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魔窟内,橙红色的火焰不断翻滚,发出噼啪燃烧之声。在它正中,那由业火构成的红莲依旧瑰丽无比,层层绽放的璀璨花瓣有着震慑心神的美丽。
异晓天和迦南并肩而立,看着那静静躺在红莲之巅的身影。火焰在玲璇身上镀着淡淡的金光,让她仿佛沉睡的仙子,圣洁又安详。
异晓天沉默着,但紧握的双拳却透露出了内心的挣扎。如迦南所说,他也察觉到玲璇身上的冰寒之息正在减弱,以至于这红莲四周的温度都提高了几分。但这不是重点,因为与此同时,玲璇整个人发生了奇怪的变化:此刻的她皮肤都有些透明,就像是一个异常逼真的影子。
“她这样…有多久了?”
不知过了多久,异晓天忽然声音沙哑地开口。迦南目光微闪,道:“大约是五年前吧,我无意中看到她右手的皮肤颜色很淡。自那之后,整个人就渐渐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异晓天看着迦南,仿佛这样就能读懂他的心思,道:“所以,宗主觉得这是个好消息?”
迦南笑了笑,道:“相思咒的本质是以寒气侵蚀三魂七魄,既然你我都感觉到这冰寒之息在削弱,说明相思咒的力量在消退,她也一定会醒来。至于其他的,也许是玲璇久久沉睡,身体有所损伤,到时调养一番即可痊愈。”
紧接着,他目中似闪过了一丝钦佩,又慨然道:“没想到玲璇道行如此之高,竟能慢慢清除体内的相思咒之力。这等修为,本座实在甘拜下风。”
“宗主说得有道理,之前是我突兀了。”片刻后,异晓天微微低头,沉声应了一句。
“无妨,你刚刚回来,想来要和玲璇单独待一会儿。不过一个时辰后记得到议事殿来,本座有事情交待。”
“多谢宗主。”
异晓天拱手,看着迦南身形一晃,便消失在了火魔窟外。他目中腾起一丝冷光,知道这位宗主是想从他的反应中探出点儿什么,好看看他知不知晓玲璇的变化的原因。
***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不时有火焰卷动带起的呼啸之声在异晓天耳旁掠过,玲璇的身影倒映在他的瞳孔深处,就像是一朵莲花,渐渐沉入了漆黑的海底。
“裂魂秘术,师傅曾到过鬼界,让风成城帮她偷裂魂秘术…”
“裂魂秘术,就是将裂魂割裂,找到合适的宿主借体重生,如果一个灵魂足够强大,甚至能够改变被夺舍的躯体的容貌…”
此刻,异晓天脑海中浮现出风成城的话语。他后退一步,目中带着迷惘,喃喃道:“相思咒的阴寒之力减弱,师傅的身体也越来越淡,是因为夺舍的速度加快了嘛?”
“但是,为什么要去夺舍她?我已经找到了长生骨,这世上一定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蓦地,异晓天神情中的迷惘消失殆尽,他恢复了漠然,从怀中拿出一直贴身带着的半枚长生骨片,将它缓缓靠近了玲璇。
在骨片触碰到玲璇四周的保护结界的一瞬间,水纹样的波动散发开来。骨片随之震动,接连传出几声“叮叮”脆响,便再没有了变化。
***
一个时辰后,异晓天再次坐在了迦南的对面。
不同的是,这次还多了个南风先生。他没有坐下,而是站在迦南右手后的位置,带着白骨面具的脸上一双眼睛颇有阴森之感。
不久之前,南风先生告诉他,他一路走来所见到的惨象是由一场罕见的天地巨灾造成的。这巨灾之烈,甚至超过了击中阳林村的那场地震,同时也让人们有了一个颇为不祥的推测,那就是巨灾的间隔不知为何越来越短,从二十年,到了十五年,再到…十年。
那么下一次,会不会就是五年!
“这十年之间,我们和正道交手过几次,也有大规模的战役,但实力不相上下,双方未能打出个胜负。
奇怪的是,这天辰山不知有什么宝贝,每每到了关键之时,竟能让其弟子顷刻恢复消耗的灵力,若不是我们和鬼界联手,鬼修体质特异,对付起来没那么容易,恐怕我教就要吃大苦头了。
本来,我们是要继续攻打他们的。但巨灾的提前,让我们部署在各地的军队有了损失,而天辰山也忙于赈灾,于是双方处于短暂的休战。”
异晓天的目光从迦南脸上转移到南风先生身上,脑海中回荡着他不久前的话语。没想到,在厉渊族的这段时间里,人界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所以,宗主希望我去做什么?”异晓天开口打破了沉默,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迦南往前靠了靠,直视着他的眼睛,道:“仗还是要打得,不然我如何统一人界,让我天妖族强盛,从而去报冥族之仇!但是天辰子手中那个神秘的法宝对我们十分不利,我希望你能潜入天辰山,夺宝杀人。”
“为什么是我?”异晓天面无表情地问道。
“因为,你已经消失了十年,正道之中绝大部分人都没见过你,对你的功法路数也不甚熟悉。你道行够高,心思够狠,是最好的选择。”南风先生补充道。
“呵…”异晓天轻笑一声,道:“我道行再高也不如天辰子。你们就这么有把握我能杀了他,夺了天辰山的至宝,还活着回来?”
此言一出,迦南同样笑了起来,十分笃定地说道:“玲璇已有了苏醒的迹象,你总不会让她醒来得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你已经死了吧?异晓天,别的我不敢说,你会千方百计地完成这项任务…这一点我还是确定的。”
“而且,天辰子的至宝看来是个恢复生机之物。说不定还对玲璇有帮助。看来,你是无论如何都要走一趟了。”
异晓天目光一闪,道:“既然如此,自当为宗主效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