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低低的笑出声来,冷月从袖口中拿出一个瓷瓶,从里面倒出一粒丹药来,“你知道么?以前我喜欢一招击杀对手,不让对手有那么多的痛苦,如今,我改变了想法,让自己的敌人慢慢的陷入绝境,生不如死,才痛快。”
猛地一拉赫连华的下巴,将丹药塞入了她的口中,不容她反抗,又端起茶杯灌进去了些茶水。
“咳咳……”丹药顺着茶水吞入了腹中,被呛到,赫连华儿捏住脖子咳嗽着,脸色涨得通红。
“这是蚀骨丹,三个时辰内若是得不到解药,你浑身的骨头都会变成碎末,到时你会怎样,可以自己想象。”优雅的转过身,坐到了原来的位置上,冷月用锦帕擦了擦手,“你快点去找北澜夜,如果他说让我救你,那么我便救。”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赫连华儿反复重复着说道,眼睛直直地看着冷月,她承认她不敢去赌这个,那个男人不会救她。
“天底下没有我不敢做的事情,只是你不敢想罢了。”冷月嗤笑着说道,眼中寒光流动,“你的时间,可不多了呢。”
“救我,解药,救我……”再也无法保持端庄淡定,赫连华儿猛地扑到了冷月的旁边,抓住她的手,“好妹妹,姐姐以前糊涂,不该伤害了雪姨,不要和姐姐计较好不好,救救我……”
一挥手便将赫连华儿推开,冷月冷冽的目光如刀锋。“我从不曾认为你是我姐姐,现在你若是去求北澜夜,或者有一线生机,否则,你等死吧。”
赫连华儿狼狈地跌坐在地上,片刻的愣住之后,便无声的笑了起来,从地上站起身来,一手指着冷月道,“你以为北澜夜是真的爱你?你以为你真的那么重要?你也只是他的棋子而已,若不是你有这手段和头脑,他如何会多看你一眼!”
疯狂的笑着说完,赫连华儿一甩袖便走了出去,不管结果如何,她,要去试上一试,此生,她遇人不淑,此生,她已经没有希望可讲,那么就让她痛快的死心。
“戏看够了?”待那个身影走远之后,冷月淡淡地说道,她早已经让所有的太监宫女都退了出去,现在,她还是感觉到了另种气息的存在。
“聪明的女人,可爱又可恨。”戏谑的声音从头顶响起,一个身影利落的从房梁上跃了下来。
白色的长衫,红色的长发,俊美的脸上挂着如沐春风的笑,南宫鹜随意地坐在了椅子上,丝毫的不客气。
淡淡的撇了一眼南宫鹜,冷月的眼底闪过赞赏,这个男人可以躲过这么多暗士,偷偷潜到她宫里来,有实力,够嚣张的资本。面上波澜不惊,“南宫公子,有何贵干。”
“我想要你和我一起走。”开门见山,直截了当,这就是他南宫鹜,他看上了这个女人,想她和他一起走,他就要直接说出来。只有在那些虚伪的女人身上,他才会隐藏自己,周旋其中。
“为什么。”饶有兴致的将目光落回了南宫鹜身上,冷月挑眉问道。
“我爱你。”依然是直截了当的回到,南宫鹜眼睛不眨的看着冷月,眼瞳里强烈的占有欲丝毫不知掩盖。
“你可知,我现在的身份?”垂眸底笑,冷月一脸妖娆,只是那眼中的冷光,确如寒日冰霜。
“那又如何,跟我走,你就不再是皇帝的宠妃,你只是我南宫鹜的爱妻,唯一的爱妻。”痴痴地看着她笑,南宫鹜一挑唇角,语气虽然淡淡地,但是却有种让人不可忽视的认真。
“我不愿意。”眉宇间满是冷色,冷月亦是直截了当的拒绝,她向来不喜拐弯抹角的与人周旋,“我有些乏了,南宫公子自便。”
说完,便站起身来,不再多看南宫鹜一眼,便走出了大殿。
安静的坐在椅子上丝毫未动,南宫鹜唇角的笑容越发深刻起来,是他看上的女人,哪有那么轻易就得到的,不过没关系,这次他有最大的耐心,此生,非她不可。
一路独自走回寝殿,不许下人跟着,刚刚走到殿内,便看到北澜羽正在摇篮中挥舞着小手,奶娘林嬷嬷正拿着拨浪鼓与他逗乐。
“参见娘娘。”看到冷月,宫女太监立时跪成一片。
“免礼。”直接走到摇篮旁边,抱起北澜羽,用脸磨蹭了下他软软的小脸,逗得他开怀大笑,冷月的脸上也出现了柔和的笑意。
瞧那笑起来就弯成小月牙的眼角,还有脸颊旁边若隐若现的酒窝,这个小子长大后也是个妖孽。
不过,自己,恐怕没机会看到了罢。
笑容中参杂着淡淡的苦涩,旁边的林嬷嬷看着冷月,犹豫半响开口。“娘娘,恕奴婢多嘴,现在皇上对你好,是众人都看到眼里的,除了你和皇后之外,皇上没有别的妃嫔,幸好娘娘为皇上诞下了子嗣,太子爷聪慧可爱,皇上又宠爱娘娘,娘娘为何还要不痛快,奴婢以为,一个女人最好的归宿也是如此罢。”
归宿。这两个字眼忽然就如钉子,狠狠的钉入了冷月的心,那种刺心的痛就这样蔓延开来。
“我曾经以为,他会是我的归宿。”轻不可闻的喃喃道,冷月凝神看着怀中软绵绵的北澜羽,“有时我也想知道,无论我让自己有多强大,也是斗不过天。”
林嬷嬷顿时不再说话,只是看着很少露出如此脆弱的冷月,叹了口气。
