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瑾既然都开口了,府里的下人自然是不敢怠慢。
能跟着皇上出宫的,自然在皇上面前是有几分薄面的,若是伺候不周惹的不开心,到皇上耳边说上两句,自己的脑袋难免不保。
所以管家急匆匆的,倒是没找那道菜的主厨,反倒是找了打下手的帮厨。
“那位答应要见的不是主厨?”坐在厨房歇息的厨子抹了把额头上的汗,“你找他去岂不是欺瞒上头?”
管家有些生气的拉过帮厨,“这菜是怎么做的人家也都知道,嘴也讨巧,要你这个榆木疙瘩往那一站是干什么?”说着就拉着帮厨出去了。
主厨虽然觉得这做法不太妥当,但一想到自己也免去了再出去受累,便也不再说什么了。
管家带着帮厨到前厅的路上,一路都在交代。
“我告诉你,该说的不该说的心里都有点数。”
“我知道,咱主子不能在这边伺候,靠的就是我们这些奴才。”帮厨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老管家,我办事你还不放心?”
“放心,放心。这下人里也就你最机灵了。”
因为怕易瑾等急了,所以两人走的都有些快,到前厅的时候是已经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了。
“你是负责这道菜的?”易瑾见着帮厨进来了,开口问道。
“是,是,刚才还在后厨煨粥,想着皇上和答应吃完饭之后太腻,想煮点清淡的,听说答应召见,便马不停蹄的来了。”
沈西荷倒也没吃这套,易瑾更是自顾自的问话。
“我瞧着桌上的这道菜里放了红色小果,甚是酸爽可口,但现在深秋时节,果子本来就少,你这是从哪里找来的这种果子?”
帮厨探头一看,这正是早些时候李大人特意准备的夏果,说是皇上来的时候准备给皇上吃的。
自己可要好好的给自家大人润色一番才是。
“回答应的话,这是夏果。”
易瑾挑了挑眉,果然和自己猜的不差,但这夏果的季节该是早都过去了,现在还出现在这里,真是有些奇怪。
“这夏果我曾在宫中尝过几回,但那都是早些时候才能吃到,现在在这里吃到,心里多是欢喜。”
帮厨听到易瑾这么说,心中大喜。多亏了老爷前些日子就说要留下这些果子,现在看来真是讨了个巧。
“熙答应是有所不足,这夏果啊可是最容易坏掉的,要说这夏果的季节,上个月都该是过去了。但我们大人是个想的长远的,想着皇上这段时间要来,便拿出今年存好的冰块冰着这夏果,是日日找人换冰,生怕这夏果有一点不新鲜。皇上和答应今日吃的饭菜,也是我们家大人细心安排的。”
管家听着帮厨这么说,满意的点了点头。
沈西荷心里倒是犯起了嘀咕。
这来江北的事情知道的也不过就那几个人,自己不记得有跟李大人透露过这些事情啊。
易瑾继续发问。
“我看着这桌上的菜色也是不少,李大人昨日还在郊外,今日回来就安排了这些,真是受累了。”说着易瑾脸上有些惋惜,“怪不得我说这菜色搭配的不好,太过油腻,但想来李大人安排时间紧凑,这般已经是极限了吧。”
“答应莫要误会。”帮厨走上前去,连连拱手,“我们大人这是想着先给两位上一些荤菜,缓缓这一路上受的苦,后面还安排了不少清淡的,这菜谱可是我们大人悉心安排好了的,还特意跟我们后厨的人取了经呢。”
“果真如此?”
“千真万确,小人就是有多少个脑袋,也是不敢诓骗答应的。这菜谱原先比这样式少一些,但前些日子总是不见皇上和答应亲临,想着是在路上遇到了什么耽误,我家大人怕两位身子劳累,这才又安排了一些大补的食材进去。”
“李大人真是有心了。”易瑾赞许的点了点头,“这些我和皇上都清楚了,你先下去罢。”
“奴才遵命。”说着帮厨就转身走了,临近门口的时候,看着管家给了他一个赞许的表情,心中暗暗偷笑。
这个月的月钱看来是又要多上一些了。
帮厨走了之后,易瑾和沈西荷只是动了几筷子便不再吃了。
“皇上和熙答应可还满意?”
