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暮色萧索
背对藏镜人2017-08-03 13:153,547

  只听当啷一声,司徒垣辀将长剑自腰间取下,掷到桌面上,“你们别以为不说话就可以侥幸逃脱过去!”一向并不挑剔下人的延亲王第一次在下人面前动怒,声音渐冷,指骨发出噼啪声响,每一声响动就让地上跪成一片的侍女们全身一抖,不敢去想自己稍后要面对的是怎样的命运。司徒垣辀惊觉怀中的小皇女似乎全身发冷,连忙用叠放在一旁的锦被将司徒梣盖得严严实实。明明已经进入夏月,司徒梣的床榻上却仍旧放着极冷的冬月才会使用的厚被子,一眼望上去就知道司徒梣身体虚弱已经不是一两日之事。司徒垣辀暗骂自己糊涂,自己离开还不到一旬,梣儿能察觉到有身孕自然已经是怀有身孕将近一个月,自己日夜在她身旁形影不离,竟然没有发现她的异样!只是觉得每个夜里司徒梣都趴在自己胸前是梣儿突然变得与自己十分亲密的表现,现在才知道是自己的床榻冰冷坚硬,梣儿无法入睡所致。

  “都哑巴了吗!”司徒垣辀的怒火更胜,声音压得越来越低,跪在后面年纪最小的侍女已经快要吓得哭出来了。

  “回禀。”一个小侍女终于发出了蚊子大小的声音,“回禀大人。”年纪最小的侍女哭起来之后迅速传给了周围的人,左右的侍女都没有主心骨立即啼哭一片,小侍女咬咬牙从地上爬到侍女们的前方,自告奋勇水命当时的情况,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这样的事情纯粹属于意外中的意外,若是因此就要打要杀,只能算是自己倒霉。

  “那一夜殿下晚膳时就心绪不宁。”爬出来的侍女不是别人,正是当夜配合姐姐一同给司徒梣用药的孙帆儿,说道心绪不宁之时孙帆儿偷偷看了面前盛怒的城主一眼,看到他没有打断自己的意思,又接着说道,“殿下晚膳早早便结束了,只用了一些蔬果,之后不久就将我们从房中赶了出去,说是要早早歇息。”

  这番说辞当然是早已决定下来的,小姐让自己和姐姐来来去去的操练过好几次,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因为这套说辞极为简单,又与当夜的事实相差无几,因此不怕城主大人突然问出什么难以作答的细节之处。

  司徒垣辀听到早早歇息这几个字时就开始皱眉不止,别人并不知晓,觉不出异样,可是自己却十分清楚,梣儿一向都是晚睡晚起。如果不是第二天一早有极其重要不能耽误的大事,梣儿都不会早早休息以防止翌日精力不足。这样看来,梣儿当时……是早已做好了准备,并不是遭人暗算,否则不会这般反常。

  “后来。”孙帆儿想了一下又说道,“大概是午夜前后,我与佩儿还给殿下房里的消暑瓷缸换水,我们抬着水,还没走到房间门口,就听到,听到一声闷响,好像是什么东西掉到地上的声音。我和佩儿都吓了一跳,以为殿下房里发生了什么事情,立即便轻声召唤殿下,好半天,殿下那里却是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孙帆儿说起这些,神色之中还是有些慌乱,仿佛那夜受了什么惊吓。

  “我们不敢冒犯殿下,因此佩儿守在门外,我赶紧去找……”孙帆儿一席话说得拐来扭去,中间间断了几次。小姐说过,如果一次讲得太清楚明白,看上去就像是台上的戏子唱小曲儿,技艺越是娴熟,就越是没有了真情实感。一切都那么真真儿的烂熟于心,反倒是会把事情给说得假了。不如就讲得不清不楚,城主大人想要知道些什么,自然会问自己。

  “去找谁!”四眼仔好不容易,才抓住小侍女话中一些有用的东西。

  孙帆儿心中暗叹一声,果然城主大人就如同小姐所说的那般,会问这个问题。

  孙帆儿眨了眨眼睛,一脸的惊讶,“这,当然是去找五殿下……”

  司徒柏?司徒垣辀心下略微轻松起来,如果是司徒柏以外的人,这偌大的城主府中自己还真的不知道要将梣儿托付给谁才好。至少司徒柏绝对不会使坏。

  “当夜请来的是哪位医者?”司徒垣辀当然知道自己率大军前往十里坡之时将不少民间医者带去,当然不乏所谓的名医,因为沙场之上刀剑不长眼,即便不勇往直冲,也难以保证不会被流矢击中,多带些医者总是有备无患。因此蕴煌城内医者不足也属正常。

  延亲王府当年并非一无是处的摆设,在边关重镇也是镇守一方的角色。如果不是哥哥与自己那时决定好要将全部人马收归中原逐鹿天下,不能再向边城增兵,只怕现在要为了边关头疼的人就不是镇国将军府齐氏的那位长公子,反而成了自己了。齐氏将军齐宇琦,据说很久之前就三不五时的抱病不出,现在更是将一切事务交在了自己的长子手中。司徒垣辀虽不轻敌,可是对于这位齐氏的新将军却也没什么好感。

  失魂复得?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竟然也会吹嘘得神乎其神,真不知道齐府到底是怎么想的!当年齐府二公子身披祥瑞而来,最后落了个什么下场!被山中小小毒物咬了一口就幼年夭折!还用说什么祥瑞!根本就是命中承担不起那份富贵罢了!现在竟然又出现所谓的祥瑞,齐氏,我司徒垣辀倒是要看看你们的祥瑞还能弄出些什么妖招儿来!

