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兰夙轻笑,道:“行了,就这样吧,你还是早一些准备好事情吧——我感觉事情似乎有变,司空澜那里似乎已经出了岔子,到现在还没有将事情商量好。看起来,左以纯是要动手了。”
“她就这么确定,她能够生下一个皇子?”顾怜皱眉,道。
兰夙只是笑道:“你不要忘了,她已经有一个儿子了!”
萃烟阁的事情传达到了左以纯这边的时候,左以纯却只是冷笑着,开口道:“顾氏也实在是太不懂规矩了,怎么才多久的功夫就闹出了这样的事情?这不是将左家的脸面送上去给陈太后打吗?”
月眉闻言,却是忙道:“可是陈太后的反应倒着实是奇怪——不但没有怪罪夫人,反而是温言安慰了几句,将那些不守规矩的宫人们尽数处死之后,还特意调了一些能干的过去……”
左以纯闻言,不由冷笑道:“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陈太后这是下了决心要好生监视顾怜了!哼,真不知道顾怜她是怎么想的,竟然会——”
月眉不敢再说这个话题,便转口道:“奴婢过来的时候,好像听到谁说玉华阁也闹鬼了,可把丽妃娘娘吓得够呛,今天一大早的就宣了太医,说是看看脉象。”
“哦?”左以纯眼光不由一亮,问道,“太医怎么说?”
月眉却道:“太医说了没什么大碍,只是受惊过度,动了胎气,好生将养着便行了。”
“那可真是奇了。”左以纯听到了这儿,不由笑道,“哪个宫里都没有事,偏偏颜丽妃和太后见到了鬼,吓得半死。颜丽妃动了胎气却是勉强保住了自己的孩子,还真是幸运。”
月眉笑道:“奴婢在家里的时候就常常听老人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怎么陈太后和颜丽妃怕的要死要活的?”
左以纯看了她一眼,冷声道:“在这后宫里头,谁是没有做过亏心事的?”
月眉不说话了,只是安静地站在了一边。
左以纯叹了一口气,抚上自己的肚子,道:“这个孩子也都要四个月了——颜丽妃的孩子大约已经有七个月了吧?想来是快要出生了。”
月眉想说什么,却听得外头的宫女禀告道:“皇后娘娘,左夫人求见。”
左以纯你眼神微凛,道:“进来吧。”
顾怜进了宣和殿,向左以纯行了礼,道:“妾身有些话儿,想同娘娘分辨分辨,还请娘娘屏退左右。”
左以纯不防顾怜一上来就开门见山,便只能看向身边的宫女,道:“你们先下去吧,本位同嫂子有些贴心话要说。”
宫女们知道主子的事情是自己不能够插手的,便一道退了下去。
左以纯待到人都散了,方才问道:“你有什么话要说,弄得神神秘秘的?”
顾怜道:“昨日颜将军来找过我,从他那里我听到他在后宫之中布置了眼线,你可要当心。”
左以纯立时便明白了事情的始末,不由叹道:“原来如此——我当怎么陈太后这样子的人会遇上鬼呢,原来竟是你做的好事!看起来你已经将颜涛留在你身边的眼线尽数挑断了吧?”
顾怜点头,道:“正是如此——所幸妾身进宫之后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不然此时在娘娘面前的顾怜,怕是已然失了性命了。”
左以纯不由松了一口气,道“我且问你,你想要拔清眼线自去吓陈太后便够了吧?为什么还要装神弄鬼的,让颜丽妃也——”
顾怜脸上却是现出了惊愕:“颜丽妃?这又同颜丽妃有什么关系——妾身今日看到惠儿又将方太医拉到了玉华阁,可是为此?”
“又?”左以纯敏感地捕捉到了这个词语,不由问道,“为什么要说是‘又’?莫非你看到过惠儿拉着方太医去玉华阁?”
顾怜眼神微闪,笑道:“自然——昨日里颜丽妃可是风风火火的,好像是因为在太后那里被气到了——本来方太医便是颜将军推荐的人,自然是更得颜丽妃信任一些的。”
顾怜的话,可以说是前言不搭后语的,但是偏偏左以纯就是听懂了,听懂了之后也便有了决断:“本位近来因为身子不好,倒是忽略了这些事情——看起来,这后宫里头还是尽早清一清的好!”
而此时,颜如筠正是在宜和宫哭得梨花带雨的:“太后娘娘,您要为妾身做主啊!方太医明明诊出来妾身是怀着龙子的,可是月前章太医却说妾身肚子里的是个女儿……这倘若妾身真的生出了龙子,岂不是要背上混淆皇室血脉的罪名吗?”
陈太后本来就对左以纯不满到了极点,只是因为赵璠喜欢她,她又怀着孩子才没有对她怎么样,现在听到自己一向喜欢的颜如筠这样哭诉也有些怒极了:“哼,哀家就知道左家的人必然是没有安什么好心的!既然如此——”
“妾身给太后娘娘请安了。”却是左以纯已经到了宜和宫,正巧撞上了陈太后发火的时候。
陈太后见了她,不由冷嘲道:“哀家何德何能啊,当不起左皇后这样大的礼数!”
