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德昀忙道:“我虽然多认识几个字,其实啥也不懂,你让我帮你提意见,那真是到火神庙求雨——找错了门。”
张盈瞄了古欣兰一眼。古欣兰嘟着嘴道:“老公,你也别谦虚,既然表嫂这么说了,你也别推辞,只是让你帮着听听,了解了解,最后拿主意的还是她自己,我们只是帮着参谋参谋。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添个忙槌轻四两。”
这里古欣兰说这话,那里林萍和张盈早把菜端上桌子。虽谈不上丰盛,却也还算得过去。一盘清水鱼煮豆腐,一盘红烧肉,一盘凉拌黄瓜和三个小菜。
“猕猴桃”站在房门口,左手插在衣兜里,右手挟了根燃着的香烟,默默地注视着她们,见大家菜碟碗筷摆放整齐了,这才慢慢地走过来。在烟蒂上吐了口口水,就手往垃圾桶一扔,弯腰去桌旁墙壁边的啤酒箱里翻翻,拧出两瓶雪花啤酒,操着他那半生不熟的桐城普通话说:“兄弟,喝点酒吧!”
“不会。”何德昀客气地回答。
“伙家!这酒不喝,烟不抽,白来世上走啊!来,喝点吧。”
“喝点啤酒吧!”古欣兰用面巾纸擦了擦玻璃杯,放到何德昀面前,“我也陪你喝点。”
何德昀看了古欣兰一眼,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他是头一次享受到古欣兰这样的待遇。他拿起杯子看了看。
“我捣,自己的夫人还不放心?还是夫人面子大呀!何老师在家都是听夫人的吧?”
何德昀没吭声,尝了尝红烧肉,香而脆,味道不错。古欣兰有点得意,端起杯子要敬“猕猴桃”一杯。
“今天不跟你喝!”“猕猴桃”很干脆地拒绝道:“今天我要跟我的小兄弟喝,你也应该陪陪我兄弟,虽然你们是夫妻,但到了这里,我兄弟是客,你是主,你应该先敬我兄弟。”
说完端起杯,一干二尽。长嘘一口气,嘴角上挂着酒珠子又道:“乖乖个隆冬,这酒劲真大。贵州这地方,酒是真好!兄弟呀,我这人没什么别的爱好,就好这一口。酒后一口菜,饭后一支烟,快活妈的入神仙。”
何德昀很少说话,喝了两杯啤酒就要去盛饭。古欣兰忙抢了他的碗替他去厨房里盛饭。
下午两点,古欣兰摇醒正在午休的何德昀。说是那个人来了。“来就来了呗,干嘛要紧张兮兮的?”何德昀一边咕哝一边连忙起床,一边揉揉惺忪的睡眼。
“是个大美女!”古欣兰开着玩笑说。
“你知道我对美女没兴趣。”“这个你肯定感兴趣!”
“你不吃醋?”何德昀笑着反问她。
“吃哪门子醋哟!不过只许看不许想。”
“那就很难说了,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你怎知道我想还是没想?”
“你一抬屁股我就知道你拉的什么屎,一张嘴就知道你放的什么屁,这么多年,白做你老婆啦?”
