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渊族的五个分支虽然征战多年,但各个方面都是惊人的相似。比如说,每族中都由族长负责管理日常事务,制定着一些族人最关心的、诸如粮食分配、战士训练等事宜。
然而族长却不是最受族人尊崇的对象。在这些人心中,真正代表着神意的是他们的大祭司。每年的月圆之夜,都是由大祭司带领着族人举行那代代相传的祭祖仪式,并且传达空明神在新的一年中的指示。
空明神自然只有一个,于是五族祭司都宣称自己感悟的才是真正的神意,其他部族无非是些冒牌货罢了。
至于雷云,他和金渊族的所有人一样,对雷天雕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深信不疑。然而在这一天夜幕深沉的时候,雷云蜷缩在石床上,凝视着屋子一角席地而眠的异晓天时,他生平第一次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你不睡觉看着我做什么?”异晓天感受到了他的注视,坐起身来,脸庞隐匿在黑暗中,唯有双眼划过一丝不一样的光芒。
雷云也坐了起来,轻声道:“你对我们的大祭司怎么看?”
异晓天一怔,身体随即缓缓向后靠在了墙壁上,整个人也更深地缩在了黑暗里,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我躲在你的储物袋里,都没有正式见过他,自然没什么看法。”
“嗯…”雷云点了点头,似是自言自语般,“从我很小的时候起,父亲就一直病着,是大祭司抚养我长大,传授了我本领。他是我最敬重的人…对金渊族来说,他代表的更是空明神的意志,是我们与神沟通的桥梁。但是他却没有揣摩到雷魂珠的下落,反而是由你这个人类将圣物带回,你说,空明神究竟想通过这一切传达什么呢?”
异晓天没答话,而是闭上了眼睛。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异样。
“人类,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一片沉寂中,雷云忽然突兀地问了一句。
“异晓天。”
“嗯,异晓天。总之你我之间的事情最好先不要让金渊族的任何人知道。如果大祭司或者其他族人出现,你就在我的储物袋里避一避吧。”
“好。”异晓天答道,依旧闭着眼睛。
闻言,雷云望向窗外,瞧着那璀璨的星空,目光变得深邃,道:“等我从静思堂出去,我们就启程前往先祖的遗迹。最终的术法传承,还有金渊族的万古荣光,都将在我手中实现。”
异晓天无声地笑了笑。有那么一刻,包裹着他的黑暗似乎更浓了些,即便是那一身白衣,也全然淹没其中。
***
第二天早晨,异晓天早早醒来。
那美丽的朝阳在地平线上撒下绚丽的金红色,将温暖再次投向这个世界。然而这处绝壁似是被遗忘了般,还是那么寒冷。
异晓天紧了紧衣服,正想回去,却忽然听到一阵极细微的脚步声。
“啪…啪…”由远及近,脚步声不慌不忙。异晓天皱眉,发现来的不只一个人。
他一个闪身,回到了石屋内,正对上雷云猛然开阖的眼眸。后者微微颔首,站了起来,异晓天没多说什么,直接躲进了储物袋。
就在这个时候,那阵脚步声已无比清晰得响起。雷云推开门,望了一眼那初生的太阳后,对已出现在不远处的两个人点了点头,道:“大祭司,大哥,你们来得真早啊。”
异晓天缩在储物袋的角落,没听见雷天雕说了什么,反倒是那位雷云称作大哥的族人似笑非笑地回了句,“少族长,别来无恙啊。”
那是个和雷云一般魁梧的巨汉,但岁数明显比雷云大些。他的右眼上蒙着黑色的眼罩,仅存的一只眼睛上下打量了雷云一番,笑道:“恭喜少族长的道行又精进了不少,竟一个人跑去挑战风厉,又在风严老贼的围追堵截下毫发无损的回来了。当初你冒冒失失的跑去时,我这个大哥可是担心坏了。若是少族长真有个三长两短,这可叫我金渊族如何是好啊。”
雷云嘴角微微抽搐,刚想说什么时,一旁的雷天雕却是踏前一步,目光落在了他胸口包扎得马马虎虎的伤口上,沉声道:“少族长固然勇猛,能在风厉和风严的围攻下回来,但也不是毫发无损。少族长,麻烦你过来,让老夫看看你胸口的伤怎么样了。”
这话似是经过法力加持,清清楚楚得传入异晓天耳中。异晓天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握紧拳头。他知道,被他功法造成的伤口往往看起来和烧焦了一样,若不是此地能够压制灵力,而雷云又皮糙肉厚,那天的一击绝对不是随便包扎就能解决得了的。
闻言,雷云也是面色一变。但是不容他答话,雷天雕忽然抬起右手,隔空微微一抓,裹着伤口的布条登时脱落,将它彻底暴露在两人的视线下。
饶是这二人久经沙场,也不由倒吸口气。伤口虽然不大,但是里面的血肉全部焦黑龟裂,使得它看上去更像一个黑色的窟窿,在四周坚实饱满的肌肤衬托下,更显阴森可怖。
“风严那老贼用的是什么邪法,怎么会这样?”雷云的大哥愤愤,独眼中闪过一缕寒光。
雷天雕盯着雷云,神情却是没有明显的变化,淡淡接了一句:“是啊,少族长。老夫记得已用金仙碗治好了你的伤,怎么还会这样呢?”
雷云目光闪烁,拾起布条,刚想重新包扎,却听他大哥提高了声音,道:“什么,大祭司,您动用了我族的疗伤圣物金仙碗,但还没能完全治好少族长的伤口?…他们木渊族最近也忒邪门了,依我看,我们应当和火渊族结盟,否则无法自保啊…”
“大哥!!”闻言,雷云面色大变,眼中爆发出强烈的光芒,但还没等他有所动作,雷天雕却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二人安静。
“这件事情需要从长计议,眼下最要紧的是治好少族长的伤。少族长,老夫记得曾经给过你些伤药,现在就由老夫亲自为少族长包扎吧。”
说着,他抬手一指,雷云的储物袋便直接飞离了腰间,划过一道弧线落入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