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阵血雾弥漫在这婴儿小脸周围,透出极尽血腥之感。仔细看去,便能发现之前的无数张脸没有消失,而是被缩小了许多,凝聚在一起时,组成了这看似唯一的婴儿面孔。
“这…这是…”天辰子目露骇然,连连倒退。在他身后,那有些破旧的房屋无声无息地爆开,化作无数残片倒卷。
“周天辰,这是你的孩子啊。正是因为你当年狠心一走了之,孩子才没有保住。不过没关系,我将它炼成了这鬼婴血幡的主魂,好方便我控制另外九千九百九十个怨婴之灵。你说,我让你的儿子对付你,是不是很好呢?”
“哦对了,你可不能还手哦。你要是一不小心伤到了孩子,因这血幡的炼制之法特殊,它就会永入黄泉,无法轮回!”
燕非月尖声笑着,她的话语如一记记重锤,饶是天辰子道行再高,也忍不住心神轰鸣。因为他能够看出,那巨大婴儿面孔的眉目,和自己有几分相似,但下半张脸,却是更像燕非月。
更让天辰子无法出手的,是那种冥冥中的血脉联系。这种感觉很难形容,但以天辰子的修为,顷刻间在那婴儿身上,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却属于自己的气息。
“非月…”天辰子目露苦涩,往昔的一幕幕在眼前闪现。他无法想象,这女子究竟是承受了多大痛苦,才会心性大变,不但将那夭折的孩子炼制成了怨婴,还做出了杀死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婴孩这种丧尽天良的举动。
然而即便这等人神共愤之事就摆在眼前,天辰子在血幡呼啸而来时,只是不断后退闪躲。诚如燕非月所说,他不愿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贸然还击,他在思考有没有可能将这些孩童的灵魂解救出来,而不是让其毁在自己手上。
但随着这一切的发生,天辰子那种摄人心神的术法之力已消失了大半,使得诸人大多数都清醒过来。他们先是一愣,随即在感应到因阵法损坏而传来的法力波动后,猛地抬头望向此处,看到了那漂浮在半空的血色大幡,以及披头散发,满面怨毒的燕非月!
更让他们震惊的,是那平时被奉若神灵的天辰子,似被逼得左支右绌,毫无还手之力。
“天啊,那不是燕掌门嘛?怎么会和我派掌门斗法?”
“为何燕掌门的招式和法宝,全都如此邪异?难道遐云境筹谋已久,要攻打我天辰山?”
“快,速去禀报各大真人,务必将遐云境弟子控制住!”
阵阵哗然议论中,已有弟子前去请示。整个天辰山闻风而动时,穆云同样从回忆中走出,但他的视线只在战场上扫过,就落在了秦雨寒身上。
只见,随着忆魂心种大法的失败,那缭绕着七彩之光的血滴符文渐渐黯淡,它再次凝聚成了一滴鲜血,没入了秦雨寒的眉心。
但是,秦雨寒没有醒来。她面色依旧惨白,整个右手更是已经完全成为了半透明。
这些,都是在很短的时间内发生的。异晓天抱着昏迷不醒的秦雨寒,一步踏出,将她交给了神色急剧变化的穆云。
“穆云,我不知道你对她施展了何种封印,但是天辰子的术法显然让封印有了松动。等蝶虹丹一来,请务必给她服下!”
语罢,他腾空而起,加入了战局!
之所以这样做,不是因为要守护天辰山。他异晓天虽然看出了天辰子就是大铸剑师,且将这名老者的点化之恩铭记于心,但他毕竟对天辰子和这整个门派没有太多的感情。
他要的,是彻彻底底的击败燕非月,并且以崩溃对方的意志为基础,对其进行搜魂,找到有关冥族和璃劲的所有信息。
毕竟,知己知彼,方可百战不殆!方才有可能以一己之力,去灭杀那个即便是一缕分魂,就如此强大的一界之主!
更何况,他心中还有无数疑问,其中之一就是为何璃劲的分魂说,他前世曾与这个不共戴天的仇人以父子相称。
“燕非月。”异晓天一步迈出,挡在了天辰子和那血幡正中。燕非月似对异晓天的出现一点儿也不意外,而是阴狠,手中的印诀快速变幻了七次。
“我还在想,你究竟要观战到何时才肯出手。主上一早就算出,你会出现在天辰山,只不过有了时空阻隔,无法推延你具体什么时间会出现。”
“那么现在好了,正好将你和周天辰这厮一并解决!”
她话语传出的同时,那巨大的婴儿面孔在她手中印诀每变化一次,都会嘭地一声爆出一个血洞,而从这血洞之中,随即冒出一缕黑气。这些黑气内传出婴孩撕心裂肺的哭声时,全部奔向天辰子。
“周天辰,我以你血脉之名,诅咒你修为跌落、寿元耗尽、肉身陨灭、魂飞魄散、不入轮回、血海煎熬、永沦黄泉!!”
燕非月疯狂怨毒的声音远远回荡,她的每一个诅咒之言都会使得缕缕黑气凝聚成那夭折的婴儿面孔,更是在这些面孔上,出现了一条条蠕动的血痕,仿佛有某种奇异的嗜血之虫,正在这婴孩的皮肤下爬来爬去,让其承受着莫大痛苦。
但这些婴儿面孔的速度却是没有减缓,反倒在眨眼之间,围绕了天辰子。稚嫩的童音从其口中响起,咿咿呀呀说得正是燕非月的诅咒之言,只不过从孩子嘴里传出,有种说不出的心酸悲惨之意。
“非月…”天辰子长叹一声,明白自己若是再不还手,定会重伤。此刻不但是他,连同穆云和那十几道已临近战场,想要一探究竟的长虹,都感受到一股强大的诅咒之力轰然降临,且这力量顷刻就遮蔽了阳光,让大量乌云滚滚汇聚。
而,燕非月根本不去看结果,手中印诀一换,在身前飞速画出一个奇异的符文向着异晓天一推,冷笑道:“不用吾主降临,我现在就送你去见你那死鬼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