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更相信的是命运。何总！有时候，我们想改变命运，得花几个月甚至是几年的时间，而命运要改变我们只要眨眼的瞬间。我们辛辛苦苦构想的梦想之塔，命运子弹只要轻轻地那么一响，片刻之间就叫梦想之塔烟消云散。”说这话，他做了个手势，两手臂在胸前舞了个倒八字，凸出的眼珠子瞬间又缩了回去，神情变得有点忧伤，他瞅了瞅身旁的杨春花，沉默下来。
难得见到他沉默不语。大家都没有说话。赵丽起身去找拖把拖地。
“你相信预感吗？”过了一会，新人突然问何德昀。
“有点信。”何德昀笑着说，“预感是人的一种生物本能。”
“我很信，在来这之前，我做了一个梦。你们这里的卫生间，抽水马桶的款式和摆放的位置和梦里的一模一样。”
“这就说明你和这个行业有缘呀，一切都是天意。”何德昀装着对他的话很感兴趣，“所以你也用不着多想，明天再听听工作，多了解了解，我们这个行业不怕你了解，就怕你不去了解，真金不怕火炼，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所以行业里有句话：‘前三天，人留人；后三天，行业留人。’你多了解一点，心里就会踏实一点。”
“听不听没关系，我基本已经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明天还是出去走走吧！”新人自负地说。
新人在走完整版工作，如果没有新人巩固，思想是不稳定的，再聪明的人，听完整版工作，也只能是知道一点皮毛，而且越是自以为什么都懂的人，他懂的只是：投资29200元，叫上两到三个人，通过两年半左右的时间，就可以赚到500万到800万。
何德昀趁新人不在身边的时候，告诉杨春花，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让新人接着听工作。
第二日，新人勉强听完了上午的一版新巩。午饭前，新人让杨春花陪他街上走走，顺便去看看车票。大家便劝他饭吃了再去。新人也没说什么。中饭，杨春花的酒喝得有点多。她酒量很好，喝的是何德昀的三倍。饭后，新人饭碗一丢就吵着让杨春花陪他去街上走走。
外面太阳很大。云贵高原上的紫外线很强，无论是冬季还是夏季，中午一个小时，都会令皮肤灼伤。杨春花看了一眼外面白闪闪的太阳就说：“反正你今天也不走，我先睡一会吧！你也休息一下。”
说完就去卧室里了。何德昀也去睡了。新人一个人在客厅里上网。
何德昀把中午的工作反应上去，大经理定下两点半来访。
到了时间，大经理电话打过来，何德昀忙下楼去接，在星湖园的门口，一男一女，两个个子都不高，男的矮矮胖胖，女的矮矮瘦瘦。这时，何德昀的手机响了。
“何总，让大经理不要过来了，那人要回去。”
“不会吧！我下楼的时候还好好的。”
太突然了，何德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何德昀放下电话，连忙对两位大经理说：“不好意思，新人捡了东西要回去了。下访暂时取消吧！”
“没事的，我们在这里等一下，让你们房间里的人再劝劝。”女的说“新人是男的还是女的？”男的问。
“这还用问？吓跑的都是你们这些男人，现在中国是典型的阴盛阳衰，你们男的不行。”女的笑着说。
何德昀和那男的都没言语。随着女性受教育的普及，女人在各领域里表现出来确实要比男人优秀，随着社会的发展，人们的思想也翻天覆地变化着，很多男人想靠女人来改变自己的命运，企图吃软饭，傍富婆。在这个行业里，从事这行业的女人有三种：一种是因生活所迫，急于想改变自己的命运的女人；另一种就是不甘平庸和寂寞的女人；第三种就是感情失落的人。
每个人跨入这个行业，都有足够的理由，不仅仅是奔金钱而来。然后又有足够的故事供别人说道和自己回味。
第二次送他下楼，走到小区大门口，新人愤愤地说：“你们这是诈骗，懂吗？我可以去派出所举报你们，你们这是做的什么事情？”
“你尽管去举报，只是我想问一下，她骗了你什么？让你拿钱了吗？还是骗了你的色？你来了，好酒好菜地招待你，至于你是否选择行业，那是你自己的选择，没人会强迫你做任何事情。”
“她骗得我白白去了路费，白白地把工作辞掉。你知道吗？我那样的工作不容易找。”
“这就要问问你自己了，是她让你去买票的吗？是她让你把工作辞掉的吗？是你自己，你自己的贪欲让你迷失了方向。”
好不容易一辆车过来，何德昀把他的箱子放进车子的后备箱，他钻进小车，突然伸出头对着何德昀说：“何总，我劝你也别做了，你要是找不到工作就过来找我。我认你这个朋友。”
何德昀笑了一下，心想：怎么可能呢？往事随风正准备过来，而喜悦也买好了车票，只要她们过来了，今年底我冲大经理应该没什么问题。跟着你混，你这说话不着调的家伙！
