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男人穿着并不华贵,只一身灰色长袍,却丝毫不减他的气质。小麦色的皮肤,立体的五官让他看起来很坚毅,那双漆黑的眼瞳如黑曜石一般。
他的唇并不薄,唇色有些深,看起来却异常性感。他就那么站着,浑身都有一股子上位者的气息,倒是如西楚霸王之流,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他并非谢宸那样的温润公子,反而散发着煞气。如果说谢宸是皎皎月色,他便是强烈的太阳,他的俊美给人一种咄咄逼人感。
看着眼前的人,长情心中想的却是谢宸,她是知道的,其实谢宸长相极妖,是一种惊心动魄、雌雄莫辩的美,但他周身温润的气质却弱化了那张脸的美。
眼前人则将自己的俊逸完完全全展现出来,没有丝毫掩藏,让人一眼便能记住。
然而长情却是从未在青狼寨见过他的,不由心中警惕大生,她迅速抱起念情退到一边,看着男人的眼中带着戒备:“你是谁?”她仔细打量着男人,心中陡然生出一股熟悉感,越看越熟悉。
男人却是笑了笑,并未说话,大大方方的任由她打量,眼中的情愫忽明忽灭。
念情也好奇的转过脑袋看着那人,大眼睛眨巴眨巴,可爱至极。
“孟、孟大哥?”眼前人面容的轮廓与记忆中孟朝霖的脸重合,她瞪大了眼,满是不可置信,水眸忽闪忽闪,嘴微张着,而后像是确认了般,“孟大哥!”
她没想到,原本那络腮胡子的遮掩下竟是这样的俊逸风华。
“长情妹子,是我。”孟朝霖笑了笑,有些拘谨的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袍子,他是第一次穿这种衣服,还有些不自在。
他如今开口唤她长情妹子,何尝不是在提醒自己。哪怕不能与她在一起,做她一辈子的守护亦是甘愿。
“孟大哥真是俊俏,往京都城中一站,保准诸多姑娘对你芳心暗许。”长情抱着长情靠近他,笑着打趣道。她自然注意到了他对自己称呼的变化,眸光微闪,心中轻叹:这样也好。
她无法回应他的感情,却也割舍不了两人的友谊,对她来说,他永远是她生命中的那一束光。
孟朝霖面色红了红:“妹子说笑了。”
正好碰见出来找自己的翠屏,长情便让她带念情回去,与孟朝霖一边走一边交谈起来。
两人来到一处悬崖,青狼山地势险峻,多得是高崖深谷,坐在悬崖上,正好能看到京都古色古香的建筑,远处的炊烟袅袅升起,几只飞鸟从天边路过,下方林子郁郁葱葱,一副生机勃勃的景象。
看着这样的场景,脑海里自然而然的蹦出安宁、静谧这两个词,然而长情和孟朝霖却是清楚,看起来安稳的景象却隐藏着无数杀机。
“这一个月来竹内似乎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长情说这话时,语气中隐含着担忧,暴风雨之前的宁静最是可怕。
孟朝霖面色亦是凝重起来:“我也感到很奇怪,护国卫的人散发了假消息吸引了姜青寒的目光,但竹内却没有半分异动。”
“你放心,我会安排人一直盯着。”还有一点他没说的是,魏子寻传来消息,护国卫内部似乎出了事。
还有倭国最新研制出来的药剂……虽然一直没有查到它的半点消息,却依然让护国卫高层人心惶惶。
“嗯。”长情点点头,“孟大哥,梅子衿他依然没有消息吗?”想起若兰往日与梅子衿那般恩爱,如今却各自一方,也不知梅子衿是生是死,如果他真的已经死亡,那若兰……她不敢想象。
孟朝霖摇头,想伸手摸一摸她的发又不着痕迹的收了回来:“别担心,还是那句话,既然没有看到尸体,说明生还的可能性很大。”
“嗯。”长情想到什么,从怀中掏出来一个小瓷瓶,“这是我配制出的药,但因为调配设限制,所以效用会相对减少。不过,应该能够暂时减轻冯先生的痛苦。”这药是她根据祝兰佩给的制毒手记,结合以往看过的医术古籍,以青狼山上的现有草药制成。
因为是第一次对付蛊虫,所以她还是小心的提醒了一句:“可以先试一点,若有异样一定要通知我。”她本不敢轻易拿出来用的,但她见过冯子豪发作时的样子,那种撕心裂肺的叫喊、恨不得及时死去的样子让她心里一阵难过。
孟朝霖自然也猜到她的顾虑,开口说:“不要担心,会没事的。”