管家见两人停了筷子,赶忙端着备好的温水过去给两人洗手。
沈西荷擦了擦自己洗过的手,“还请替我谢过李大人。”
“皇上谬赞,我家大人一心向着皇上,能做这些,我家大人心里高兴着呢。”
说罢管家就送了易瑾和沈西荷回去,见着两人关了门,管家又趴在门上听了片刻,见两人都没说什么,便安心的走了。
易瑾听着门外没有人了,这才开口道。
“我原想着那工厂怎么如此奇怪,原来这是为了做给我们看的。后面的那是真的工厂,前面的,不过是障眼法罢了。”
“为何要做这样的事情?”
“想着是用朝廷的资源赚自己的钱罢。”易瑾心里大概有了底,白将军定是知道李大人做这些事情,但在只知道苗头没有证据的时候就被李大人喊着一帮官员报了上去,现在看来,李大人现在是掌着这工厂的独权,至于那些官员,是被李大人利用,还是知情的,这倒是说不清楚。
“李大人是早知道我们要来,才做出这番准备吧?”沈西荷看向易瑾,“但我记得这件事我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
“知道这件事的,不过就是顾青,唐镇,你我二人,海公公和董大人罢了。”
就是跟着侍奉的连翘也都是路上才知道的。
知道这件事的,都是易瑾可以信得过的人。前些日子易瑾已经想过怀疑顾青和唐镇,沈西荷的一举一动自己是清楚的,而跟着自己一起长大的两人自己也是不想怀疑的。
“算了,既然路上都没什么事情,也就不要再纠结这些了。”
易瑾摇了摇头,沈西荷也不再提起这些。
“一会你去找唐镇,让他去查一查这边的酒楼和一些风月场所,常去的官员有哪些。”
“是。”沈西荷这么答应了以后,想着天色已经不早了,便过去通知唐镇去查这些了。
唐镇动作倒也是利索,过了没多久,就见着他回来了。
这次唐镇是规规矩矩敲了门进来的,沈西荷说了进来之后,唐镇一开门,风从他身上吹过,便吹来了一股子浓厚的脂粉味。
“你这是去哪了?”沈西荷忍不住捏起自己的鼻子。
“花月楼。”唐镇看了沈西荷一眼,“那的女子喜欢浓妆艳抹你又不是不知道。”
说着唐镇从自己袖口掏出一张单子,“上面都是最近常去这些地方的官员,我都记下来了。”
说罢打了个哈欠,“要是没什么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这两天倒是累得不轻,今晚在那花月楼我都差点被熏晕过去。”
“那你先回去罢。”
沈西荷见着唐镇心里难免有些心虚,毕竟昨日把唐镇丢在城外,自己和易瑾两人回来了,心里到底还有些愧疚。
唐镇也不客气,直接转身就走了。
江北这边的民风真是豪放,那些风月场里的女子见到自己都差点扑上来,要不是自己亮出剑,自己只怕到现在还被包围在里面呢。
走着的时候,唐镇迎面撞上了连翘。
“你这身上是什么味道?”唐镇被那风月场的香气闷的快要昏过去,连翘过来的时候却是带了一阵清淡的风,让唐镇昏昏沉沉的脑子清醒了不少,“闻着倒是让人舒服。”
连翘听着唐镇这么说,也不知道是被他身上那一股子香粉味熏得还是怎么着,突然就觉得喘不上气了。
“是,是皂角。我刚刚洗完衣服。”
唐镇点了点头,“倒是挺好闻的。”
说罢唐镇就走了。
只剩连翘一个人在原地面红耳赤。
这边沈西荷打开卷纸,上面也是一股子香粉味,沈西荷觉得有些太香,影响自己看那些,便只交给易瑾。
“还是你来看罢,你应该忍的了这个味道。”
易瑾也不推辞,毕竟这就是自己的活,便把之前举报白将军的信件一一拿出来对照上面的名字。那些名字和写信的人的名字基本上就没有差的。
“那花月楼是不是就是风月场所?”沈西荷有些好奇,她从未听说过这种地方,“是做什么的?怎么那里的女子都爱浓妆艳抹?”
易瑾想到刚才唐镇说自己该对那些习以为常,难道沈西荷是注意到了这句话?
但是沈西荷自小养在深闺,该是不知道那些的。
“就是调香的场所。”易瑾这么解释了。
沈西荷倒也是天真的相信了。
“倒是不知道那些大臣总去调香的地方做什么,若是男子拿了这种味道的香包,还是有些让人不舒服。”
“是啊。”易瑾只觉得自己拿着信纸的手有些出汗,放下信纸的时候,能隐隐约约看见刚才易瑾抓着的地方已经有些潮湿了。
“都看完了?”
易瑾把自己的手放在膝盖上蹭了蹭,“看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