新人走了，房间里空落落的，午后的阳光穿过阳台上的落地窗，懒洋洋地照在沙发上。
杨春花在整理房间，她厌恶地将新人睡过的床单被套枕套都换下来拿去浸泡在盆里。其他几个打配合的无聊地嗑着瓜子。大家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化得这么快。
“我以为他今天会把大经理下访的这版工作走完。谁知道你下去接大经理的时候，他就去房间里收拾东西说要回去了，我正在房门口准备换鞋子呢。”赵丽不解地说。
“他是来傍富婆的，富婆没傍到，反而要投资，自然就不高兴了，杨总应该多陪陪他才是。”何德昀打趣着说。
“我还陪他呢？看见他的眼睛就觉得恐怖，两个眼珠子瞪得像牛一样。要是走夜路突然撞见，还以为是树上跳下来的吊死鬼。”杨春花在卫生间里插着话。
“他就是认可了，留下来在这里做了，我都觉得杨总和他在一个体系房里生活，要多不习惯就有多不习惯。”梅花客厅里玩着手机，头也不抬地接着话。
“行业不是拉人头，自己看不习惯的人，还是早点让他回去的好。”赵丽说。这次打配合，她很少言语，眼神里总藏着许多犹豫。
她已经接过十个人，却没有一个接成功。张庭去总怪罪她放不开，说她把人邀约过来后，就自己玩自己的，把新人撂到一边。
行业里每一个推荐人都巴不得自己的业务员最好是站街的妓女，陪吃陪喝陪玩甚至是陪睡。这些业务员免费陪了自己的推荐人，新人过来再去陪新人。总之，不管用什么手段，只要你把人搞定，搞不定上面的人就说你没有本事。
所以行业里出现很奇怪的现象。越是看上去貌不惊人，也没什么才能的人越是发展得很好。而那些有气质有才能的人却很难有什么起色。
何德昀总觉得赵丽的不成功不仅仅是她个人的原因，主要的还是整个团队的能力不够。李长春体系里的那种团结与合作才是他下面接人成功的主要原因。
赵丽一个人默默坐在沙发的角落里，让阳光裹满整个身子，骨感之中显得单薄，白皙之中楚楚动人。她是为寻爱而来，现在廖总已远走他乡，留她一个人还守在行业里，梦还会有实现的一天吗？
原以为自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却觉得什么也没有找到。网络剥掉了外衣，剩下的就只有衰老和迷茫。
赵丽玩着手机，寻找着像自己当初一样的网民，茫茫网海中，悠悠荡荡靠不了岸。于是睁大眼睛，见行业里的人不是人，见鬼不是鬼。
何德昀盯着她看了好一会，似鼓足勇气，慢慢站起来，靠在她身边坐下去，想了一下，开口说道：“赵丽，我跟你商量个事情。”
赵丽忙放下手机，疑惑地看了何德昀一眼。这是个让女人心动的男人，只是他比刚来的时候瘦了许多。自上次以后，何德昀很少找自己说话，于是道，“何总，你说。”
何德昀两眼看着地板上的阳光，淡淡说道：“我想请你回房。”
何德昀话一说完，房间里的杨春花和梅花都放下手里的事情，睁大眼看着他们。何德昀紧皱眉头幽幽说道，“古欣兰不在这里，廖总也去打工了。过去的事情我们就别再提它，你一个人在她们体系里漂着也不是个事情。我虽然不是你的推荐人，但我希望能把你带好。”
赵丽没有说话，何德昀侧过头，看见赵丽的眼中充盈着泪花，似乎下一秒就会滑落，然而只见赵丽悠悠一笑，又将泪水吞回自己的眼眶，脸顿时又舒展开来。
何德昀闭上眼，琢磨她打不打算回去？他不能帮她什么，只想她不要漂泊，哪怕是流动的暂时的家，总比她在其他体系房里要好。
杨春花找来几包零食，摆放在茶几上，对着大家说：“这还是上次陈总回去的时候从杭州带过来的，放在那里有点时间了，也不知过期没有？
“何老师你看一下，要是过期了就扔掉，要是还能吃的话，你们就帮我把它处理掉吧！赵丽呀！我觉得你听何老师的，跟着他回去。其实陈总也是这个想法，希望你回他们那个房间。”
“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的体系房里好。”梅花大咧咧地一边撕开一包老爸豆腐干一边说，“我漂了这么久，早就想回房了。这回自己的体系房里就好像回自己的家里一样。
“外面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是吧？再说何总又这么优秀，你跟在他身边肯定会学到不少东西。真的，何总你电话留给我，改天我要去你们房间里学习学习。”
何德昀把电话留给她，边说：“学习谈不上，我们互相切磋切磋还差不多。你们体系的大经理赵胜利可是我学习的榜样，不仅工作讲得好，人看去也很大度和风趣。你能在他的下面，可以说是你的运气好。上面的人能力强，可以加快你出局的步伐哟！”“那是。”梅花自豪地说道，“人家是大学生，有知识有文化又有阅历，和他在一起共事，再辛苦都是快乐的。”
“梅总，你不会爱上你们赵总了吧？”赵丽打趣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