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书生猛地坐了起来,眼前是熟悉的房间,每日他都在这里研读诗书,想着有一天能考取功名,也许每次总是差了那么一点运气……又或者是硬实力。
但这并不妨碍他做着金榜题名的美梦,就像风尘女子渴望被赎身正名、落魄将军妄想东山再起一般。
“对了,这是……”
书生总感觉有什么东西膈应着他,摸索了一下,从屁股后面摸出一袋被压扁了的老婆饼,打开袋子一瞧,本来满满的十多个就剩下一点了。
书生身体一抖,将老婆饼袋子给扔到了床下面去。
“咕啊……以后还是少走那座桥吧!”
书生打定了主意,以后再也不去了,万一哪天忘记带老婆饼,那岂不是真的要被吃了?
不管了不管了,读书人老是想些鬼啊怪的,还被吓成这个样子,真是落了读书人的名头。
摊开纸墨,书生开始练字。
今天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呢,练字之后还有再精读几遍《六国论》。
“六国破灭,非兵不利 ,战不善,弊在赂秦……”
捧着书坐在窗前,朗朗读书传来,窗外的风路过,也驻足看了一会,有人说认真的男人最美丽,特别是在他读书、工作的时候。
不过世间总没有姑娘会觉得屠夫认真砍猪头的样子也会很帅气吧?嗯……还有认真拾荒、乞讨、叫卖的,谈不上美丽,但生活总如此。
书生平日的收入全靠卖字画,在这条十里长街上,他的字画应该算是最好的,桥头的大商人王富贵经常来他这取字画,然后转手高价卖出去。
将一卷白纸铺开,书生握着笔,却没什么灵感。
要知道一幅好画不仅需要多年挥毫的功底,更需要那一闪而逝的灵光,就跟那些写小说为生的家伙一般,没了灵感,就像被扼住了咽喉一样,上去不能,下去也不能。
“画什么好呢……”
书生在那胡思乱想着,眼睛到处乱撇,要知道灵感来源于生活,在不久前他做了一幅《无赖闹街图》,取材于在大街上打架的无赖,王富贵看了都说好,贴近生活又带着诙谐的味道,妙哉!随后出高价买了下来,至少一段时间内书生也不用再为吃喝发愁了。
但是钱总会有用完的一天,在灵感没有涌出之前……有了!
“月光,小桥,姑娘……”
换了一只细软的毛笔,书生在纸上轻轻描绘了起来。
……
几个时辰后,书生举着那幅做好的画,眉头又皱了起来。画中有一小桥,桥下是流水,桥上坐着一俏皮姑娘,而一轮明月下,书生正急急忙忙地向桥头走去。
“到底缺了点什么呢?”书生皱起了眉头,这幅画确实不错,以他之功底,自然不会画的跟小孩涂鸦一般,但是总感觉缺了点灵性。
“嗯……”
书生踱步在书房里走来走去,到底缺了什么呢?他闭上眼睛开始回忆昨天晚上的事情……
“有了!”
书生执笔,给画中那个书生的怀中添了一袋老婆饼,简直完美!
“好,就叫你《月下幽会图》好了!”
笔落下,画已成,再看日头也正好,未到黄昏之时,不冷也不热,散步的好时候。
书生住在这十里长街的西边,这十里长街可不是真的一条笔直的十里街道,反而是个十字形的,分为东南西北四条街,书生住在西街,而街与街之间又以好几十座桥相连着,有的是笔直的桥,有的是斜连着的,还有一些弯弯曲曲错落有致的精美桥梁,也不知道是谁建的,如此鬼斧神工,使得这里不仅有“十里美长街”的称呼,更有“八百荷花道”的别号。
书生最喜走那条通向南街的那座桥,也就是那个妖怪经常待着的地方,那里的风景太美,夏生红荷,冬眷白雪,书生常在上面倚着墙读书,总是心情舒畅。
不过他今天踏上这座桥的第一步就后悔了。
“哎呀,我是不是傻了,这里有妖怪的……”书生把踏上桥的一只脚偷偷摸摸缩了回来,左右张望着似乎没有那个河神,赶紧溜了。
通过另一座桥到了东街,这里一般是富人居住的地方,书生将自己的画排开,等着土豪们将它买下。
“嗯……有失风化。”一位老学究路过,瞅了瞅这幅画摇了摇头。
“感觉不切实际,哪有姑娘披头散发的。”张家的主人弯下腰来看了看,摇头道。
“总体还行,不过这个老婆饼又是怎么回事?简直是败笔!”有名的纨绔公子撇了撇嘴,带着家丁们大摇大摆地走了。
一直等到黄昏的时候,这幅书生精心创作的《月下幽会图》也没卖出去,这也是常有的事,毕竟每个人的审美观都不一样。
不过书生倒是不担心,因为在这条街上,还有个审美观跟他几乎一致的人。
“哎哟~小书生,今天又画了什么好画给我瞧瞧?”王富贵挺着啤酒肚一摇一摆地走了过来,他年轻的时候也是读书人,后来弃文从商赚了钱后便在这里定居了下来,每次看到书生他总是能看到年轻时候的自己。
“嗯!不错,功底还是一如既往的扎实,而且在细节方面处理的更好了,少女的欢喜,书生的焦虑,以及桥下流水荷花的衬托,难得的精品,特别是这袋老婆饼,简直是点睛之笔!”
“既然是幽会,没有点零嘴分享,那又怎么算是恋人?好,五十两银子,我买了!”王富贵在怀里摸索了一下,皱起了眉头。
“嗯……真是不巧,小书生,我今天做买卖的时候把钱都用光了,就剩了点散碎银子,这样吧,明天这个时候你还在这等我,我再来买下,你看如何?”王富贵摸了一些碎银递给了书生。
“这些零钱你拿去先垫一垫,好好读书考取功名,总是卖字画也不是个事,还妨碍你读书。好了,明天再说吧!”王富贵又一摇一摆地走了。
书生一直挺尊敬他的,这位大商人从没有瞧不起他的意思,反而一直变着法子接济他,也许这就是他的贵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