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月,刘谌与赵灵儿一行陷于险地桃花岭,然奇境七日,凡间不过才过一日,此刻邓艾号召的的庆功宴席正如火如荼的在绵竹进行。
“汉主阁下,本将已敕书上朝,欲封阁下为扶风王,暂居蜀地,配合以灭吴国,待事成大功,必能将功赎罪。”
邓艾高举酒杯,遥遥对着旁席的刘禅,意气风发,双腮微红,显然已是醉的不轻。
刘禅陪笑着站起,道:“承蒙邓征西大恩,罪臣刘禅不胜收恩感激。”
“哈哈,”邓艾酒已至半酣,乃指蜀汉百官土豪氏族曰:“汝等幸遇我,故有今日耳,若遇他将,必皆轸灭矣!”
场面一时静下来,有些人面色难看,有些人则暗中怒气难忍。
林王刘综缓缓站起身,面不改色向邓艾施礼,拜谢道:“多谢邓征西手下留情,上天有好生之德,邓帅此举,必能得到上天的赐福,吾等拜服,不胜惶恐!”
“多谢邓征西!”
多官见状纷纷起身附和。
待刘综坐下,师纂遥遥的向他竖起大拇指,表示赞赏。
刘综微微一笑,拱手作礼。半晌之后,诸多原本已经轻视汉室的官员和一些忠于汉室的官员纷纷来向刘综敬酒,刘综来者不拒,谦逊有礼,人心一时竟是被挽回不少。
师纂缓缓走来,脸带笑容,道:“刘贤弟倒是颇有王者之风,为人处世精明能干,又礼贤下士,若是伪蜀未王,定是帝王之选!”
刘综低头,故作惶恐道:“师兄此言差矣,汉主階越帝号已是大逆不道,今幸及时归降,方才不酿成大祸,小生虽身负皇血,但天命已定,如今只是尽微薄之力为师纂兄稳定蜀地百官豪族的心,方便您治理益州。”
师纂听罢哈哈大笑,疑虑防备也是消了不少,他向远处的席位上招招手,一婀娜女子旋即起身,低眉顺眼的并步走来,师纂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春风得意的道:“日前幸得贤弟赠予此女,吾心中甚喜,不几日将纳她为妾,到时还望二位侯爷能赏脸我益州刺史府。”
刘璩闻言面色僵硬,气息略显沉重,他瞥了一眼那女子,那女子却不看他,只是伏在师纂胸口燕燕撒娇,师纂热火难耐,当即揽住她就往回走,边走边挥手道:
“本刺史累了,就先回府休息了,哈哈哈哈!”
“师刺史慢走不送。”
刘综缓缓躬身,目送师纂离开绵竹,一旁的刘璩愤怒的拳击石墙,发出一阵不甘的低吼。
“觉得对不起她?”
刘综看着自己的小弟,冷冷一笑,“这就是胜利者的权力,这还算轻的,事到如今邓艾依旧约束军队,约法三章,这才使蜀地目前运转稳定,若是魏将不加以约束,”他忽地看向远处的主席上,一将领正贴首附耳,显然向邓艾汇报着什么消息,“蜀地成都将成为这些魏人的分赃场,届时无论皇室百姓全不能幸免,蜀都也将成为人间地狱!”
刘综忽地拍拍手,从后帐中走出一女子,竟是与刚才那女子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荧……荧儿?”刘璩面色变幻,不可置信看着眼前的女子,突然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三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此女并非荧儿,而是荧儿一胞所生的妹妹,当初宫中分配女婢,她姐姐被分到你那里,而我则得了这个妹妹。”
“三哥,”刘璩忽地郑重其色,语气哀求道:“你把荧儿的妹妹让给我可好?”
刘综闻言笑道:“你我兄弟两小无猜,自小便是一起长大,要个女婢何须求,不过我得提醒你,她姐妹二人虽说是女婢,但毕竟对我大汉基业有所贡献,不可轻待了,另外,不要让师纂的人察觉到她的存在,否则你我二人都不好过。”
“这个自然,”刘璩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旋即就牵起那女孩的手,转身道:“三哥,我身子有些不舒服,就先回去了。”
“呵呵,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急性子,去吧,路上小心。”
“嗯”刘璩和随从走远,忽然,刘璩转身朝刘综远远施礼,语气中还带着喜极而泣的感觉。
“三哥,璩儿多谢你了!”
待刘璩走远,刘综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他看着刘璩等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双手缓缓攥紧。
(“璩弟过往虽对你就有男女之情,但苦于他心高气傲,你二人又身份有别,自是很难走到一起,如今若七弟骤然失去心中所爱,才能看清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而那时再将你的妹妹赠予她,方能让他感受到失而复得的感觉,对你妹妹倍加珍爱。”
“本王听闻你二人自幼丧母,被父亲买与官奴后相依为命,你对你妹妹更是百般疼爱,怎样,愿意与孤做个交易么?”
“殿下此言不差,”深夜中,那一身素衣的女孩静静跪在书房内,毫不畏惧的与刘综对视着,“只是奴婢身份低微,先说不敢和林王做交易,再者也不能保证林王的承诺是否真的兑现,还有最后一件事则是,”这一刻,荧儿的眼神忽地锐利起来,“林王能确定,这样做不会危及到七殿下?”
