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同道中人
浙居皖生2017-08-03 13:103,652

  六万多平方米的广场上,黑压压到处是人——从他们的衣着一眼就能分辨出90%都是行业中人。他们三五成群,围棋般地填满广场的各个角落。有的立正稍息,双手抱肩;有的伸腿斜卧在广场的草坪之上;还有的无所事事地来回走动;也有个别的在握手打着招呼。何德昀初步估算一下,至少万众以上。从业人员之多,外人难以想象。夕阳的余晖中,每个人脸上洋溢着兴奋和喜悦。

  人是群居动物,有趋众和跟风心理。面对如此规模的人群,何德昀糊涂了。一个人傻了,难道所有的人都傻了吗?又是怎样的力量在驱动着这些人?

  江苏佬把眼光收了回去,看了眼身边正打瞌睡的客人,又掏出手机来玩。

  何德昀不由自主地呵呵笑了两声。

  古欣兰疑惑地看了看问:“笑什么?想到什么开心的事情啦?”

  “开心的事情没有,开心的人倒是想到一个。”

  “是不是想到宋梅了?想到她正盼着你回去?”

  何德昀瞪她一眼。看到她裸露在外的雪白的手臂,禁不住心猿意马。又抬眼瞅见江苏佬在那里忙着玩手机,嘴角荡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每次和古欣兰一起,都会招来同性羡慕、妒忌和贪婪的目光。何德昀早已习惯并体会到这种目光给自己带来的满足。

  “你这是怎么啦?自从你到了兴义,就老是拿宋梅和我说事,是不放心还是在那里无中生有地吃醋?还是在打宋梅的坏主意?”

  古欣兰靠在何德昀怀里,仰起俏脸,冲他笑笑,柔声说道,“老公,你要帮我!”

  何德昀叹了口气,心事忡忡地问:“你让我怎么帮你?难道你让我去说谎骗人?我说不来谎,一说谎就会脸红。”

  “这不是骗人。”古欣兰挣脱何德昀的怀抱,撩了一下有点凌乱的刘海,赌气地说道,“这只是行业的一种手段,就像带兵打仗一样,亏你还天天把《孙子兵法》挂在嘴上。‘兵者,诡道也。’鬼你妈个头!”

  古欣兰话音刚落,旁边走上来一个小伙子,轻轻地拍了拍手,瞅瞅正玩手机的江苏佬道:“老兄,挤一挤,我想陪这位大姐说说话。”

  江苏佬头也没抬,稍稍挪了挪屁股,腾出巴掌大的位置。小伙子也不嫌弃,一边说着“谢谢”,一边坐了下来。

  “我听你们讲话知道你们是做什么的。我是阳光集团李长春下面的,我叫李长安,来自湖南怀化,请问大姐是——”

  “我叫古欣兰,也是阳光集团的,我们的大经理是李跃。”

  车厢里许多眼光朝这边投来。古欣兰和李长安镇定自如。

  令何德昀吃惊的是李长安的谈吐、举手投足无不显示出一种少年老成和稳重。

  何德昀赞许地打量着李长安。二十几岁,一头黑发,中等个,身材匀称。说不上很漂亮,但五官端正,从他眼睛里可以看出他是个聪明而有精力的年轻人。他给人安静与和善的感觉,脸上还带着孩子般的稚气。

  “李长春是你什么人?”何德昀笑笑地问。

  “他和我什么关系都没有。虽然我们的名字听去很像两兄弟,但我们相隔数千里,他是安徽的,我是湖南怀化人。我大学毕业刚半年就被人约了过来,考察三天就申购了。人生难得几回搏。我觉得这行业对我们而言它真的就是一个机会。想想看,我们要工作多少年才能赚到500万到800万?刚才听古总说你那几句,我觉得古姐说得很在理。

  “我们不是骗人——只要你认为它是个赚钱的大好机会,心里的那道坎也就过去了。我过来一个月就把母亲约了过来。刚开始母亲又是哭又是骂,然而了解几天以后,母亲破涕为笑,觉得我选对了行业,并毅然放弃家里的事情参加到这个行业中来,大力支持我做这个事情。我现在有两百份了,母亲也在上个月升了经理,我们整个家族已经产生了三代经理。”

  李长安侃侃而谈,娓娓道来。小伙子朴实的外表,真诚的言语和眼神里的那份天真稚气以及对行业积极热情的态度,让何德昀慢慢改变着对行业的看法。

  江苏佬放下手机,侧耳聆听。对面年轻的夫妻眨了眨闪亮的眼睛,相视一眼。

  “你是讲那版工作的?”古欣兰问。

  “传连。”李长安回答说。

  “那太好了,我也是讲这版工作。”

  “这版工作很重要。”李长安说,“它是新人思想转变的一个关键环节,讲得好,新人就有50%会留下来接着了解,讲得不好,基本上在这版工作结束后就会离开。”

  “是的,是的!”古欣兰喜不自胜,“你短号多少?以后我们可以多多了解,多多交流,多多帮助!”