是啊,一切都会过去,子豪会没事的。
他发现的第一时间就是想冲下山抓住朱百陵,却被冯子豪拦住,甘愿当卧底,以了解朱百陵的动向,这样好保全寨里的兄弟们。
寨中有人被收买他也清楚,却装作不知道,将计就计。
夜幕降临,除了瞭望台上还亮着灯,其他房间的灯都熄灭,人们陷入了睡眠。
给念情喂了迷药后,若兰这才蹑手蹑脚的起身,又往隔壁房里吹了迷烟,她观察四路,耳听八方,猫着腰穿过房子。
青狼寨建的都是平房,错落有致,长情她们住的是最后面的院子,因此这里夜间并没有人巡逻。
若兰知道,如果自己再不行动,以后就没有机会了,若不是那个小孩,她也不会被苏长情怀疑。想到这里,她眼里闪过一抹杀意。
在这里的一个多月她已经摸透了巡逻的交换时间以及其他人的作息时间,现在去正好。
她顺利到达议事厅,穿过大堂,走进里屋。议事厅大厅是开大会的地方,而一般的密探则是在里屋进行。
里屋陈设很简单,一张桌子,几张椅子,后面有个书柜,书柜上并没有太多书籍,显得有些空,墙上挂着一张地形图。
她拿着小电筒,先是在书架上照了照,翻了翻那些书,并没有发现什么,又找了找书桌的抽屉,依然没有任何发现。
电筒的光照到墙壁上,看到那张地形图她微微一愣,上前取下地图塞在衣襟里。这么详细的地形图,主人一定很需要。
长情在嗅到空气中的药味就发现了不对劲,对药物敏感的她自然知道这是什么。立刻屏住呼吸,假装晕迷。
身边的翠屏睡得香甜,她轻轻推了推,翠屏依然不见醒来。看向门的方向,与她想象有别的是并没有人进来,那人的目的似乎并不是自己。
寨子里有内奸的事她亦是知晓,也在等着那人的进一步行动,她的手摸向了枕头下的匕首,慢慢起身走到门边,仔细听了一下并没有发现任何动静。
轻轻打开门,走到隔壁若兰的房间,打开灯,床上只有念情一个人,她心中一惊,立刻跑过去,试了试念情的呼吸,发现他并没有出事,她稍稍放心的些。
但若兰却没有了踪影,摸了摸床铺,一片冰凉,应该是已经离开了许久。那些人为什么要带走若兰?她拧着眉,面色一片冷凝,眼中有着担忧。
看见自己房间的灯亮着,若兰神色慌了下又很快镇定下来。她捂着肚子走进去,见到长情,她压下心中的疑惑问:“姐姐,你怎么在这?”
长情明显舒了口气,走过去握着她的手:“你没事就好。”顿了顿,她又问,“兰兰,你方才去哪了?”这么晚她会去哪里?又正好是这个档口,难道……不,不可能,若兰怎么可能会做出那种事。
“姐姐,我方才去茅房了,可能是吃多吃杂了,有些拉肚子。”她吸了吸鼻子,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脸痛苦的模样。
长情好笑的点了点她的额头:“叫你乱吃。”好笑的嗔她一眼,“好好休息,明天我给你熬些清粥。”等出了门,长情嘴角的弧度却落了下来,眼里闪过一抹深思。
一切又如往常一样,墙上地形图消失的事也没有任何人发现,大抵是最近根本用不到它的原因,亦或是——明明知道却不揭发出来,或者大家并不在意这张小小的地图。
若兰的心思定了下来,怕众人怀疑,她并没有再次行动。
“姐姐,你医术是不是很棒啊?”听寨中兄弟聊起长情,称她为神医,若兰看到长情便问。
懂医术吗……难怪那天夜里她没有被迷晕。
长情笑得温婉:“突然问这个作甚?”
“姐姐是神医,我走出去多有面子啊!”得意的笑了笑。
“你啊你。”捏了捏她的鼻子,长情无奈的笑了笑,“姐姐哪里是什么神医,不过是略懂皮毛罢了。”
“我不管,姐姐就是很厉害。”若兰抱着长情,蹭了蹭她的肩膀。
两人笑闹一阵,长情突然从发髻上拿下一个碧绿色的玉簪:“若兰,你记得这个吗?”
若兰摇头:“姐姐,这个簪子好漂亮,是姐夫送给你的吗?”嘟嘟嘴,“不过没有我送给姐姐的木簪好看。”
长情淡笑着点头,心中的怀疑却散去不少。这个簪子确实是谢宸送予她的礼物,若兰并不知情,她拿出这个,也不过是想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想。
她原以为若兰是失忆后被有心人利用,看来并不是,她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