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着枪不停抵挡追兵的刀剑,而普杰策马拚命的往前闯,身上全是鲜血,也不知跑了多久,后面的追兵越来越少,眼看就要到南燕的边界,突然马一绊,他摔下来什么也不知道了。
现在一切都清楚了,自己就是原代国的太子拓拔什,可后来自己怎么又成为贺楼巍的?
董德觉得问郡主毕竟不太好,便提议:“最好去找问下云雁,你失忆以后的事她或许清楚。”
话音刚落,云雁便出现在他俩面前,她已经在外面听了很久了。她看到新婚以来,郡主和大将军夫妻恩爱,现在又生了龙凤胎,为他们感到高兴,可同时心里又暗暗担心,不知贺楼巍恢复记忆后,又会发生什么变故,因此紧张的关注董德如何帮贺楼巍治疗。
听了董德和贺楼巍的对话,她觉得再瞒也瞒不下了。便说道:“大将军,伍儿比我更清楚,你找伍儿问吧!”
贺楼巍谢过董德,对云雁交代,不要把他恢复记忆的事情跟郡主说,刚生完孩子需要静养,不要让她再操心了。
交代完后,他出了门外,带上伍儿乘马便走,伍儿见他脸色凝重,问道:“大将军,去哪啊?”
“你给我老实说说,我是怎么来到郡主府的,后面一切是怎么样的,别再瞒我了,我全都知道了!”
伍儿眨巴眨巴眼睛,郡主叮嘱过自己不说的,可现在到底讲还是不讲呢?
“不说,我把你从马上扔下去!”
见贺楼巍有些生气,伍儿只得说出了一切。
讲述中,贺楼巍知道自己失忆后的真相,那救他来到嘉乐府前的壮士应该是普杰了,可以想象得出,当他俩所骑的马被绊倒后,他是被撞昏死过去了,而普杰为了救自己,忍着重伤背着自己跑了几十里路来到郡主府门前,普杰却不治而亡了。
“带我去普杰的墓看看!”
伍儿还有些懵:“谁是普杰?”
“就是那位为救我而死的壮士!”
贺楼巍来到普杰坟前,发现这里收拾得很干净,伍儿告诉他,每月初一十五,郡主都派人来清除杂草,上坟进香。
这让贺楼巍暗自感到玉屏的心地是如此的仁爱和善良,他一点也不怪她瞒着自己了,知道玉屏原所做的一切也是为了他好,自己欠玉屏和珍儿实在太多,可他怎么才能还得清呢?
贺楼巍摘了一捧野菊花放在坟墓前,对着坟墓静静的站了一会儿,不是普杰和拔列突的拚死救护,自己早就不在这世上,他决定要为他俩重新修坟立碑。
他让伍儿自己先回去,说要独自转转,贺楼巍又默默的骑上马,朝原野奔去,萦绕着心里的迷团全解开了,他却满腹心酸,心中郁结。
珍儿啊珍儿,我并不想这样的!原谅我好么?你现在还好么?咱们的儿子还好么?
一股强烈的思念冲入胸襟,让他无法自持,他伏在狂奔的马上泪奔如雨。
可我现在该怎么办?我已回不了过去了!
他恨自己太愚钝太懦弱,低估了拓拔汗的反叛之心,不仅眼睁睁的让父皇被气死,还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儿子落入魔掌,而自己九生一生,却欠下了这许多人的债!
亲如兄弟的两位侍卫为救他而死,郡主把自己一生都托附给他,还给他生了一对双胞儿女,没有她,自己早就赴黄泉了!
贺楼巍打马在宽阔的原野狂奔,不停跑来又跑去,他多想立即往代国冲去,抢回自己的亲人,可理智告诉他,这样无非是自寻死路,让为自己牺牲的人白死。
自己死了也就一了百了,可玉屏怎么办?那双刚出生的儿女不能没有父亲!他恨不得立即把自己分成两半,一半去代国救出珍儿和翼儿,一半回到玉屏身边去抚慰她和双胞儿女。
傍晚,玉屏迟迟不见贺楼巍回来,便对云雁说:“你让伍儿把饭菜热好,天凉了,大将军回来吃冷食会伤胃的。”
正说着,贺楼巍回来了,细心的玉屏感觉他风尘仆仆像跑了很远的路,眉目间的藏隐隐的忧郁,脸色疲惫而灰暗。
“巍,你怎么啦,是不是太累了?”
贺楼巍看着玉屏那一双关切的眼睛,很想告诉她,自己恢复记忆了,他的原名叫拓拔什,他有妻子儿子,他不想骗她!
可他忍住了,刚诞下双胞胎的她需要静养,需要恢复身体,更需要他的关怀和照顾,他走近床前扶着她肩道:“没事,不用为我担心!”
贺楼巍一手抱起儿子,一手抱起女儿,这俩小家伙仍闭着眼睛,表情一会儿笑一会儿哭,像是在向他讨娇,他“叭叭”的在他们的小脸上各亲了一口。
看着玉屏他想到珍儿,看到两孩子又想到翼儿,心里无尽的酸楚,可他强装笑脸道:“玉屏,你得多吃点,要不这俩宝贝不够奶水喝啊!”
“我奶水还挺足的,现在他们还小,喝得不算多,今天喂他们都多出来了!”
贺楼巍有意开玩笑:“那就让他们的老爹喝!”
“去!真不害臊,当爹的人还跟孩子抢奶喝,不怕让人笑话!”
“呵呵,没人看见怕啥?”