左以纯倒是知道陈太后素来的脾气的,便并不生气,只是柔声道:“妾身方才似是听到太后娘娘说了些什么——”
“哀家倒是要问问你,章太医为什么说如筠怀的是一个女儿!”陈太后冷声道,“方太医方才可是说了,如筠肚子里的是龙子!”
左以纯看了一边低声啜泣的颜如筠一眼,眼神微微一冷,但是却是十分温柔地将颜如筠从地上扶了起来,轻声劝道:“妾身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这不过是太医的错诊,哪里就值得妹妹跑到太后这里来哭诉呢?”
左以纯说着这话的时候,脸上始终带着笑容,倒好像确实是颜如筠错怪了她。
陈太后却是没有这么容易相信左以纯真的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做手脚,便冷笑道:“左以纯,你何必在这里装模作样?若不是你的吩咐,章太医哪里有这样的胆子谎报!”
左以纯只是轻笑,道:“太后娘娘您这可冤枉我了!当时妾身提议的时候只是一时心血来潮,并且您也是答应了的——唉,都是妾身不是,当时章太医明明已经说过了五六个月的时候把出来的脉象是做不得准的。”
陈太后一时无话可说。的确,当时章太医是说过这样的话,但是因为并不坚定是以陈太后也就忽略了过去。此时左以纯这样一说,倒好像是点明了是陈太后在无理取闹。
章太医见左以纯摆明了是在为自己撑腰的,便立时道:“是臣一时糊涂,太后娘娘恕罪!”
“罪?是了,你当然也有罪!”陈太后正是憋屈的时候呢,此时听见章太医出声,便立时斥道,“你身为太医,不说诊不出男女,倒是你后来并没有做出坚定的解释,实在是,实在是——你这样的太医,哀家可用不起!”
章太医闻言,顿时额上便出了冷汗:“太后娘娘,臣,臣——”
“太后娘娘说的是。”左以纯却是道,“妾身也听说自从妹妹知道自己怀的是一个公主之后,身子多有不适,这原本是可以避免的事情,就是因为章太医没有说清楚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章太医,你可知罪?”
章太医咽了一口口水,知道这是要找一个替罪羊,却是不敢反驳,忙道:“臣知罪,请太后娘娘恕罪!”
颜如筠见状脸色微变,正想要开口,却听得左以纯道:“妹妹为了章太医那几句话倒是伤心了,也是本位的疏忽——只是方太医,据说妹妹不止一次找过你去安胎,怎么你一直都没有来禀告本位呢?是不是你觉得自己医术通神,就能够自作主张了?”
陈太后显然也是注意到了这一点,忙看向方太医:“方太医,你方才说如筠积郁成疾,甚至有可能影响到她腹中胎儿可是真的?”
方太医不由暗暗叫苦,只能道:“确有此事,但是——”
“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瞒到了现在,你是不是存心要害死丽妃?害死丽妃腹中的胎儿!”左以纯不等方太医说完便冷哼道,又回头看向太后,“妾侍原本只道方太医是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妾身,谁知道竟连太后娘娘您也是方才才知道吗?”
陈太后被左以纯那几句话挑起了怒火,冷笑道:“方太医,你竟敢欺瞒哀家!”
方太医顿时大惊,不知道这样的问题怎么就绕到了自己头上,忙道:“臣知罪——”
“方太医既然知罪了,那便同章太医一起处罚吧。”左以纯此时却道,“太后体恤妾身,并没有将妾身的权力收回去,后宫的事情,妾身总归还是应该管上一管的,不然岂不是辜负了太后对本位的信任?”
陈太后想要说出口的话因为左以纯的话一噎。没有收回左以纯在后宫的权力哪里是因为陈太后信任左以纯?只是因为赵璠离开皇宫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莫要惹恼了左太师罢了。陈太后也知道自己在左以纯重新嫁给赵璠之后对她万般挑剔已经让左太师有些绷不住脸了,若是再出什么妖蛾子,只怕会逼得左太师谋反——“你是皇后,是后宫之主,就由你说了算吧。”陈太后此时便是有再大的不甘也只能够往肚子里吞,道。
左以纯似笑非笑地看了陈太后一眼,叹了一口气,柔声道:“此时后宫里头前有颜丽妃将要生产,后有本位怀着孩子,实在是不适宜见血——不如这样吧,你们便自己识趣一些,离开太医院吧。”
方太医登时大惊,忙看向颜如筠:“丽妃娘娘,丽妃娘娘救救老臣啊!”
颜如筠不禁暗骂一声,抬起头看向左以纯,懦懦道:“皇后娘娘,妾身素来是让方太医把脉的,妾身的状况他最是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