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网友的不断增加,聊天内容的深入。渐渐地,何德昀有了信心。原打算在老家陪父母两个月的计划改成一个月——他必须尽早去了。万一清水涟漪转了宾馆过去了,自己却还在老家,事情就很容易搞砸。再说到了那边,约人也会快一点。反正已经没带,在家也是闲着,只有从行业里尽快走出来,家的经济才会彻底改变,自己也就可以好好的守在父母身边了。
为了给古欣兰一个惊喜,何德昀没有通知她。
凌晨,何德琴开车把何德昀送到火车站。兄妹两坐在候车厅,往事点点滴滴,涌上心头,回忆童年的一些趣事,觉得人越是长大越是没有了幸福可言。何德琴不停地往何德昀包里塞着路上吃的东西。
“别买了,再买的话,我过去干脆开店算了。”何德昀喃喃说道。
何德琴眼里噙着泪花,哽咽着说,“哥!你这一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到你。真希望我们兄妹能生活在一起。你知道我从小就喜欢听你说话。”
望着这个因感情而疲惫不堪,面容憔悴的小妹,何德昀地惆怅地说道,“会有那么一天的。我这过去,下面布置得差不多了,你再过去。出局后,大家有钱了,想住哪都可以。”
“你这过去,记得照顾好自己,别让爸妈担心。”
“嗯!你也是。小林的事情,别往心上去。他伤了你,你再耿耿于怀,就是在自残。过好自己的生活,这个世界没有谁会给你依靠一辈子!就算是你的影子,它也会在黑暗中离你而去的。生活就像一杯水,如果你想在水中品出味道来,也许会是一种奢望。但是我们可以自己调味,使它变得丰富多彩。”
何德琴没说话,何德昀接着又说,“爸妈就交给你了,你多操心点。空的时候多去看看父亲,他太孤单了。”
铃声响起,车来了,何德昀拿起行李跟随着上车的队伍。目送着何德昀的身影消失在茫茫人海里,何德琴流下了离别的泪水。
蝴蝶为花醉,花欲随风飞。坐上西去的列车,何德昀眼睛潮湿起来。窗外,依旧是熟悉的老榕树,树后,延伸着大片的水稻田被一道道青黄交错的田埂错乱地分成一块一块,旁边,一潭灌溉用的池水。池的四周围着一棵棵柳树,只要有点风,就会泛起一轮一轮的绿波。
别了!熟悉的大地上,耕牛在田间行走,城市的屋顶正满满地矮去,青山绿水,田野村庄,一幕幕向身后倒去。何德昀的心里是模糊的喜悦和蠢蠢欲动的某种渴望,但他依然在犹豫、彷徨、害怕着。回想和葛颜红共舞的日子,他的心就如被掏空了一样。
坐在车上的何德昀很少看书、睡觉,他喜欢边听MP3,边观赏车窗外千变万化的景色。车过桂林,一条静静流淌着的江水始终依傍着车轨,江水曲折拐弯,火车也顺着拐弯,每当这时何德昀就赶紧伸头靠窗往后看长长的车尾,火车就象一条长蛇,蜿蜒曲折游动着。
在火车站,让何德昀耳目一新。小树,大树,低的,高的,树们站得很有层次,遒劲的树干直指阳光下的蓝天,仿佛写着走入初冬瞬间格外深沉而凝重的心际。
因不舍得乱花一分钱。火车上是艰苦的,何德昀一日只吃一餐。幸好上车的时候,何德琴买了许多小米锅粑,火腿肠,方便面和一些水果,奶茶也塞了不少。
接近黄昏,火车开始不停地穿着山洞。古欣兰打电话来询问何德昀在家忙些什么?
“我呀!忙着去见美人。”何德昀有点兴奋地说道。
“说正经的。”古欣兰不相信,何德昀告诉过她,要两个月以后才会过去。
“那你就准备好晚餐吧!待会就去你那里,咱们一起吃烛光晚餐!”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
“那你现在在哪里?”
