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为什么这样一个听上去明显就是故事最核心的地方,却没有详细的记载?
谭琰和辰风炎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疑惑。
“你们不必这样……”欧阳流霜分外无奈,看着两人,缓缓道,“你们两个啊,从年岁上来说,都算是老夫老妻了,不必这么抓紧每个机会秀恩爱吧?”
谭琰挑眉,对此不置可否。
辰风炎笑了笑,面上还带着和谭琰对视时的温柔,转过头去的瞬间,便参杂上了认真和凝重:“你说的古书,是洛未国师给你看过的?”
欧阳流霜微微皱眉,显然是没有想到辰风炎会在这个时候问自己这个问题——更重要的是,这明显是因为谭琰才问的。
重色轻友到了这种地步啊……欧阳流霜心中默默阴暗了,老子也要赶快去找个伴侣共度一生!
想是这样想,但最终,欧阳流霜沉默片刻,抬眼看着墙上绵延开来的壁画,那种扑面而来的强悍的气息,也容不得他说谎。
低声叹息一声,欧阳流霜缓缓开了口:“如果一定要说,这件事本应该算是祭司,或者说,演变成现在的国师的传承,但既然我们会到了这个地方,把这件事告诉你们,应该而已没有什么关系吧。”
欧阳流霜这么说,谭琰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窥探人家的传承隐私什么的,听上去就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啊。
但不等谭琰说什么,辰风炎就率先拉住了谭琰的手,手腕一动,长长的衣袖垂落下来,正好遮住了两人交握的手,欧阳流霜只当两人是如同往常一般手牵手,全然没有想到,辰风炎藏在衣袖下面的手,正稍微用力地捏了捏谭琰的手指,那意思——让流霜说完。
就这么短短的一段时间,欧阳流霜被辰风炎坑了两次——所以,不得不说,心中被自己心爱的人占满的男人,真是一种相当可怕的存在啊。
欧阳流霜特意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谭琰或者辰风炎说自己不好意思听,轻声哼了一声,只能道:“你们觉得,人类为什么可以有和天地沟通的能力?”
谭琰眨了眨眼睛,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在他们那个时代,人类并不能算是有和天地沟通的能力——先不说天气预报还经常出错呢,单就是人类所得到的那些、关于自然的数据,全都是通过各种机器各种实验手段得到的,并没有那一件是人类用自己的感官去完成的。
基于这样的一个现实,谭琰从来都不认为,人来有这个能力,可以感知到在自然界中发生的、细微的变化,更不要说以人的力量去对这种变化产生影响了。
蝴蝶效应这种东西,虽说最早是以自然现象解释给别人听,好让大家明白有这种东西的存在,但事实上,这个理论被应用的最多的,却是在经济领域——这个完全由人以及机器操控的地方,根本没有自然什么事。
辰风炎倒是对这个问题会想的稍微多一点——没办法,有着辰家那种家庭背景,还身负那种见鬼的使命,辰风炎遇到事情要是不多想一点,绝对不可能会是现在这种状态。
辰风炎和谭琰的思维方式和见识,决定了他们在这件事上面的看法。
沉默半晌,谭琰还是决定保持沉默,只等着辰风炎发言——经过最开始的魂穿这件事的冲击,谭琰的三观已经没有办法像最开始的时候那般坚硬了,但要说已经完全碎裂……谭琰看了眼欧阳流霜,觉得这也不太可能。
就算欧阳流霜能够做到一些在常人看来非常了不起的事情,比如说凭空变出火和光来,比如说进行一些反重力的行为,但这一切都是可以用等价交换的理论解释得通的。
起码每一次欧阳流霜做完这些事情之后,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多少会变得萎靡一些,显然他是在用自身的一些东西去支持着这种超自然的改变。
并且,还有一点最重要的,那就是欧阳流霜的性格——任谁也不会觉得,这样一个行事风流、内心柔软的大男孩——好吧,现在可以说是大男人了——和祭司扯得上关系啊。
要知道,祈天殿能够撑起整个大陆中的人民和贵族关于神灵的信仰,靠的可不仅仅是名声好听而已。
谭琰承认这个世界上有着怪力乱神的东西,但因为那些事情距离自己实在是太过遥远,以至于谭琰根本就没有过多地思考过它们。
而现在,因为这样一个阔大的壁画,因为这样一个恢弘的地下室,谭琰就要再次接触完全陌生的领域……
辰风炎保持着握着谭琰的手的姿势,浅笑着安慰道:“起码,这一次不需要我们亲身涉险,只是让你听听那段过往的故事,有什么不好的?”