说着话,门开处轻轻走进一位年轻的姑娘,含羞里透着娇气。她把手递了过来。何德昀轻轻地在她的手指尖上握了握。
坐下后客套几句,姑娘像是拿自家的东西一样熟练地从茶几下面的隔板上拿出笔和纸,唠唠叨叨地开始讲连锁销售和传统销售的各自特点,又讲五级三晋制度的引进和运用(这些我后面再慢慢告诉你),最后又讲只要约三个人过来,投资3800元,通过一年半左右的运作时间,就可以赚到270万到380万。
说完这些,姑娘笑笑地看着何德昀,她那大胆的眼神,火辣辣的目光,看得何德昀忙躲开自己的眼睛。
“你信吗?”鬼才信,因为鬼可以变钱,神仙也不会信,神仙会变钱,但神仙必须遵守经济法。何德昀没去回答。
怎么说呢?何德昀心底盘算,他要怎样回答才显得不失风度。
“你肯定不信。”姑娘见何德昀凝眉思考,忙抢着回答道:“你要是信的话,你脑子肯定有问题。”
何德昀一听这话,心里就觉得有点不爽,却又不好表现出来。姑娘接着说:“不信没关系,明天会有人过来一笔一笔把钱是怎么来的算给你听。听完你要是还不信,那只说明你跟我们行业无缘,你就在这里吃好、喝好、玩好,然后从哪里来,再回到哪里去。”
何德昀越发糊涂,自己只是假期过来看看古欣兰,顺便帮张盈了解了解项目。这姑娘说话怎么像唱歌不看曲本——离谱?她后面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疑惑归疑惑,令何德昀欣慰的是古欣兰变了。
饭一吃,古欣兰就抢着收拾碗筷,擦桌子,把碗碟洗得干干净净,堆放整齐,卫生也搞得有模有样,扫地、拖地、整理茶几、清倒垃圾桶,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何德昀心里在想,古欣兰投资的酒店还真不错——把一个三餐碗留着一餐洗,自由散漫,只知麻将的女人变得如此勤快,真不可小瞧了这家公司。先不管赚多少钱,只要它能把一个人改造好,那就是一家好公司。这六万元的投资就很值!
黄昏,古欣兰陪何德昀在小区四处转悠。房子依山而建,山腰下,雾蔼茫茫。那雾,依着山形,一长绺不规则地飘散开。雾浓的地方白茫茫一片。随着马路上车辆不断增多,山体轮廓渐渐明晰,高高低低正在抓紧施工的楼房也从薄雾中显露出自己魁梧的身姿。脚手架还没有拆去,楼顶上悬挂着红白字条幅。
这里四面环山,万峰林立,裸露的岩石间偶尔几处芭蕉。这里,四季如春,芭蕉常绿,淡黄的野芭蕉,藏身在碧绿的蕉叶中。
晚风阵阵,带着几丝清凉。何德昀一副心事重重,心神不宁的样子。古欣兰没去理他。不停地用手机和人QQ聊天。
这让何德昀有点不快。他不相信她背着自己这么快就有了情人,但整日上网和别人聊天总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回到房间,古欣兰小心地剥开一颗石榴,那晶莹剔透,小巧动人的“珍珠”,白里透红,很是招人喜爱。大家伙一个劲地告诉何德昀这是当地石榴,很甜,只要轻轻一嚼,就觉得果汁四溢。何德昀没那贪嘴习惯,经不住古欣兰的热情,尝了几颗,感觉味道确实不错。只是在家很少吃石榴,无法体会和家乡的有什么不同。
第二日上午,来了个男的,一坐下就跟何德昀聊起传销和连锁销售之间有十二个不同点,然后把投资三千八怎么就能赚到270万到380万,一笔一笔地在纸上算给何德昀看。此时,何德昀似乎明白了古欣兰投资的不是酒店而是他们所说的连锁销售。但投资这么一点钱,春妹为什么要从家里要六万元呢?何德昀百思不得其解。面对何德昀的疑惑,房间里的人显得更加神秘莫测,他们笑而不答,样子鬼鬼的,嬉笑的眼神和嘴角里有一种又缥缈又玄乎的东西。
“你接着往下了解就是,放心!你老婆不会把钱拿去养小白脸的。”古欣兰玩笑着说。
午睡醒来,上来个小伙子,皮肤白皙,一双仿佛可以望穿前世今生的耀眼黑眸,笑如弯月,肃若寒星。鼻梁挺直,唇色绯然,轻笑若鸿羽飘落,静默时冷峻如冰。侧脸的轮廓如刀削一般,棱角分明却又不失柔美。看去精明强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