“火车上,已经快到地界了。”
“要不要我去火车站接你?”古欣兰有点高兴地问。
“我又不是孩子,不用了,我自己坐车过去,你也省了来回的路费,告诉我你的详细地址就可以了。”
说着话,周围一片漆黑,火车又钻进了山洞。何德昀在心里数着数,他想计算一下这隧道的长度。
下了火车。火车站,面积不大,房舍也不大,却有一些情调。小车站地处偏远,如果站在这里小小的月台上,因了这种颜色和员工装束的制式,总会令人通过伸向远方的两根铁轨联想起整个世界。
有个当地小伙子打算和何德昀拼车去市区。
他告诉何德昀拼车只要十元,这和古欣兰告诉他的专车接送需要二十元,出入也太大啦!不知怎的,一向不太相信陌生人的何德昀,对这位当地小伙出奇地好感。他那生硬的普通话,质朴的穿着,以及殷勤好客的态度,给人踏实的感觉。
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古欣兰总在他面前念叨不要和人接触的话了。
小伙子急着赶车,所以司机没有把何德昀送到十字路口,而是在路口下的车。大街小巷,五颜六色的车影蠕动着,像河水一样流淌,前不见头,后不见尾。
街道两旁,槐树枝繁叶茂,仿佛撑开的一把把绿色的大伞,搭成一个连绵不断的遮阳棚,使行人走在路上,舒适凉爽。夕阳艳丽,这种晴朗和透明,在老家只有在夏日的雨后才能感觉到。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地方,何德昀很快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他一面给古欣兰打着电话,一面寻找着路牌和路标。奇怪的是这个城市既没有路牌也没有路标。好不容易才看见古欣兰,孤单的身影,伫立在陡坡背后的几栋楼房前面,风扬起她的长发,让何德昀感觉是一声梧叶一声秋,一点芭蕉一点愁的味道。
古欣兰似乎又瘦了许多,穿一件桃红色的皮衣,圆圆的脸蛋,一双大眼黑溜溜的,这时额头见汗,她伸左手衣袖擦了擦,脸红得象屋檐下挂着的一串串红辣椒。见了何德昀似乎很开心。
他们住在五楼,房间倒也整洁,只是家具简朴了一点。几张绿色的破旧沙发,安静地卧在客厅的角落里,一盘吊兰花,坐落在破旧的塑料凳子上,叶子长得非常茂盛,叶片细长,像一位美少女的秀发,摸上去又滑又平,根部抽一根白色的茎,上面又长出一簇簇枝叶,向四周扩开,和房间里的破旧和简朴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房间里另外住着一个女人,古欣兰介绍说是她下面的廖总约过来的。就见她粉腮微晕,樱桃朱唇,完美无瑕的瓜子脸略显消瘦,身材轻盈,浓妆艳抹,很有几分姿色。何德昀随意地看她一眼,心头猛地一颤,她眼神里的那份幽怨让何德昀不寒而栗,如掉进冰窖里。
她叫赵丽,已离婚,从业前是幼儿园的一名老师,纯粹奔感情被廖总邀约过来。
“他不太说话。”看着何德昀随便用开水泡了点米饭,赵丽从自己房间里拿了一包麦片递过去,接着就开始介绍她自己是怎么被邀约过来的,她声音稍稍有点粗哑,这和她秀丽的外表有点格格不入,“有次我发了张美女穿裙子的照片,他就发了一张小狗冲着美女裙子狂吠的图片。我就问他是什么意思,他就不说话,就觉得这人怪怪的。但感觉是个老实人。又听他说自己是开宾馆的,就跑了过来。”
“这不好吗?”何德昀看着她,“只要你按行业的步骤去走,钱就能到你的口袋里。你怀疑过钱的真实性吗?”
“开始的时候怀疑,后来就不怀疑了,他们给我看了每个月的工资单。”
“那我告诉你,我来了解的时候,只是听他们讲完工作,什么还没看见,就觉得钱100%是真的。理论上来讲,这模式设计得可以说是天衣无缝。既然钱是真的,就没什么对与错,好与坏。”
赵丽的脸上浮出一丝的微笑。何德昀的自信宛如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于是附和着何德昀说,“刚了解的时候,房间里哭了半天,一个劲地大骂廖总是个骗子。最后大家好说歹说才留了下来。”饭菜极其简单,就一个白菜放了点肉丝和辣椒。何德昀开水泡饭,没菜也能扒拉下去。三下五去二,碗吃得像洗过的也一样。见古欣兰还在吃,何德昀接着又说,“人的一生往往会面对无数次选择,对与错都不重要,关键是看你能否坚持,再平凡的道路也会因你的努力而变得精彩。从今以后,我们要团结一致,努力做行业。”
古欣兰白了何德昀一眼,饭碗一推,冷冷说道,“别在这里卖弄你的口才了,去把碗洗了吧。”
何德昀还想进一步和赵丽沟通一下,他有点不理解古欣兰为何是这样的态度。何德昀尴尬地看了一眼赵丽,忙去收拾碗筷。赵丽随手把凳子叠起来,就溜进自己的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