玉屏脸红得像上了胭脂,夫君一开起玩笑就没个正形,看到他的笑容她放心了,也许是自己多疑。
贺楼巍似乎又闻到了珍儿身上的奶香味,似乎看到了翼儿那粉雕玉凿有笑脸,曾几何时,他俩也这么逗着乐的,不禁让他心里一阵疼。
他心里想好了,暂时对玉屏隐瞒他已经恢复记忆的事,而私下找来了青军,让他悄悄派人去代国打听皇后贺兰珍儿和她儿子的情况。
青军觉得很奇怪,问道:“宰相为何突然对代国的皇后感兴趣呢?以前似乎你们素来没有来往吧?”
贺楼巍觉得一下子对他说不清楚,主要也不想传出去让他人知道,便回答道:“董德董大夫原来曾在代国皇宫里当太医,是贺兰皇后把他救出来的,所以他惦记恩人的安危,想知道她现在情况怎么样了。董大夫对我们夫妻有恩,我想帮他打听打听。”
青军有些半信半怀疑,一个高高在上的宰相居然关心一个平民大夫的个人恩怨,但既然是宰相交代的,当然得去办。
“宰相真是仁爱,连一个草民的事都要帮。下官一定尽力!”
不久,南燕和代国是友盟,两国在对方的皇宫中,都互派信使,所以不难了解皇宫的情况。青军派去的人不久就回来秉报,贺兰珍儿的儿子早被奶娘带走了,下落不明。但她在皇宫生活得还不错,拓拔皇帝对她特别宠爱,什么都舍得给她,在中秋还专门为她举办了隆重的庆生晚宴,并亲自作诗谱曲宫内外传唱。贺楼巍问:“唱的什么?”
“皎皎明月升起来,贺兰珍儿生出来,世上美人有几何?唯有皇后最可爱!”
贺楼巍一听就知道,这就是自己那位二弟的杰作,虽然这诗甚是粗俗可笑,但其中的拓拔汗对珍儿真爱是显而易见的,他也清楚这个二弟抢班夺权最终目的就是把珍儿弄到手。
要是放在以前,他绝对不会让出珍儿,绝对与二弟决斗拚个你死我活,可现在他有了玉屏和双胞儿女,他觉得自己已经是没有资格与拓拔汗抢了。
自己已经有了玉屏,再去抢珍儿是不是太贪?真要动手抢,又免不了兄弟血刃,到头来受伤的还是珍儿!
贺楼巍的心酸楚难当,他仰天长叹:既然珍儿能得到二弟拓拔汗的真爱,自己又何必再去打搅?珍儿啊,我也只能默默祝福你了!
拓拔汗听到众人的骇人的惊呼声,停了一下脚步,回头一看,见紫云像一根木桩一样从假山上倒下自杀了,他心下冷笑:这个贱人活该,自作孽不可活!
他又重回转头来,一步步继续走他的路,朱有根跟在后面也不敢多话。
“牵马来,朕要出宫去溜达!”
“呃,皇上,叫上侍卫吧!”
“叫个屁!你跟着朕就够了!”
拓拔汗脸阴沉沉的,朱有根不敢再吭声,赶紧把牵马牵来,刚想扶拓拔汗上马,却被他一掌推到一边,拓拔汗一翻身便跨上了马,打马便朝宫门跑去。
“皇上,等等奴才啊!”
朱有根马技不怎么样,但无奈跑去牵来一匹马,坐上去东歪西倒的紧紧追在后面。
按皇宫规距出入要检查,不能随意进入,宫门的几个守卫见人从里冲出来,没看清是谁便要拦人,嘴里嚷嚷着:“下马!快下马!”
拓拔汗甩了几鞭子,“啪啪啪”狠劲抽了拦他的这几个守卫,朱有根追上来在后面高叫:“是皇上,是皇上啊!”
守卫这才看清出来的是皇帝,吓得全都低着头跪在地上,拓拔汗一声不吭,照直闯出了皇宫。
跑着跑着,拓拔汗停下来勒着马在原地打转,看着眼前熙熙嚷嚷的集市有些踌躇,毕竟好久都不独自逛街了,对街市的情况不了解,因而对慌慌张张追上来的朱有根喊道。
“死猪头,带朕去喝酒!”
朱有根一下子想到,自己大姨妈是开酒馆的,这几年招了些漂亮的姑娘侍候客人,生意越做越火,从一间小小酒铺一跃成了全城最红的大酒店之一,不但经营餐饮娱乐,宾客还能点姑娘嫖宿,几乎成了半公开的妓院。
“皇上,奴才带你去个地方,保您满意!”
朱有根动了心思,现在皇上后宫凋零,自己有两位色艺双全的表妹,若将她们趁机介绍给皇上得了圣宠,自己大总管的位置就稳当了。
“啰嗦什么,那快去吧!”
朱有根心下欢喜,带着拓拔汗拐了几条街,来到正街中心一幢二层楼的大酒馆前,这里客人出出入入,生意相当的不错。拓拔汗看到门匾上书几个大字:“乐翻天”,便一扬马鞭往匾一甩,瞪眼道:“噫,真够大胆的,想把朕的天给翻了?”
“呃,那奴才就让老板娘把匾改了,改成‘乐翻地’,如何?”
“那也不成,地也是朕的地!要改就改成乐翻你大爷!”
朱有根一个劲点头奉承:“皇上改得好!真是好名字!奴才这就叫老板娘把匾换了!”
老板娘约摸四十出头的年纪,一看就是个风尘女人,前胸夸张的大,臀部突得要坠下来似的,走路像鸭子一摇一摆的,满面笑容迎出来,声音发嗲夸张的大声叫道:“哎哟,小朱啊,难得今天来啊,这位贵公子是。”
“大姨妈,这位是皇上啊,快给皇上行礼!”
“皇皇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