三日时光,匆匆流过。
夜深露重,天气已然转凉。北澜西部却爆发了战乱,北澜夜彻日彻夜的呆在潜龙宫,处理政事。
大殿内灯火通明,冷月一身简单的白色衣裙,半躺在软榻上。
“林嬷嬷,今夜羽儿就交给你了。”似乎是倦了,冷月半眯着眸子,懒懒道,将手中的书合到了一起。
“是,奴婢告退。”抱着北澜羽,林嬷嬷垂首推出了寝殿。
“你们都退下吧。”淡淡说道,冷月从软榻上起身,赤脚踩在了柔软的地毯上。
太监宫女立刻领命退下,他们深知冷月的习惯,睡觉时不喜旁边有人。
待周围清净之后,冷月脸上的懒散一扫而光,取之的是淡然一切的冷漠。
“洛儿,开始行动。”
“是。”从屏风后走出,黑色的夜行衣让洛儿看起来越发冷峻,在衣领处,一朵洁白的银莲悄然盛开。
那是,在北澜迅速崛起的第一杀手组织,暗的标志。
熊熊大火照亮了整个夜空,太监宫女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夜,忽然就不平静了起来。
“皇上!皇上!邀月宫走水了!”一名太监跌跌撞撞的闯进了御书房,北澜夜一惊,从椅子上站起身,飞身掠了出去。
远远的,便看到了那火烧红了半边天。
目眦欲裂,心,几乎要扭碎了一团去。这次要失去她了,这次恐怕要彻底失去她了。
北澜夜低吼一声,转眼间,竟然掠出十余米,他不能,不能没有她。得而复失的绝望,他承担不起。
转眼间,人便已经到了邀月宫的前面,想要继续往里面扑,却被正在扑火的南枢给阻拦了下来。
“皇上,里面危险,请皇上保重龙体,在此等候。”拦腰抱住正疯狂的要往火海里面冲的北澜夜,南枢沉稳的声音中,也多了几分莫名的情绪。
从未见过北澜夜如此失态过,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那种骄傲自持,此刻,他就像个疯子,疯狂大叫,没有一点体面可讲。
那眼底几乎被扯碎的绝望痛苦,令人震撼。这个帝王,究竟是有情的。究竟是,有心的。
“滚!”想要挣脱南枢的禁锢,北澜夜被急昏了头脑,完全忘记了自己是有玄气的,只是一味的用着蛮力去挣扎。“我要去救她!你他妈的给我滚!”
第一次这样爆了粗口,南枢暗叹了口气,以手为刀,敲在了北澜夜的后颈。
“将皇上带回寝宫。”南枢扶着已经昏厥过去的北澜夜,向旁边的人吩咐道。
华美的宫殿轰然倒塌,大火足足烧到了黎明,才被熄灭。
灰烬,触目之处,竟是一片灰暗,以往华丽雄伟的宫殿,已经成了废墟。
一具被烧焦的尸体被抬到了御书房,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烧焦味。
尸体已经面目全非,勉强可以从身形判断,是个女子,在女子的左手腕处,带着一只银色的镯子。
北澜羽因受到了惊吓哇哇大哭着,林嬷嬷不停的哄着他,如果当时她不是半夜发现房间内有老鼠,又怎么会起身,看到冷月的寝殿着火,她才抱着太子爷逃过了一劫。
“将羽儿带下去。”喑哑着嗓子说道,北澜夜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那具尸体。
林嬷嬷抱着依然啼哭不止的北澜羽飞快的退了出去。
北澜夜缓步走到那尸体前,神色异常平静,伸出手将尸体手腕上的银镯取了下来,放入怀中,然后,深吸了口气。
“将冷妃娘娘以皇后之礼葬入皇陵。”面色依然平静,广阔衣袖下的手却逐渐缩紧了,北澜夜大步走出了大殿。
你就这般想要逃离我,你不知道,我已经爱你这样深,即使你化成灰烬,我也能认得出,那个人,是不是你。
三年后。东之霸主,揽月国。
一辆看起来十分普通的马车在夜色中缓缓行驶着,浑身通白的马儿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扎眼,驾车的少年头戴斗笠,沉默地驱赶着马儿。
马车内隐隐透着橘黄色的烛光,空间虽然不算很大,却装饰的十分精致华丽。软卧,小桌,香炉,烛台,桌子上还放着各式点心和吃食。
银发女子慵懒的半靠在软榻上,绝色的容颜上含着慵懒冰冷的笑意,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扣着木桌。
额心中间,金粉勾勒成的牡丹花妖娆夺目,让女子看起来更加像妖一般娇媚。偏偏,那样的娇媚却像是从地狱而来,含着无限杀机。
“还跟着?”清冷的声音有些飘渺,眉目间闪过一丝不耐,冷月缓缓坐直了身体。
“是。”洛儿沉稳的回答声隔着帘子响起,“小姐稍等片刻,我去解决。”
马车在月城之外的树林停了下来,洛儿刚刚跳下马车,却又听到马车里的人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