虽然故事离奇了一点,但好歹也算是补充知识了嘛。
谭琰看了眼欧阳流霜。
欧阳流霜面上的神情已经从之前的“老子竟然还要把祈天殿的陈年旧事拿出来说,老子真是分外吃亏”的表情转变成了“老子都准备说了你竟然还一副不想听的样子,简直不能更郁闷啊”的抓狂表情。
尤其是在谭琰看过来的时候,欧阳流霜更是瞪圆了眼睛,充分表达出自己内心的愤怒。
谭琰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摆摆手,抬手轻轻拍了拍欧阳流霜的肩膀,尽量放缓了声音,道:“那祭祀深渊,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欧阳流霜轻哼了一声,沉默片刻,缓缓道:“古书上确实没有办法给这个地方以一个绝对的定性,但是如果一定要说的话,那个地方,可能是一切的开始……”
那两个部族的首领将男婴从祭祀深渊之中抱出来之后,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就有了非常微妙的变化,他们看着这个男婴,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神灵。
事实上,也应该是这样。
祭祀深渊之中出现的一切生命体,都不是普通人能够理解的——他们拥有的天赋,是普通人终其一生也不可能掌握的,更不要说祭祀深渊之中的生命体拥有长得可怕的寿命。
男婴看上去很健康,不哭不闹,看上去分外灵气,两个部族的首领只是看着他,都觉得内心充满了希望——但同时,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就来了,这个男婴,应该归属于哪个部落?
要知道,需要新的祭司的部落有两个,但现在,能够承担这个责任的人,或者更确切地说,是男婴,只有一个。
两个部族的首领沉默地看着被他们抱在怀中的男婴,互相看了很久,就在两人眼中逐渐出现了代表恶意的神情的时候,那一直闭着眼睛的男婴,忽然动了动。
两个部族的首领忽然就从那种莫名的恶意的状态中恢复了过来。
男婴还不太能动,但是他的手却能准确无误地抓住两个首领的手指,只稍微用力,两个手指就这么不受控制地朝前碰在了一起——没错,就像是小朋友之间拉钩约定一般地碰在了一起。
“就这样?两个部族就变成了一个部族?”谭琰表示很惊讶,“到底是什么部族啊?”
欧阳流霜说了个名字,那是个在历史上非常有名的部族,也是这个世界上,延续发展的人民的共同祖先。
谭琰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历史传说中,打得死去活来才合并成一个部落的事件,真正的原因,竟然这么草率——只因为那男婴拉了双方首领的手指,于是两个部落就决定合并了?
欧阳流霜摆摆手,道:“这个并不是我要说的重点。重点是,自从那个男婴进入世人的视线之后,祭祀深渊,也才真正意义上,被以文字和图画的形式,记录了下来。”
欧阳流霜抬手,指了指谭琰和辰风炎身后的壁画。
两人顿时齐刷刷转头过去,画面中心的白衣青年看上去依旧圣洁而高深,但若是将注意力从他的身上移开、往边上的角落看一看的话,其实很容易可以看见,壁画靠近下一幅壁画的边缘,有着一个浓重得几乎化不开的黑色。
那长长的裂口,一直延伸到这幅壁画结束的地方,但那种意犹未尽的笔触,却不像是在宣告这幅画的完结,反而给人一种它即将要成为主角的感觉。
欧阳流霜却在这个时候,抬手,在谭琰和辰风炎的眼前打了个响指,示意两人的注意力从壁画上转移到自己身上,轻笑道:“你们不是好奇,那些最开始的祭司为什么都是女人,但为什么历史上记载的、拥有最强大力量的祭司却全都是男人吗?”
这个道理就和——明明擅长化妆的都是女人,但顶级的化妆师却几乎都是清一色的娘炮一般,令人费解,却又给人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就算欧阳流霜不说,谭琰本来也对于这种问题充满兴趣,现在欧阳流霜这么问了,她就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为什么?”
若是此时谭琰能够认真去看辰风炎的神情的话,就会发现,在她身边一直都带着温柔无害的笑容的辰风炎,此时笑容中参杂了一丝不明显但也不容忽略的嘲讽。
欧阳流霜看了一眼辰风炎,嘴角微微上挑,略带讽刺意味,道:“因为祭祀深渊,需要男子的元阳。”
谭琰嘴角抽搐:本来不是挺高大上的东西吗?为什么被欧阳流霜这么一说,听上去就像是吸食男子精气的狐狸精一般?这种感觉简直不能更古怪好吗!
辰风炎的反应都是没有谭琰那么明显,只是轻笑了一声,轻轻摩挲着谭琰的手背,算是安抚,同时转头看向欧阳流霜,道:“为什么?”
真要说起来,辰风炎的这个问题有点没头没脑的,但欧阳流霜偏偏就是听懂了。
欧阳流霜低声叹息了一声,道:“如果一定要说,还要涉及到这个世界是怎么诞生的这个问题上面……”
“够了。”谭琰嘴角抽搐,觉得这个话题已经跑题跑得不知道怎么才能拉回来地步了,只能摆摆手,道,“长话短说。”
要按照欧阳流霜说故事的本事,他们可以在这个地下空间耗上整整一个晚上——重点是,还不一定能把这里面的弯弯绕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