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姐古欣梅文化没她高,长得也没她漂亮,这辈子就没干过活,却凭什么穿金戴银?吃香的喝辣的?就凭她老公是交通局长。
所以这女人不上班,那说明她男人会赚钱;女人穿得好、吃得好、玩得好,那也说明她男人会赚钱。男人混得怎样?有时不看男人而要看他身边的女人。古欣兰嫁给自己,倒真是委屈了她。要不是房子按揭,家里经济见紧,何德昀真不想古欣兰上班赚钱。
何德昀一边想着这些一边慢腾腾回到家里。
雨后的夏天更加闷热,知了拼命地叫着。古欣兰早已把空调打开,她靠在沙发上。空调里凉风丝丝地冒着,吹到古欣兰贴满黄瓜片的脸上。
“怎么这么迟回来?”
“去和人约会了!”何德昀没好气地回答。
“就你?切!自己的老婆孩子都快养不活了,还有钱去养别的女人?你想包小三,除非你有钱,你要有钱,先得够我花,剩下的钱你怎么去养小三我都不管。”
其实,她是相信自己的老公,才煮熟的鸭子——嘴硬,敢这么说。
古欣兰是直肠子,肚里藏不住话,心里搁不了事,又是个火爆脾气,遇事就说,说了就忘。她根本感觉不到何德昀心里的不快和烦躁。她抬眼白了何德昀一眼。
何德昀很想走过去,但一想起她沉迷麻将和电脑,家务不做,气就不打一处来,刚窜上的那点激情仿佛六月的冰棍,一下子全化了。
古欣兰昨晚赢了钱,心情也就特别舒畅。因而不管何德昀怎么不理不睬,她始终是笑眯眯的。
突然手机响起来,动听悦耳的《荷塘月色》,唱得也太不是时候。
古欣兰十二分地不情愿,她抓起手机,用眼角瞧了一下,连忙坐起来。她看了一眼满脸不耐烦的何德昀,笑吟吟跑去客厅接电话。
古欣兰接完电话,何德昀还在想他的心事。
人们总是说要拿得起,放得下。但古欣兰对何德昀而言,她的每一件事情都令何德昀耿耿于怀,拿是拿得起,放却放不下。
古欣兰衣走了进来,粉面含春,脸上多了几份活跃,眉头也舒展开了。见何德昀一脸不愉快,猜他是刚才还没有尽兴,心里不免生出一丝得意。
这男人嘛!是属猫的,不能喂得太饱,但也不能总把他饿着。饿得急了,就会跑到别人家里;吃得太饱,也就不拿女人当一回事。俗话说小别胜新婚,也就是这么个道理。
古欣兰背对着何德昀,柔声地说:“老公,林燕把我去兴义的火车票都订好了。”
“她现在怎么那么大方?记得我们买房子的时候,问她借五千元都借不到。”何德昀心不在焉地嘟嚷着,“刚才是她的电话吧?”
何德昀还在想古欣兰为什么要背着自己去接电话。直接问又显得自家子小气,所以绕着弯子想套出点话头来。
古欣兰回头瞅他一眼。老公的那点心事她一听就全明白,但她喜欢看他心里吃醋脸上却装出无所谓的样子,于是故意逗他而不置可否,接着又说:“那时候人家也没钱,现在人家在那边开了家玉器店,生意好,赚得到钱,自然就大方了。人有时候小气,还不是因为缺钱嘛!”
“那边生意真的好做?”何德昀半信半疑。
“是的。”古欣兰套了件紫色的裙子,“林萍说准备三万元钱就可以了。”
“三万元在浙江连家小店都开不出来,那能做什么?”
“林萍说那边人傻得有点奇怪,不知道怎么去做生意,白菜不称而是一堆一堆地卖,浙江很多人在那里做生意,特别是温州和台州人特别多,那边还有我们的浙江商会,许多事情商会会出面解决。”
古欣兰说着转身从挎包里拿出化妆包,从化妆包里拿出一个小镜子,然后对着镜子化妆。她小心地涂着口红。
何德昀没心情看她这些,他想再睡个回笼觉。这女人最近闹得他疲惫不堪。于是打了个哈欠道:“该不会那边人连秤也没有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古欣兰一下子来了兴趣,“真是夫妻所见略同,那边不是欠发达地区嘛!趁那边人还不知道怎么做生意,我们过去,兴许就能发财。林萍还说,要是我不过去看看,这辈子都会后悔的。”
“是吗?”何德昀简直不敢相信,在信息这么发达的今天还会有这么一块拉丁美洲等着林萍和古欣兰去冒险。他翻了个身,面对墙壁道:“别当当地人是傻子。”
古欣兰不让他睡,她已经换好妆,却在床沿上坐了下来,修剪着她的指甲。何德昀还想睡觉,想她早点出去,于是问:“你不出去吗?”
“要出去的,我想去看看表姐,看她能不能帮我借点钱。”
“你又借钱?”
“不借钱你又没钱给我?既然林萍说那边的生意那么好做,不过去看看我又怎么甘心?你放心,我只是把钱借好放在你这里。我先过去看看,真的好做,你再把钱打给我”
何德昀没吭声,他在想究竟是让她过去,还是留下她?
留她在家,她整日和麻将、电脑为伍,结交些不三不四的朋友,而且会对他充满抱怨;让她去,心里又总不踏实,似乎看到了一个陷阱,古欣兰正准备得意地跳进去。
虽说古欣兰比林萍多读了几年书,但为人处世,林萍要奸诈圆滑许多。
见何德昀一直不说话,古欣兰猜他可能是不放心自己,于是接着说道:“其实,我也不想离开家,一个人去那么遥远的地方。但是老公,家里经济紧,我不想看你整天心事忡忡的样子。我希望我老公也像许多人一样,周末能开着小车带一家人去农家乐吃吃饭或是郊游郊游。趁我们现在还不算太老,折腾个几年,也给孩子拼下点产业。真不希望孩子将来也像我们现在这样:活得是如此累。一帮亲戚,除了我们,哪个没有小车?但他们中哪个读书有你我多?我不想输给他们。”
听着古欣兰的话,何德昀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心态变老?
他坐了起来,看一眼古欣兰,这位心目中的昔日百合之所以变成了今日罂粟,都是因为自己无能。他歉疚地凝视着陪伴自己走过无数个春秋的女人,她依然是那么美丽,那么妩媚动人。
古欣兰轻轻地靠在何德昀怀里,聆听他的心跳,呼吸着他身体里散发出的荷尔蒙的气味。
“老公!你说我带些什么衣服呢?林萍说那边的人很奇怪,女人都不穿裙子。并且让我准备几条长裤就可以了,可我家里都是裙子呢!”
“你真的准备过去吗?”何德昀依然犹豫不决。
古欣兰肯定地点点头,她轻轻抚摸着何德昀,这个既没钱又没权的男人,就是她心目中的白马王子,王子落难了,她要尽自己的能力来帮助他。如果有来生,她还会嫁给他。
“你的另一个同学不去吗?”
“她老公不给她去。”
“你怎么就知道我会给你去?”
“因为你是这个世界上最疼老婆的好老公。”
“什么时候也学会灌迷魂汤了?”
“这说的是真话。”
“那你什么时候说的不是真话?”
“骂你的时候。”
“刚才是不是林萍的电话?”
“是的啦!别疑神疑鬼了。你老婆这么难看,没谁会看上的。刚才逗你玩呢!看你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婆。放心吧!这辈子,我只做你的女人,要是有下辈子,我还做你的女人。”
说着话,手伸上来在何德昀脸上轻轻拍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