  “五殿下很快就到了殿下身边,片刻之后出来说不必声张,因此……因此……”孙帆儿眼眶一红,立即磕头,用力之猛,只一下额头便出了一个大大的红包,“大人,我甘愿替她受死!大人!大人!求你放过她吧!呜……”孙帆儿还没讲完倒是先哭了起来。

  司徒垣辀刚要开口喝止,一串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身穿萦粉色衣裙的少女紧走几步跪在了司徒垣辀眼前。

  “大人,与她无关!当夜为殿下用药的是我,还请大人宽宏大量,不要责罚舍妹!”孙帆儿一看姐姐意外出现,立即哭得更加凄惨,仿佛是自己已经被城主大人用了极刑一般,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

  “皇兄!不是她们的错!怪只怪我考虑不周!”人未至,话音却先传了过来,门外又出现一人,正是五皇女司徒柏。司徒垣辀见状也知道自己不好再责罚失职的侍女。

  司徒柏没有停步,一直走到了小皇女跟前,仔细查看了她的状况,不时皱眉。

  “皇妹,你为何不……”为什么不延请医者,反而用府上不知以前是哪家来的侍女!司徒垣辀摆摆手,示意侍女们赶快从自己眼前消失。司徒垣辀也猜到小皇女必然是背着众人落胎,因此事发突然,一时间找不到名医救治也是正常。可是,堂堂一国皇女,就让一个侍女随意用药,未免有些太上不了台面!

  侍女们连滚带爬的逃离了脸色发黑的城主大人,无不在心中暗暗感谢五皇女,救人于无形。

  “一是来不及!”司徒柏压低了声音,“二是,延亲王与小皇女郎情妾意,自然有许多人是不想看到这样的结局,如果他们现在知道了梣儿自己落胎……”

  “当然就会发觉其中另有隐情!”

  “皇兄。”司徒柏有些苦笑,“她现在能够依靠的就只有你而已!”言下之意,司徒垣辀当然明白,司徒柏是暗指自己与梣儿几月之中日夜相对却仍旧没有进展,怪不得别人,都是自己不够努力!

  歆樾十九年,夏一月中,蕴煌城,城主府邸,回廊。

  “小姐,真的不需要柩婷随侍身边吗?”廖柩婷微微皱眉,心中的不安越发明显,换了任何一位主子,只怕都没有做下人的在一旁置喙的资格,除了面前很少展露笑颜的小姐。

  明明是那样危险的事情,为什么,这一次小姐不需要自己在暗中照应呢?

  廖柩婷将手中的利刃还鞘,这柄剑是小姐专门请人为自己打造的,当夜便命令自己将那铸剑的年轻男子就地斩杀,起初廖柩婷是以为小姐想要杀人灭口,以免留下证据,寄人篱下当然是万事小心谨慎才是好的。直到一次外出时再次经过已经关门大吉的铁匠铺附近,无意中听到旁边的酒肆里几个粗野村妇村夫的把酒言欢,廖柩婷这才恍然大悟,那铁匠竟然是个早就该死了的孽畜。

  铁匠陈云刀,祖传的铸剑手艺,祖上自然是实打实的铸剑为生,间或在闲暇之时也打造一些农具耙子犁头一类的东西,大多是送与相熟的人,只收个本钱,因此向来名声很好。但是到了陈云刀的爹那一辈上,陈老爷子干活是一把好手,却偏偏被邻里一个女子讹上了,说是陈家欠了她爹的银子,并且拿出了一张根本不可能还清的借据,又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当年陈家的老长工,证明此事,一度闹到了衙门离去。人证物证两相证明,陈老爷子当时又年轻得很,根本不知道有没有这么回事儿,于是就说不清楚,因为还不起那些银子,直接被衙门收押,险些在牢里挨了板子。第二次又升堂的时候,那女子突然不知怎么改了主意,说陈家不还银子也行,就算是自己家里给陈家的聘礼,竟然要娶了他过门。

  陈云刀的爹当然不同意,可是衙门一顿板子下来,打得荤荤素素,什么都忘了,只好忍着痛答应女子自己做上门女婿。这女子就是陈云刀的亲娘。女子娶了他没两年,就生了陈云刀。陈云刀眉清目秀水汪汪的大眼睛特别招人喜爱,女子自然不舍得让自己的儿子去做什么铁匠。俗话说得好,世间有三苦,撑船打铁卖豆腐。女子一心想要儿子考取个功名什么的,最差也是个大户上的管家或者账房一类的拿得出去的面上人儿,偏偏陈云刀就不是那块料儿。他娘几次请了先生到家里教这个宝贝儿子,就是不见有什么起色。大字不识几个的陈云刀,偏偏学会了那些文人附庸风雅的一面。要是因此学会了吟诗作赋也不错,偏偏他就不往好道儿上走,学会了逛歌舞坊与美人儿勾三搭四。

继续阅读:第210章齐氏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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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计:祸水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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