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华如水,万籁俱寂。
外门弟子居住的茅草屋中,一个身影一闪而过,转瞬融入黑暗之中。恰似缩地成寸,这身影很是诡异地再次出现在月光下时,已是走过了不短的距离,到了铸剑阁外。
这个身影,属于异晓天。
望着高耸的铸剑阁,异晓天微微一笑,摸出了早就从当值弟子身上偷来的钥匙。以他如今的道行,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简直易如反掌,甚至将那弟子直接杀了,他恐怕都不会有多大感觉。
“咔…咔…”钥匙转动的脆响在寂静的夜里很是清晰,好在异晓天早就摸清了弟子巡逻的规律,知道这会儿不会有人靠近。向右转了三下后,他轻轻往里一推,沉重的大门便“吱扭”一声打开了。
“呼…”在大门关闭的一刻,异晓天手腕一翻,一团炽烈的白色火焰便凭空凝出。随着他手臂挥动,那火焰兀自漂浮起来,悬挂于半空中,将铸剑阁的第一层照得灯火通明。
与此同时,他隔空一指,所有的窗户随即关闭,不让这光亮泄露出分毫。
做完这些后,异晓天拿起架子上的一块儿暗红色的矿石,施展融魂之法,仔仔细细地观察它的内部结构。片刻后,他回过神来,目中露出一丝明悟。
“血长石,七分属火,三分属土。”
紧接着,他又拿起另外一块儿透明的,泛着黑色光芒的矿石,继续观察起来。
“晶墨矿,五分属火,三分属木,两分属土。”
随后,他逐一观察铸剑阁内的所有矿石,口中喃喃之声不断。
“昆玉石,七分属金,三分属水。”
“幽水晶,九分属水,一分属木。”
“雀九矿,五分属土,两分属火,两分属金。”
大约两个时辰后,异晓天已在阁内第一层走了一圈儿。手臂起落之间,他已用融魂之法将这里不同种类的矿石观察完毕。它们的属性已被他牢记于心,只消看上这些石头一眼,就能说出其特点和最佳用途。
若是铸剑阁其他弟子看到这一幕,定会十分心惊。熟悉矿石,是新弟子上山半年后才会进行的工作。然而矿石种类繁杂,接近上万种,即便是来到铸剑阁数年的弟子也无法做到完全了然于心。
但融魂之法就能在短时间做到这一点。何况以异晓天如今的修为,几乎不用耗费什么力气,就能对矿石的内部结构一目了然。之所以深夜来此,是因为他要记住这些石头,用它们铸造一把震撼八方的剑,去引得秦雨寒的注意力!
“能和你完全心意相通的剑,或许我可以试一试…”
异晓天微微一笑,身形一晃直奔第二层。用偷来的钥匙打开大门后,展现在眼前的是一屋子光芒各色的矿石,且他知道这些矿石的品阶要高于第一层,因为平日里都是由较有经验的弟子去管理,生怕他们这些新人毛手毛脚地将其碰坏。
异晓天虽不知道这些矿石的名字,但好在屋角的桌子上放着记录手册。他翻动手册,按照上面的图画一一认识矿石,接着施以融魂之法观察,这一次时间长了些,两个半时辰过去才做到分毫不差地记住。
“时间差不多了…”望着从窗子缝隙透入的些许微光,异晓天直接瞬移到了铸剑阁外,避过几个巡逻的弟子后,简单吃了东西,便和陆明等人笑骂着开始了一天的活计。
但他没有察觉的是,在他离开的一刹那,在铸剑阁神秘的顶层内,有个盘膝打坐的老者忽然睁开了眼睛,明亮的目光似能穿透厚厚的墙壁,追随着他的步伐。
“这年轻人,有点儿意思…没想到这铸剑阁竟引来了如此高手,这下有好戏看喽…”
老者喃喃,蓄着白色山羊胡儿的脸上忽然露出顽皮的笑容,使得他仿佛孩童般兴高采烈。他又看了一会儿,便闭上眼睛,嘴角依旧挂着笑容,继续打起坐来。
***
第二天夜晚,一片寂静中,异晓天再次来到铸剑阁。
这一次,他没有在最底层停留,而是飞身而起,到了那日爆炸了的正属第三层。
此刻,这一层早已被修复,唯有一小段儿墙壁上残余的焦痕,透露出当时爆炸的剧烈。这层因是铸剑师锻造之所,故而寻常弟子身上没有钥匙,但异晓天数日的观察发现,铸剑师的居所竟不在此处,而是在云端的摘星大殿中,使得他没有办法去偷钥匙。
“铸剑师的修为不见得有多高,但却居于摘星殿,可见天辰山对他们的重视…”异晓天目光一闪,没有钥匙也难不倒他,只见他在半空中一步迈出,直接融入虚无,再出行时却是到了铸剑室内。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长宽各二十丈有余的石室。石室正中,是锻造用的熔炉,其旁整齐地摆放着各种模具和冷却用的一个个寒池。在异晓天右手边的位置,是几乎和房间齐高的剑架,上面排列着各种半成品。
“这把是青玉仙人的佩剑,因修炼了新的功法,所以想略作调整,让佩剑上带有更多的水属性。”
异晓天一步来到剑架旁,在每一柄剑旁,都有一块儿小木牌,记录此剑主人的要求,和来领取佩剑的时间。
“这个是昆吾真人的乾仁剑,此剑在和魔宗的交战中损毁,所以送来修复。”
此刻,异晓天的目光落在一柄足有半丈宽,厚重无比的宝剑上。可以清楚地看到,此剑中部有一道明显是新添上去的痕迹,要去弥补之前的损伤。
“乾仁剑,主料为松山石,辅以绿藤晶和龙银矿,若是以地藏石去修补,似乎没有那么完美…”
他盯着那柄宝剑,脑海中却是在推衍它的构造。经过融魂之法的观察,异晓天一眼就可看出,此剑所有的材料叠加后,是七分属金,两分属木,一分属火的属性。
然而地藏石的主属性虽为土,但在弥补其他两种属性的缺憾上,却差了些。不能说经手乾仁剑的铸剑师做错了,只不过在异晓天看来,还有更完美的方法而已。
下一刻,他去第一层和第二层分别拿了四种灵石,回到了铸剑室中。乾仁剑也被取下,摆在了铸剑台上。
“这小娃儿,要干什么…”
此时,在铸剑阁最顶层的那位老者面前,浮现出一副偌大的光幕。这光幕展现的,正是异晓天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