“当然用过了。”
“那奶奶先去休息吧,看起来有点累了。蜜儿没醒的时候,奶奶一定很担心。”
“是啊,母亲,现在蜜儿醒了,您也该放心了。先回去好好休息吧,这几天累着母亲了。”
“你还敢说!那个疯女人是想孩子想疯了吧?整天以为自己有了,蜜儿只不过撞了她一下,她竟然敢,她竟然敢。”气得再也说不下去了。
所以这个小女孩凑巧碰上了个突然发作的精神病?她眨眨眼,心里有了个大概框架。看来这个精神病的娘家应该不好惹吧?
“现在对外称是发生意外,那疯女人还救了蜜儿一命,我们还得对他们感恩戴德。他们还想弄个女儿过来,还敢是嫡妻!”
哦这样啊。蜜儿躺在那里听八卦,无辜地眨着眼睛。
太夫人发了一通脾气,似乎畅快多了,平复着自己的呼吸:“迟早有一天,迟早有一天。”
蜜儿昏昏沉沉了几个月,自从能和人交流后一个月,蜜儿已经可以行动自如。
她总是把人赶到外间,自己在里面舒展身体。
这个身体才七岁,恢复以前的身手,绝对没问题。
边运动,边整理这段时间得到的情报。
爷爷应琅飞,五十岁,镇东将军,现在在东部大营。
父亲应珞扬,三十一岁,户部的金部郎中。
大哥应穆然,十四岁,明年就要去军队了。那段躺在床上的日子,他念的书都是兵法和军队制度。她的记性一向很好,和以前读到的资料,对比了一下,这里算是刚刚初具雏形吧,哪方面都是。
二哥应得然,十三岁。跟着二叔应昶扬做生意,据大多数人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