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哗啦啦,扑……哗啦啦。”
这里是哪里?我好像,睡了很沉重的一场觉呢。刘谌疲惫的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淡黄色的沙滩,远处,依稀传来海浪击打岩石的哗啦声。
他艰难的用手撑起沉重的身躯,半晌才颤颤巍巍的半躺在附近的岩石上。夜空中虚无一片,深渊般的深蓝里既无柔润的月亮,也无璀璨的星辰,这里仿佛是死寂放逐之地。
呵呵,难不成,我又穿越了?
“驾!”
数十名骑士飞快的穿梭在森林里,早晨的阳光偶从密集的树叶里钻进林中,在褐色的大地上留下闪闪发光的斑点。
益州除成都平原外,四处多山,山中树木成荫,遮天蔽日,在还未开发的三国时期可以说仍然是一片原始森林群,在这种多草多坑的泥泞山地上骑马奔行,还不能在中途驿站换马,可以说是难如登天。
可即便如此,赵灵儿等人也不敢有丝毫怠慢,奋力御马向前疾行。
赵灵儿瞥了一眼身旁的赵天明,说实话当赵天明要与他们同行的时候的她有些讶异,她一直以为那只赵家亲军才是赵天明的全部,即便她知道赵天明对她有点意思,但也仅此而已,当她选择嫁给刘谌的时刻他们便注定没有机会了。(注:在古代近亲联姻算是很正常的事情,各家族为了维持血统的纯正很少与别的家族或者普通百姓结婚,因此许多皇室近亲生了皇帝才会是傻子,而在红楼梦里,贾宝玉和林黛玉也是近亲,照样想结婚。)
“天明哥,你不去指挥,赵家军真的没事吗?”
“没事的,我已经让赵岭全权负责,又有钟伯和一些老兵扶持,想必如果只是疑兵的话应该可以游刃有余。”
赵天明看见赵灵儿水灵水灵的大眼睛不放心的瞄过来,语气轻松的笑了一下,道:
“灵儿何须担心我赵家军?你这边才是危机重重呢,先不说邓艾的伏兵,光是桃花岭一行就足够天明哥哥为你心惊胆战了。”
“所以”,赵天明忽然伸手在赵灵儿头上轻轻拍一下,语气在这一刻也是变得翁柔至极,“天明哥哥当然要和你一起,确保我妹妹的安全了!”
“你又摸我头。”赵灵儿微微一笑,“这么多年了,这坏习惯还是没改过来,我可提醒你了,下次再摸我可就要报复了。”
“不管你怎么报复,你永远都是我妹妹。”
赵天明洒脱一笑,勒起战马提速上前,“你们小心一点,我上前探路,顺便除掉一些拦路虎。”
“小心一点,天明少爷。”
“放心吧,小颖,你照顾好你家小姐。”
赵灵儿望着在林中渐行渐远的身影,他的手臂兀自在空中摇摆。
天明哥,对不起。
(“呵,天明你虽天资聪颖,又为灵儿兄长,然灵儿终有一天会离开你,你又如何能一直守护她?”
“回老夫子的话,弟子自当永远守护灵儿妹妹,因为”
赵灵儿一脸呆萌的看着自己崇敬的兄长,所有人似乎在这一刻屏住呼吸。
“因为,赵灵儿是我的妹妹!”)
是啊,我赵灵儿,永远都只能是你妹妹。
而现在看来,不仅是你不了解这个赵灵儿,我这个做妹妹的也开始捉摸不透你的心思了。
她转头看向背上的刘谌,此刻我们的刘谌大少爷背靠美人怀,鼻嗅处女香,右边断臂如有神助般止血结疤,正砸吧砸吧嘴睡的正熟,一脸我很幸福的样子,但即便如此,赵灵儿扫过那只断臂时美目中也满是心疼。
这世界上,能理我,懂我,爱我,护我的人,只有谌哥哥你了吧,所以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我赵灵儿一定要救活你,若是能恢复你记忆,即便刀山火海也在所不辞,若是不能恢复,我会让你,再次爱上我!
赵灵儿神色再次变得坚毅起来,狠狠挥下马鞭,胯下青骢马应声而鸣,速度加快,疾驰入森林深处。
远处,依稀还有狼嚎虎啸之声。
成都五十里外魏营大帐,貂林和另一位幸存修真者田四终是拖着一身伤爬行到附近,被巡逻的士兵发现搭救下来。
闻讯赶来的两队龙影见状大惊失色。那田四见到久违的袍泽,终是意识到自己已经死里逃生,哇的一声哭出来。
“全死了!呜呜,汉室的小子拿着一把诡异的灯,凭地乱舞一下,开始还很牛逼的龙影十二阵哗的一下就破了,队长也因为要救我们被随后赶来的小娘皮切成碎肉,呜呜,宇文恪队长,你可要为宇文风大哥报仇啊!”
为首的宇文恪听罢沉默不语,另一边的队长司马长河却是邪邪一笑,阴阳怪气的道:
“嘿嘿,死了活该,谁让他想独自吞功劳,不设置预备队,就是这种下场,果然活该!”
“司马长河,你说什么,敢侮辱宇文大哥,老子和你拼了!”