“我与你和七弟自幼相伴长大,我对他如何难道你看不出来?”林王刘综轻轻一笑,风轻云淡。
“更重要的是,本王答应你,此事若能办妥,本王必保你妹妹坐上璩弟正室!”)
“殿下,这样一来,杨氏最后的价值也失去了。”
“呵呵,是啊,扬子清死后,杨氏本就式微,只是苦于他们是七弟的母族,才一直无法动手,如今,是该让他们灭族的时候了。”
璩儿,莫怪你三哥,这一切,都是为了大汉的复兴!
另一边,中郎将蒋显正向邓艾汇报姜维投降钟会的事宜,邓艾听闻,原本的喜色去了大半,面色阴沉的将酒杯重重的拍在席桌上,口中暗骂:“姜维小儿,安敢轻视我耶?去投那钟会!”
一旁的黑袍老者见状轻声咳嗽,邓艾这才反应过来,挥了挥手,让蒋显退了出去。
他正色看了看宴席,缓缓朝黑袍老者施礼道:“师尊,如今来看,钟会定是要来成都与我分一杯羹了。”
“士载,今日你犯了两个错误。”
“还请师尊明示。”
“你在未胜之前,礼贤下士,甘与士卒同甘共苦,但如今就大功后却得意忘形,未能使得将士尽情放纵,由是已经离心离德。”
“你本意约束将士,牺牲军心来换取蜀地本土人士的支持,但你今日宴席上狂妄自大,骄奢恣肆,使得很多蜀地豪族对你畏而不惧,而刘氏刘综更是借题发挥,拉拢蜀地人心,此为一错也。”
“其二,钟会统帅三军数十万,又受降蜀兵十万,实力已远远在你之上,你若此时对他心生恶意,他日若钟会心生异端,第一个开刀的人便是你!你可要警惕住了,钟会,并不是我们的人!”
邓艾听罢似是恍然大悟,伏首顿足道:“多谢师尊点明。”
“士载,你自幼聪颖,后得司马氏看重,更是平步青云,如今你的想法行为,一举一动都会成为他们对你评定的准要,我虽是你的师尊,但若直言相告,吾也是在奉命监视你!”
“是!”
“嗯,”黑袍老者似是满意一笑,他看向宴会,道,“你去为这场即将不欢而散的宴席收尾吧,吾有老朋友前来拜访,自当迎接。”
待邓艾走后,营中终是缓缓隐现一人,那人布衣斗笠,鹤发童颜,黑袍老者缓缓起身朝他微微施礼,声音诡秘。
“师兄,好久不见?”
“我宁愿永不再见你。”
“如今蜀汉灭亡已定,师兄可要遵守约定。”
“呵,万事难料,蜀汉此时看似低迷,但却是暗流涌动,师弟,你们还要好生经历一场冲击!”
“师兄的依仗师弟自是也洞明一二,只是这次,司马氏亡汉之意已决,司马昭甚至亲往祖地请援,届时,我想拖住师兄与那宫袍老头还是绰绰有余,况且,那老头如今也只是置身事外,能躲则躲罢,只余师兄独支大厦,恐怕相当困难啊。”
黑袍老者语气戏谑,却是悠然自得,似乎一切尽在掌握。
闻言,那布衣斗笠的老者却是沉默下来,良久,他忽地轻叹一口气。
“师弟,你果真不能回头了么?”
“师兄,这句话应该是我对你说吧?”
“我会为大汉战至最后一刻,师弟,这是你我师兄弟最后一次见面,下一次再见,我就要取你命。”
“呵呵,师兄,我很期待将你的头颅拧下来做尿壶。”
二人皆是在黑暗中相视一笑,旋即,那老者的身形缓缓消失在营中,片刻之后,黑袍老子发出诡异的笑声,取出一道秘符,在其上书写一二,顿时化为青光,远遁北方而去。
“传我命令,召龙影十二骑来见我。”
邓艾在安排好宴会事宜后,再次召来龙影修真者。不久,那宇文恪与司马长河进入帐中,单膝跪地,道:“请大帅下令!”
“我命尔等服从司马长河的统一调度,二十四骑,星夜赶往巴东永安郡城,伏击汉室余孽刘谌,并摧毁赵氏传承,夺回百鸟朝凤枪及其枪法!”
“诺!”
“大帅,”司马长河却是发出质疑,他是司马氏嫡系,自是不惧邓艾威势,“我听闻当年赵子龙的名枪为龙胆亮银,又有神剑青釭,为何不一起夺回?”
邓艾闻言却是不悦,冷哼一声,笑道:“若是司马骑士长能一并夺回,我自是更有大赏!”
“诺!”
司马长河见邓艾不悦,不敢继续顶撞下去,转身恭敬的离开,宇文恪见状也是随之退去。
“宇文骑士长。”
“大帅,”宇文恪听到邓艾叫他,疑惑的转身。
“我记得宇文风和貂林生了一个孩子吧,那日竟还在帅帐外大声喧哗。”营帐的烛火中,只见邓艾面容冷酷,眼神冰冷,“此次任务,你将他一并带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