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卿装模作样地拍了拍手,脖子一横,目光流露出几分不屑,斜睨着那几个四仰八叉的打手,
“想跟本小姐打架?你们还嫩了点!”
侯爷目光深沉,握着筷子的那只手指骨泛白,力道大得快要把筷子捏断。
旺财瞧见了侯爷这态度,吓得手一抖,忙给那罗卿使眼色,那眼睛眨巴的,都让别人怀疑他的眼睛要脱了眶。
今天侯爷便衣出府,就带了个他在身边,护卫也没多带,那五个打手还是他好说歹说侯爷才同意带上的。他们一下子就被打倒了,这侯爷的面上多少有些过不去。旺财向罗卿使眼色,是让她见好就收,乖乖认个错,还了钱袋,再跟他们回府认个罚,这事就掀篇儿了。
罗卿也是个心思通透的,知道旺财的意思,但她怎会那么乖乖听话,“嗤”了一声,嘲道,
“你眼睛进铁沙了?”
侯爷那冷厉如刀的目光蓦然转向旺财,阴寒得如月下森林中的沼泽,升腾着冷森森的寒气,宛如毒蛇犀利的毒牙,来来回回在他脖间逡巡。
旺财在心里默默为自己烧了一把高香。
要说这侯爷,封号淮阳侯,在繁华地段有一座宅子,家产千千万,而且他身旁的那位置,还空着,求亲的人要是排起队来,那简直能绕整座都城一圈。再说侯爷那顶顶好看的皮囊,真真是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有如天人之姿,说句话便能让无数待字闺中的少女为之倾倒,那狭长的双眸一望,就能勾走了那些个魂儿。
只可惜,这好看的侯爷有怪癖,还不止一个。
先说头一个,往好了说,是有时间观念,严格遵守自己的计划行事,有主张。但这往差了说,就是脑袋有毛病,这侯爷把每件事都规定好了一个具体的时间段,不管时间设定的合理不合理,都要严格按照定好的时间行事,差一分一厘都不行。若是提早完成,便不是什么大事,那侯爷定是心情愉悦,五感舒畅。一旦是差了些时候,这侯爷脸“唰啦”一下子就能拉下来,暴躁的不得了。
每次跟侯爷一起出府,旺财就提心吊胆的,生怕侯爷没有在定好的时间内办完事而遭到侯爷的迁怒。
第二个怪癖,那就是爱财,这点明明白白的从旺财的名字就可以看出来,侯爷统共有两个贴身暗卫,一个叫旺财,另一个叫招财。不过这爱财只是字面意思上的“爱财”,这淮阳侯宁可把一大箱金子埋在地底下任他土削虫咬,也不愿把他们花在其他的地方。试问,这“财”又有几个人不爱呢?
不过,侯爷“爱财”,却并不抠门,该花钱的地方大手大脚,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但要是额外找他要钱,那无异于要他的命!
旺财偷偷叹了一口气,今天出门肯定是没看黄历,侯爷先是丢了钱袋,这就够让他提心吊胆的了。这下子,再出来个碍事的女人,连顿饭都吃不完了。侯爷准备在一炷香之内吃完饭,这眼看着,时间就要过了唷。
旺财揩了揩额头的冷汗,小心翼翼地望了一眼侯爷,试探着说道,
“侯爷,要不,先把饭吃完?”
话音刚落,旺财就觉得后背阴测测的。
旺财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侯爷发火。
侯爷不发火的时候,整张脸都阴沉沉的,身周的温度就比别人低八度,更别谈发火的时候了,那架势,活活能冻死个人!
淮阳侯浅浅淡淡地望了一眼罗卿,一张脸,愈发地阴沉,
“拖回去。”
目光虽是看着罗卿,但指令却是给旺财下的。
旺财得了令,转头看向淡然注视着他的罗卿,不由得开口劝道,
“这位姑娘,你还是乖乖把侯爷的钱袋交出来吧,不然,你少不了要吃苦头。”
罗卿刚要说话,却听得那侯爷冷沉的夹杂着几分怒意的声音传来,
“耽误本侯时间,罪加一等!”
旺财心里头明镜一样,侯爷这顿饭,是吃不下去了。
旺财拿脚踢了踢那几个还躺在地上装死的打手,让他们起来,奈何罗卿是下了狠手的,专拣那些人体最脆弱的地方打,这一打,那些个体型剽悍的侯府护卫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罗卿眼眸微弯,嘴角挂起一抹狡黠的弧度,
“别费劲了,他们站是站不起来了,不过,你可以让他们试试爬。”
旺财心里暗暗叫苦,身后侯爷那阴森森的目光还挂在他身上,如芒在背。
倏然听得“轰”一声巨响,侯爷一脚踹飞了一张木桌,顿时,上好的红木桌子被踹得四分五裂,残破的木屑块带着千钧的力道向罗卿袭来。
罗卿下意识地就去闪躲,那些个木块可了不得,一旦被砸中,那就是妥妥的五脏郁结。
可这闪身一躲,就坏事了。
罗卿的脖子,堪堪擦过了旺财倏然拔出的那把剑身轻薄,剑光清亮的三尺长剑。
当即,罗卿再也不敢动。
细嫩的皮肤在剑刃的刮擦下,沁出了血丝。
罗卿冷笑,
“你们这一主一仆,倒真是对我这个弱女子下得去手。”
侯爷缓步朝罗卿走来,步子迈得极稳,仿佛每迈一步,脚下都要结了坚冰。
侯爷眸子里渗着冷光,开口说道,
“把钱袋交出来。”
罗卿在心里默默翻了个大白眼,至于吗我的侯爷?你也不差那点钱吧,追个钱袋追的那么紧?
侯爷似乎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薄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线,
“钱就是我的命。”
“轰隆”,似有一道巨雷直直劈中了罗卿的天灵盖,这种感觉让她想起了那日她被那道无厘头的天雷劈中来到这的诡异体验。
这侯爷,画风好像不太对?
罗卿撇嘴,一咬牙,寻思着一直这么耗下去也不是事,回去得好好找那主神算一账,便豁出去了似的,把钱袋直直砸中了侯爷的胸膛,眼一瞪,
“给给给,你的命,还给你!”
“先说好了,这个是我捡来的,我可不是扒手!”
侯爷也不接她的话茬,也没有示意旺财把剑移开,而是自顾自地慢条斯理地打开了钱袋,耐心地数着银子,许久,久到旺财的胳膊有些酸,才冷冷地说道,吐字清晰,一字一顿,
“少了一锭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