“嘿嘿,”司马长河继续冷嘲热讽“就你这没入灵的半吊子,活泼乱跳时还打不过我一只手,现在这傻逼模样还想和老子拼命,渣渣!”
正在这时,众人身后传来兵士的声音。
“大帅有令,命幸存的龙影入内账觐见。”
“什么,”田四一愣,“现在就觐见太早了吧?起码让吾等服下灵丹修整一下呀。”
“嘿嘿,”司马长河眼中闪过一抹不屑,已经不再看田四一眼,仿佛他是个死人。
原本一直乖乖沉默的貂林听罢眼中终是浮现恐惧绝望之色。
她看向宇文恪,只见那中年男子朝她微微摇头,旋即便让开一条道路。
通向内帐的土道呈现在两人面前,貂林浑身抖了一下,在木栅栏里缓缓挪步,阳光洒在她凄然苍白的脸上,还有血斑点点殷红。
忽地,身后传来一道男孩稚嫩的声音。
“娘!”
貂林颤抖的身躯在这一瞬间如同触电般静止下来。
身后的田四终是意识到不对,面色惨白,蠕动着向营外爬,惊恐的大叫。
“为什么?为什么?不要!我不要!”
“田四!”貂林忽地大吼一声,尖锐的女声轰然响起,震得田四瞬间安静下来,“像个男人一样站起来!不要丢了宇文大哥的脸!”
她瘦弱的身躯一步步的走近魏营内帐,那田四也是安静的从地上爬起,缓缓跟上。
半晌之后,帐内的一道黑袍身影缓缓站起,鲜血自他的袍角不停滴落。在他胯下,一个赤裸女子满身鲜血的瘫躺,浑身筋骨尽断,其上还有淫秽的白色液体。
“师尊,一定要这么做才行么?”一旁,大将邓艾背对着这道身影,英眉微皱,看着被钉死在帐角的田四,那临死的面庞依然怒目圆睁。
“宇文氏背靠夏侯家族,而夏侯家族虽说经过司马懿的清扫,但依然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所以说,龙影宇文氏,是曹氏的嫡系修真势力,必须要铲除的一干二净!”
那黑袍身影发出诡秘的魅笑声,轻轻吮吸一下指头。
“啊,真是美味啊,不愧是貂蝉复制的血奴,阴元和鲜血都是大补品。”
“当年吕布惨死下邳,貂蝉殉情,她的血奴世间罕有,如今贸然杀了貂林,若是上面怪下来,师尊,我也不好交代。”
“无妨,司马氏若是怪罪你,推到为师身上即可,区区血奴胆敢和修真者结为夫妻,还生下孽种,本就是不可恕之罪,杀了便杀了,司马氏难不成还想去地君那里讨要不成?”
邓艾听罢,眼中精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终是转头无奈的拱手作揖。
“师尊英明,全凭师尊安排。”
“呵呵呵,邓小子,那逃脱出去的汉室余孽你打算怎么办?”
“回师尊的话,徒儿已经有所计较。此次他们能够逃脱,实在是弟子大意,但也因此我分析出刘谌身旁必有足智多谋之人,所以原本设伏巴西阆中,巴东永安郊外,桃花岭的计划有所改动。”
“哦?出谋划策之类师尊果然还是不如你,且说来听听。”
“徒儿在这三处均不设伏,而是,”说着,邓艾大手一挥,径直指在一处。“在此处设伏!”
黑袍身影看着地图所指,黑袍中似乎有两道黑芒闪过。
“攻其不备,出其不意,有趣,有趣,哈哈哈哈!”
在这道黑袍身影在帐中狂笑的同时,营外土道上的宇文恪终是捡起貂林抛落在地上的手镯,他将玉镯缓缓递给目光茫然到近乎呆滞的小男孩手上,轻轻抚摸了下他的头,语气歉疚:
“成儿,这是你母亲的遗物……留下做个念想吧。”
“伯伯,父亲战死是为了国家,那母亲为什么要死?”
“……”宇文恪看着宇文成僵硬的脖子一节一节的转朝他,表情茫然无助。
“母亲!母亲她为什么要死!”
他忽然疯狂的大吼!
宇文恪赶忙上前抱住幼小的他,捂住他幼小的嘴巴。
“成儿,不要叫!这是你阿爹阿娘的宿命,个人的力量无法改变,要怪,就怪这乱世,要怪,就怪这些蜀汉的余孽!”
“若不是他们作乱,使得天下不能统一。宇文小弟和你娘又怎会上战场,又怎会马革裹尸,客死他乡,如今都是尸骨不存!”
宇文恪激动的低吼。强壮的身躯颤抖不已。而在他怀抱中,那个茫然失措的稚嫩脸庞上终是微微楞了一下,无神的眼睛缓缓恢复神采。
“没错,没错,都怪这些蜀汉余孽,都是这些蜀汉的猪狗惹的祸。”
他细声喃喃,他看上很可爱的小脸突然疯狂的扭曲起来,近午的阳光射进栅栏里,斑斑点点洒在他削瘦身影上,隐隐竟有三种灵力悄然飘起。
远处渐渐传来钟鼓之乐,汉旗和白旗交错,朝着魏营缓缓挪动。小男孩缓缓转身,正看见刘禅的皇帝仪仗迎着东方的光在天际耀眼夺目。
蜀汉,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