  何德昀环顾四周,想从人们的穿着和脸上判断出这列车上还有多少人是从事着这个行业。

  在兴义街头,何德昀一眼就能区别出当地人和行业中人。因为当地人有两种倾向:一种是土著居民,沿袭着千百年来的服饰和高原特有的肤色,他们多是穷人,背竹篓,红带子把娃娃系在背上,走路有点罗圈腿;另一种时髦、富丽,额头光洁,皮肤白净细腻,特别是眼神中的那份休闲淡定和从容,是那些行业人员所没有的,他们多是当地富人——出门豪车,阳光不晒,风不吹,雨不淋,又懂得保养并有钱保养。

  但火车上就很难判断了,只能管中窥豹,略见一斑。

  火车刚驶进浙江地界,古欣兰就接到古兴华的电话。

  “有事吗?”古欣兰放下电话,何德昀忍不住关心地问。

  “没什么,只问我们到家没有,说过两天他要来市里办点事情。”古欣兰淡淡地说道。想起古兴华上次在兴义不听她安排,不了解行业,古欣兰就满肚恼火,感到被铁链子紧紧围住胸口似的沉闷,喘不过气来。

  见古欣兰不开心,何德昀微笑着说:“兴华肯定是为了我这趟去兴义的结果而来。”

  “那就是说他还想去兴义?”古欣兰一下子来了兴趣。

  何德昀肯定地点点头,“但我依然不希望你把亲戚约过去。”

  古欣兰一听,恼怒地说道,“他有他的亲戚,他可以约他的小姨子过去呀,再把他的小舅子约过去,他的那些亲戚又关你什么事情?家庭市场是最重要的市场,也是成功率最高的市场,这是行业的经验总结。现在哪个行业不是先从家庭市场开始?保险?安利?保健品……你放弃这样的市场而选择成功率低的其它市场,不说你做不起来,但要想成功,就得付出比别人多出几倍的努力。为什么有近路走偏要绕道走远路呢?我看你呀,真的是书读多了,把脑子给读糊涂了。”

  说到这,古欣兰抬眼扫了一眼,见何德昀双眉紧锁,于是语气缓和下来,柔声道,“老公,我们是亲戚中混得最差的,要想站起来,这次是个机会。你我一定要把握住这次机会,只要我们能成功地从行业里走出去,我们就比所有的亲戚都有钱。兴华对我们不错,这么多年也没少帮助过我们,所以这次别的亲戚我可以不约,但兴华和大姐的女儿立梅我是一定要把他们带过去。让他们也赚到这笔钱。”

  何德昀看着古欣兰。把这样一个女人放在那样的行业里,自己又不在身边,何德昀有点不放心——以前他放心,那是他还不知道古欣兰在做什么,以为她只是投资一家酒店罢了。

  想到这,何德昀暗暗打定主意:应该让古兴华过去,亲戚在身边,多了双眼睛,有些事就是想做也会有所顾忌。但何德昀没有给古欣兰一个答复,因为他不想事先承诺事后没办到,给古欣兰留下一个笑话他的把柄。

  其实古欣兰早从何德昀的表情和眼神中得到她想要的答案。自己的老公,再怎么装深沉,他一撅屁股她就知道他拉的什么屎了。

  古欣兰温柔地靠在何德昀身上。

  三十多个小时,没有硬卧,从兴义到浙江,这一路坐过来,古欣兰觉得腿都肿了,硬棒棒的,浑身酸疼,上眼皮和下眼皮不停地打架。但路是自己选的,怨不得谁,怪不得别人。真要怪只怪自己口袋里没钱,不然坐软卧就没这么吃力了,坐飞机到上海再转车不是更省力更舒服么?

  古兴华确实是为打听消息而来。

  在兴义,他担心古欣兰做的是“传销”,害怕自己被传销组织控制,被他们“洗脑”了,所以只逛了一下街,送了点人民币给出租车司机就匆匆赶了回来。除了感叹西部城市的碧水蓝天,空气新鲜外,什么情况也不知道。

  回到家后,想想又不甘心。电话打给表弟罗清水,得到的答案是:“表哥呀!传销我也做过,这个和‘传销’不同,我不可能两次做‘传销’噻。放心好了,表妹那么聪明,是不是传销她还分辨不出来?”

  古兴华想想也是。真要是传销林萍怎么把她弟林城也叫了过去?万一真如林萍、古欣兰说的那么好赚钱,自己没过去那就太可惜了。这些年他没怎么做山上木材生意,而家里的开支越来越大,他那宝贝儿子用钱也大方,吃要吃最好的,穿的是品牌服饰,动不动就杭州培训,培训费一交就是上万。这年头吃不穷穿不穷,一谈教育就变穷。

  于是他想听听何德昀怎么说。他一个教书先生,总不会也和那些人一样糊涂。

  “钱是真的,这点我不怀疑,是不是国家行为?我从两点来看。”饭后,何德昀望着自己的舅子侃侃而谈,“一是《连锁销售248问》里面的《国务院关于在两广试点连锁销售的通知》一文后面的国务院的印章;二是从行业符合哪些人的利益角度去分析,对当地老百姓肯定是百利而无一害。至于难度,要看怎么去操作了,其实一个人叫两到三个人也不是什么难事。在传统行业里,要赚这么大的一笔钱又谈何尝容易呢?你我都过去了半辈子,几十年光阴过去,又赚了多少呢?上班一辈子能挣多少?种田一辈子又能挣多少?”

  接着何德昀讲了怎样布局,钱又是怎么来的,一笔一笔算给古兴华听。

继续阅读:第24章图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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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途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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