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错乱？”异晓天从床上蹦了下来，一字一顿重复，“怎么个精神错乱法儿？”
雷云摸了摸鼻子，道：“就是，传承之力也许…也许可以跨越时空，让你看见上辈子或许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有的人会受到影响，心神就此不稳定吧…”
“原来是这样。”异晓天喃喃，心绪蓦然变得有些复杂。他没再多问，而是指了指大门，道：“走吧。”
***
这一次，异晓天说什么也不肯躲在雷云的储物袋里了。只要想想那如山的肉干儿的味道，他就一阵头疼。
好在下山的路并不长，隐身兽的法力也还充足。异晓天将小兽放在肩膀上，走在雷云身侧。
晚风袭袭，星光洒落，四周高大的石屋内透出温馨的烛火，是他这一生中少见的祥和景象。
然而随着前行，这一切终究被甩在了身后。渐渐地，房屋的数量愈发稀少，黑暗从四面八方缓缓涌来。当金渊族的领地完全消失在视线中时，他们已来到了山脚下。
摆在眼前的是一条蜿蜒曲折的路，它穿过广阔的荒原，在路的尽头，隐隐可以望见一片影影绰绰的山峰。
雷云凝视着那里，神情愈发肃然，他刚想说什么时，却是面色大变，几乎是本能地挡在了异晓天身前。
与此同时，异晓天也感受到了异动。只见在他们身前不远处，黑暗如水波般荡漾，紧接着，一个略显苍老的身影从波纹正中一步走出，深邃的目光落在雷云身上。
正是雷天雕。
“少族长，你要去哪里？”雷天雕语气平淡的开口，恰似在谈论着再普通不过的话题。
雷云没有正面回答，却是问道：“大祭司是不是早就候在这里？”
雷天雕笑了笑，“少族长，你是老夫看着长大的。没人比老夫更了解你的性子。如果老夫猜得没错的话，你是因为不同意和火渊族结盟，想去另寻出路。”
此言一出，气氛变得有些异样，雷云虽然紧紧握拳，但面色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点了点头，道：“不错。”
雷天雕眼底泛起一丝冷光，他盯着雷云，道：“少族长，你我都清楚，我们如今的实力并不是木渊族的对手。只有和火渊族结盟，才有存活下去的希望。老夫不想你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多生事端，破坏了我们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希望。”
“希望？”面对着这个教导他的老者，雷云却是冷笑起来，“是灭亡还差不多吧。这么屈辱的结盟，我做不到！”
说着，他绕过雷天雕，径直向前走去。异晓天的目光落在这个威严老者的脸上，却是没有看到太多的情绪，他仿佛早已料到了这个结果，目中只有深深的冷漠。
“站住。”望着雷云的背影，雷天雕陡然提高了声音，雷云的脚步随之一滞，转身问道：“大祭司，还有什么事情嘛？”
“敢问少族长，你要去哪里寻求帮助？”
雷云嘴角扯了一下，道：“我不能说。”
“呵呵…”雷天雕轻笑，上前一步，“怎么，少族长信不过老夫嘛？”
雷云深吸口气，后退几步来到雷天雕面前，直视着那张他曾经敬仰的面庞，道：“大祭司，自从你同意跟火渊族结盟开始，我就觉得你不再把我族的利益放在首要位置了。”
雷天雕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这话谁跟你说得？”
雷云摇了摇头，“不是谁跟我说的…只是大祭司的所作所为，让我不得不这么想。”
雷天雕瞳孔微微收缩，手臂随即轻轻抬起放在雷云肩膀上，道：“看来，你是铁了心要和老夫做对了。”
雷云默然，当他抬起头时，目光已如万年寒冰。
“大祭司，你教我养我，是我这辈子最敬重的人。但是在和火渊族结盟这件事上，我真的不能同意。”
雷天雕移开了手臂，缓缓退向身后的黑暗，声音却是无比清晰地传来：“既然如此，那么金渊族就不再欢迎你。”
“什么意思？！”雷云心头一跳，就要冲上前时，雷天雕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赫然在耳畔响起：“老夫是金渊族的大祭司，代表的是先祖和神灵的意志。老夫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我族的未来考虑。既然少族长和神灵的意志相违背，老夫不得不将你驱逐。从今天开始，雷云不再是少族长，也不再是金渊族的一员。”
这声音悠悠回荡，恰似无处不在。雷云面如死灰，蓦地，他大吼一声，转身往来时的方向跑去，但没跑出多远，脚下却是一滞，随即摔在了地上。
“雷天雕，你有什么资格驱逐我！”
雷云咆哮着站起，挥舞着拳头再次冲出。可就在他手臂伸出的刹那，一枚金色的符文陡然从虚无中凝出，直接与雷云的拳头相撞，发出一声清脆的金铁之音。
雷云双目赤红，不断轰击着符文，然而更多的符文接连出现，远远望去，它们连成了一堵金色的光墙，任凭雷云如何轰击，这光墙都没有丝毫碎裂的迹象。
“铛…铛…”撞击之音回荡，也不知多少拳后，雷云颓然倒地，将面庞深深地埋在双手中。
异晓天冷眼看着这一切，从始至终没有丝毫阻拦的意思。
“雷云，你是不是回不去了？”片刻后，他现出真身，抚着隐身兽冰凉光滑的脑袋，淡淡问道。
雷云抬起头，露出赤红的双目，沙哑着嗓子，道：“这是大祭司的特权之一，可以永远驱逐任何对金渊族存有异心的族人。我…怕是再也回不去了。”
“不见得。”异晓天将隐身兽收起，走到他身边，凝视着这个坐着比他还高出不少的巨人。
“不见得？”雷云机械的重复，随即苦笑一声，“人类，你不用安慰我了…雷天雕这是铁了心不让我阻止他的结盟计划，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从小他就教导我要忠于先祖，将金渊族发扬光大，我…”
他还没说完，异晓天却是皱了皱眉，语调中带了几分不耐烦，道：“你想这么多有什么用？只要将雷天雕杀了，你不就可以回归金渊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