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筑基弟子而言,穆云无疑是异常强大的。异晓天隐去了修为,和寻常弟子一样,被如刀割般的掌风刮得生疼,目中更是浮现出一丝惊惧之色,道:“穆…穆师祖,您这是何意?”
“小子,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嘛?你根本不是个普通的外门弟子吧!”
穆云冷笑开口,双目中的寒如实质般刺向异晓天,而他已一指点在了异晓天眉心,只要稍微驱动法力,就会对其造成伤害。
“穆师祖,我…我真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啊…”
异晓天依旧是一脸无辜,同时微微颤抖。穆云重重哼了一声,一股至阳至刚的力量顺着其指尖汹涌而来,异晓天强压下体内本能般要去抵抗的修为,顷刻间脑海有了轰鸣,浑身更是如撕裂般疼痛着。
“寒儿的蝶虹丹,为何少了一颗!若不是你,还会是谁?!!”
穆云的声音轰轰传来,如重锤般在异晓天耳畔敲响,而异晓天愈发哀恳,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蝶…蝶虹丹…弟子从未听说,不…不知道是何物啊…”
“寒儿之事,不容有失,看来只能将你真正的修为逼出了。”穆云双目一闪,点在异晓天眉心的手指忽然掐出一个古怪的印诀,同时其左手向前一推,异晓天四周便传出闷闷的轰鸣之声。
且这轰鸣之声很是奇异,除了异晓天外,旁人听不到,即便是距离此地很近的秦雨寒,以及刚刚路过浮云殿的巡逻弟子,也无法听到。而随着轰鸣的不断传出,虚无有了扭曲,使得天辰山的一草一木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惊天之手!
这手之大,无法估量,它延展在天幕之上,无边无际,仿佛它就是苍穹本身。但旁人同样看不到此手,恰似它只取代了异晓天一人的世界,而在这巨手的掌心,忽然鼓起了两个鼓包,随着鼓包不断蠕动,它们渐渐形成了两只眼睛的形状。
“虚空道,阳手阴眼,化万物之形,收九世之魂,自此世间无形无踪,归于寂灭…”
穆云的声音遥遥传来,但异晓天看不见他身在何方,仿佛他已化身于此处,既为无形,又是无处不在。而在他余音回荡之时,巨手掌心紧闭的双眼,忽然睁开了一条缝隙。
蓝白色的光芒从这缝隙内洒出,温度随之骤降,顷刻让此地成为冰寒地狱,这光芒没有散开,而是分别凝聚成两条散发着幽幽之光的冥龙,它们咆哮之声响天彻地,身上更是密密麻麻地浮现起狰狞的鬼脸,如燃烧着磷火般的双目随即看向了异晓天!
“这术法邪异,绝不是天辰山的传承,这穆云身上,到底有多少秘密!”异晓天目中露出凝重之意,飞快地思索着。他岂能感觉不出,若是那双眼睛完全睁开,自己依旧不抵抗的话,那么等待他的,不说是魂飞魄散,也会是伤及根本的…重创!
甚至于现在,他在冰寒之力的侵袭下,皮肤毛发上已出现了大量寒霜,更有鲜血顺着毛孔溢出,在皮肤上凝结成成百血点,让这本应是白色的寒霜成为了血色,看起来极为触目惊心。
可以说,异晓天坚持掩盖修为,已让他一只脚迈入了死亡的边缘。但他知道,自己现在还不能全力一战,即便他有自信能够打倒穆云,后面还有高深莫测的天辰子,更重要的是,他还没有找到另外一半长生骨的下落。若是曝露修为,恐怕再混入天辰山就难了。
于是,在这冰寒肆虐造成的剧烈痛苦下,在这生死之间,异晓天依旧是那个只有筑基修为的楚天,但一声疯狂大笑却蓦然从他口中传出!
“天辰山,什么名门大派,简直狗屁不通!不过是个滥用私刑,屈打成招的地方。玉襄真人之事,你就算让我魂飞魄散,我的答案依旧是不知!”
这声音内的疯狂,配合其面部表情的扭曲,与之前的惊惧交加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仿佛他知道自己将要死亡,也就不管不顾,所有的怨气骤然爆发,形成了生平罕见的怒意。
“好,既然你要魂飞魄散,我就成全你!”
穆云的声音赫然炸响,与此同时,那睁开了一个缝隙的双眼,眼皮缓缓向上抬起,更多的蓝白之光从其内倾泻而出,凝聚成冥龙。在它完全睁开,露出没有瞳孔,只是一片苍白的内部时,其外已有十条冥龙盘旋嘶吼!
“阴眼十息,龙灭!”
随着穆云话语的传出,这十条冥龙逐一向异晓天冲来。异晓天瞳孔一缩,看到为首的冥龙顷刻间已近在眼前,他的脸孔说不上是因为害怕还是愤怒扭曲,而其声音中的疯狂却是有增无减。
“你身为天罡上人,杀我易如反掌!但你怎么不去问问秦家,秦力前几天来求玉襄真人帮忙,你那狗屁丹,是秦力搞得鬼也说不定!”
“你说什么?秦力来过?!!”穆云的口气有了迟疑,但异晓天不再说话,只是闭上眼睛,任凭那冥龙袭来,甚至随着它的临近,他已清晰地感受到浓浓的死亡气息,更能听到其体内冤魂的嘶吼。
于他而言,这无异于一场豪赌。用自己宁死不抵抗,身受重伤的下场,去赌穆云的信任。这信任不是针对他本人,而是其将死之时说出的话语。且这赌局并不是没有根据,因为全天辰山的人都知道,秦力飞扬跋扈,并不为其师龙泰真人所喜欢,而穆云对他也没有多少好感。
“秦力来求寒儿帮忙…”喃喃之声响起,穆云的真身从西南侧一步走出,凌空站在了巨手旁。他目中掠过思索之色,抬手向下一按,让冥龙的势头有所缓慢,但为首之龙的额头上仍有一道蓝白光芒射出,眨眼的功夫进入异晓天体内,化作了一根蓝白色的细线,出现在他手臂上!
“阴眼一息,龙印。有此印者,生死尽在我一念之间。”
穆云面无表情地开口,他冷漠的声音回荡时,那化作了天空的巨掌缓缓消散,露出了夜空和秦玉寒洞府内熟悉的景象。而他依旧站在半空,居高临行地看了异晓天一眼后,身形一晃,向山脚下铭城的方向掠去。
而异晓天靠在茅草屋的墙壁上,剧烈地喘息。他身上依然有未干的血迹,且受了内伤,虽说未伤及根本,调息几天便好,但为了符合筑基的修为,他不准备动用本体的修为去养伤,而是让它严重下去。
“阴眼一息,龙印…”异晓天看着手臂上的蓝线,目光渐冷,但他随即轻笑一声,视线追随着穆云消失的方向,自言自语道:“原来,那个东西叫做蝶虹丹。有了线索,就好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