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那碧蓝如洗的天幕上,一道华光飘然而至。瞬息之间,它便来到众人面前,一个女子从那光中缓缓走出,淡漠的目光扫过众人
而与这女子目中的淡漠极不相符的是,她穿着一身红衣,这红衣虽然宽松,但在不时吹过的风中贴在了那女子身上,勾勒出其曼妙的曲线,更是于领口处开得有些低,露出一抹白皙的肌肤和精致的锁骨。
至于这女子的长相,没人能够看清。因为她戴着面具,在这面具的右边,刻着几朵盛放的紫罗兰,与这女子清冷出尘的气质相结合,形成了一股难以形容,却足以让男子怦然心动的风情。
“雨寒姐!”秦力在见到这女子的刹那,立刻大声开口,同时上前几步,站在了她的身侧,目中傲然之意更盛。
而,异晓天看着这女子,神情中掠过一丝怅然。此刻,秦雨寒的样子仿佛重叠了他记忆中的两个身影。一个是漫天星辉之下,白衣猎猎飘舞,不沾一分人间烟火的玲璇,另一个则是顾盼生姿、巧笑嫣然却消失在隐藏着七灵乾坤玉的秘境中的凉儿。
“为什么…为什么要去夺舍她呢?”
“又是为什么…成为了秦雨寒呢?”
异晓天怔怔地看着红衣女子,这两个他曾无数次问过自己的问题在脑海中萦绕。而秦力察觉到他毫不避讳的注视,立刻有了不悦,喝道:“大胆,见到玉襄真人还不拜见!”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秦雨寒微微侧首,看向了异晓天。
她曾经在无数男子身上,感受过如此直接的注视,也能清晰地察觉其内蕴含的欲望,似是她戴着面具,并不影响别人对其美貌的笃定,反而平添了一丝让人心痒难耐的神秘。
但在这平凡的外门弟子目中,秦雨寒看到的却是哀伤,那似乎是一种因无能为力改变命运的悲哀,同时夹杂着几分阴郁,几分无奈。
片刻后,秦雨寒淡淡开口,道:“无妨,方才之事我来时已然听到。秦力,他既就火融之毒提醒了你,你应向他道谢才是。”
闻言,秦力斜睨了异晓天一眼,老大不情愿地冷哼道:“刚才谢谢你了。”
异晓天没有答话,目光依旧追随着秦雨寒,这样的举动让秦力脸色愈发阴沉,正欲再次开口呵斥时,刘阁老却是替异晓天解了围。
“原来是玉襄真人啊…老夫记得,铸剑阁内并未有玉襄真人需要改造的佩剑,不知今日来此所谓何事?”刘阁老扶着胡须,矍铄的身影挡在了异晓天身前,但心中却是暗叹这楚天还是太年轻,被玉襄真人的美丽吸引竟难以自拔。
看来,他铸剑的天赋虽高,但心性还需磨炼。
刘阁老想着这些,脸上却是笑呵呵的。而秦雨寒向他点头致意,轻声道:“我听闻铸剑阁来了一位高人,想请他为我铸剑,本派秦力送来亲笔信,但想想这样不妥,还需亲自前来,以表诚意。”
听到这话,刘阁老登时愣住,随即苦笑道:“玉襄真人说得不会是这阵子闹得沸沸扬扬的铸剑阁神秘人吧?”
看到秦雨寒点了点头,刘阁老愈发哭笑不得,他摆了摆手,长叹道:“此事说来惭愧,我铸剑阁上上下下至今都不知那神秘人的来历,我知道真人乃诚心相邀,但此事我们无能为力…”
“这件事我亦听说了一二,也无意为难您。”秦雨寒目中划过一丝幽光,挥手从秦力那儿拿过那刻着她亲笔信的玉简,又道:“但听闻那位高人经常会出没铸剑室,我只想将此信放在铸剑室里,若是能引起他的注意,算是缘分。”
“若是不能…那么我也不再坚持。”
“这…唉…好吧。”刘阁老见她言辞恳切,且要求并不过分,便点了点头,只不过想起这女子三番四次想请大铸剑师,今日又为了神秘人之说亲自前来,还是不由叹了口气。
毕竟,心意相通的灵剑,需要对用剑者有了充分的了解,才可去锻造。那神秘人若真是天辰山之人,怕是以其古怪的性子,也不太可能去花时间了解玉襄真人吧?
这些念头,刘阁老自然不会明说,他不想去得罪这位天辰山炙手可热的新贵,但就在其从秦雨寒手中接过玉简时,一个平静的声音蓦然在身后响起。
“你去请谁都没有用。”
“因为,你连自己的心意都未曾完全了解,何来让别人去了解你,为你锻造一把真正的灵剑?”
这声音不疾不徐,就这么缓缓回荡开来。刘阁老一惊,转身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却见异晓天负手而立,他的眼睛深沉如海,但在看似平静的海面下,似隐隐有风暴酝酿。
此刻,不但是刘阁老,所有弟子都带着惊诧,视线凝聚在异晓天身上。这楚天,先是出乎意料地展示出对矿石的深厚造诣,又如此直接地反驳地位远在他之上的玉襄真人。莫非他真是仗着自己有点儿本事,就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了嘛?
而这个念头,显然是秦力所想。几乎就在异晓天说完的刹那,秦力忍无可忍,一步迈出,绕过刘阁老,揪住异晓天的衣襟,吐沫几乎喷在他脸上,喝道:“小子,注意你的身份!若是你再对雨寒姐如此无礼,我就拔了你的舌头!”
但异晓天对他视若无睹,目光越过其肩膀,望向了秦雨寒。
只见,有那么一刻,这红衣女子身躯一震,即使有面具阻隔,也能看到她目中的震惊之意。
但这震惊很快消散,随即化作了一缕微光,沉入那幽深的、似蕴含了万千思绪的眼眸深处。
“你此言怎讲?”
下一刻,秦雨寒上前一步,挥手间不见她如何动作,却是轻轻拂开了秦力,站在了异晓天面前。
如此近距离地望着这女子,异晓天沉默。然而秦雨寒并不着急,只是看着他,等着他开口。
片刻后,异晓天抬起头,就像许多年前看着星空下白衣飞舞的玲璇一样,轻声道:“你真正的心意,就是做自己。”
“你所想要的剑,是记忆里飘然而过的那份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