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劲的话语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在天地间缓缓回荡。
而在他这缕分魂燃烧,双腿被同样为金色的火焰包裹的瞬间,那缠住异晓天召唤出的五指山峰的链条同样燃烧起来,使得这山峰顷刻间有了碎裂。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甚至在那山峰轰然爆开,随着异晓天手中印诀变幻,让那如针般的羽毛从遮天蔽日的尘埃中飞出,直刺璃劲之时,他都没有闪避,而是接连掐出了数个复杂的法印,猛地向自身拍去。
这一拍之下,璃劲分魂燃烧得愈发剧烈起来。一股难以形容得摄人心魂之意随之出现,他向前一步,声音中依旧带着那奇异的韵律,缓缓开口。
“异晓天,你想不想和玲璇重聚?”
“想不想看看,她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以及,你想不想知道,自己的前世今生?你曾经,有个家,有爱你的人,不似在这人界,一生漂泊,不知自己究竟从何而来,要到何处而去…”
说着,璃劲伸手一挥,让他的双臂和身躯也开始燃烧,但此燃魂换来的,是整个苍穹出现了大量水波样的纹路。这纹路散去之时,天幕已被一片陌生的星空取代。且这星空之上,有九个血红的月亮在缓缓转动,透出一股妖异之感。
“姑娘,你呢,你知不知道,你根本不是你…”
“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过去和未来…?”
“你所知道的世界,一切皆为虚假,你所感受到的,一切皆为虚妄。你之所以存在,就是为了…睁开眼去看看真相…”
此刻的璃劲,在那燃烧之下,赫然只剩头颅和小半个身躯。他目光落在秦雨寒身上,轻声开口时,那仅剩的左臂,再次一挥!
这一挥之下,天辰山的景象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连绵的山峦。这山峦上种的树木全都开着粉色的花朵,连成一片时恰如粉色的海洋,十分美丽壮观。
这些景象,旁人看不见。他们看到的,是璃劲快速地挥了两次手臂,使得异晓天和秦雨寒面前分别出现了一个漩涡。而这两人仿佛感应着冥冥中的召唤,一步踏入了漩涡之内。
“我…和玲璇重聚,看看她曾经生活过的地方,看看自己的前世今生…”异晓天喃喃,他并非看不出,璃劲施展得是一个极为强大、需要以燃烧分魂为代价才能展开的术法。但不可否认的是,他那些摄人心魂的话语带着不可抗拒的吸引力,使得异晓天即便意识到危险,即便知道是陷阱,也心甘情愿地沉沦到幻境中,去看看他的前世今生。
“我…根本不是我。我之所以存在,就是为了睁开眼,去看看这个世界…”秦雨寒目中带着迷茫,同样在和璃劲目光相接时,感受到了一股摄魂之力。她跟随着异晓天,在任何人都没来得及阻止前,一步踏入了漩涡中。
“寒儿!!”在她消失的刹那,穆云发出一声撕心累肺的吼声。他踉跄着冲出,伸手要去抓住秦雨寒,可却徒劳无功。
至于璃劲,在那金色火焰下,已只剩一个头颅。紧接着,就连这头颅也“嘭”得一声爆开,化作道道金芒,融入了虚无。
“噗…”这头颅消失时,远在蛮荒异界的一处好似由白骨堆砌而成,散发出极尽阴森之感的百丈祭台上,一名中年男子蓦然睁开双眼。大量鲜血从其口中喷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随即贯穿了其整张面孔,但这男子似毫不介意,目中反而爆发出明亮之芒。
“我璃劲穷尽心力,欲将幽冥上神复活。奈何一直找不到上神全部魂魄碎片的下落。”
“如今,终于算是功夫不复有心人了!”
璃劲仰天大笑,其脸部的伤口竟在这一刻有一些肉芽长出,并且快速蠕动着,似要愈合。
此刻在他右手侧,有一个散发着阵阵血腥气息的黑色石台。璃劲一拍眉心,立刻有一道金光飞出,落在这石台上时,化作了一只通体金色,只有拇指粗细的小虫。
然而这小虫似不是很有力气的样子,在挣扎着爬了几下后,就发出阵阵嘶鸣,同时丝丝血气从石台上钻进小虫体内,使它稍稍安静了几分。
“这次传送本座的分魂,对金蚕消耗太大了…”璃劲看着那贪婪得吸收血气的小虫,摇了摇头。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这祭台之下突然传来嘭嘭爆裂之声,原来其底部聚集了将近上千穿着黑袍,看不清样子的冥族之人。随着这小虫通过石台吸收血气,立刻有数十人的身躯爆开,化作了血雾。
而这血雾没有丝毫浪费,全部被祭台吸收。其内红光一闪时,便有一条血管状的脉络出现,将血雾输送到祭台顶端的石台内。
至于那些献祭的人,很快又有数十人顶上,默默地盘膝打坐,没有丝毫怨言。
祭台之上,璃劲根本没有去管这些。他腾空而起,化作一道长虹,掀起破空锐啸之声时,已消失在了天际。
再出现时,他已到了一处宫殿内。但他所在的这间房间却布置得很是简朴。
此房间正对他的墙壁上,是那副用拇指粗细的黑线勾勒出的战场画卷。与之前不同的是,画卷上方那代表五行之力的珠子已全然亮起,其内更是有异晓天的面孔浮现。
璃劲看着这面墙壁,神色愈发阴沉。他随即双手掐诀,在印诀变幻了九次后,这墙壁上的画卷竟如水波般荡漾起来,当波纹完全时,那波澜壮阔的战争图景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那天空上有九枚血月的星空,以及星空下连绵不断的粉色花海。
这一幕,似融合了月光的血煞和花朵的美丽,透出奇异之感。且在那花海下,可以看到有个身姿挺拔,约么十八九岁的少年,正一步步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