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的祭祀,都需要祭品。
所谓的大祭司,就是充当桥梁,将祭品传达给神灵的人。
异晓天看着雷忘言的名字,忽然笑了起来。他的样子有些癫狂,让雷云心里咯噔一下。
“异…异晓天,算了,我们再想想别的…”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却是惊恐地瞪大眼睛。只见异晓天左手抬起,并指如刀,红芒一闪时,向自己的右手狠狠斩落!
“噗!”鲜血从掌心深可见骨的伤口中挥洒而出,异晓天手腕一翻,将鲜血淋漓的右手按在了墓碑上。
“你…你要干什么!”
雷云大惊失色,不知从哪来的力气,霍然站起,就在他迈开步伐,想去阻止这看似亵渎先祖的一幕,却是顿住了脚步。
异晓天的血顺着粗糙冰凉的石头缓缓流下,那墓碑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猛地摇晃了一下,随着鲜血越来越多,几乎将一小半墓碑都浸染成暗红色时,墓碑内传来一声轰鸣,那声音震慑人心,直接就传达到雷云灵魂深处,让他噗通跪下,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果然…是以血开启…传人的血,就是神灵想要的祭品,就是获得传承的钥匙…”异晓天喃喃,接连的法力消耗,再加上失血,让他面色惨白如纸,然而他盯着震颤的墓碑,眼中是前所未有的狂热,更有一丝丝血色煞气在周围弥漫,仿佛在呼应着什么。
鲜血还在不断流出,使得异晓天浑身发凉,当他觉得全身血液都要流尽时,墓碑中再次轰鸣。紧接着,其上一个个祭司的名字忽然飘出,在他身后形成直径一丈左右的圆形,在这些名字相对应的位置,分别生出一张张虚幻的面孔,它们似隔着无尽岁月,都很是模糊,但无一不透着睿智威严之意,有的面孔更是目露激动,很是期待地看着异晓天。
仿佛有所感召,异晓天放下手臂,转身看着这由祭司虚影形成的法阵。在正对他的位置,有一个醒目的缺口。
“这个位置,是属于雷忘言的嘛…?”
就在这个念头刚刚出现的时候,储物袋内传来一阵波动。还未等异晓天细看,那头骨碎片自行跃出,浮动于他身前。
这一幕,雷云看不见,仿佛那骨头碎片对全世界隐匿,却独独在异晓天身前显现。但是雷云能够看见,那由数十个大祭司面孔组成的环形,此刻,他浑身哆嗦着,匍匐在地,心中的激动已难以用言语形容。
“传人…果然是传人…空明神…要显灵了!!”
雷云不断地祷告,但异晓天根本没有注意。几缕白烟在那骨片上缓缓腾起,勾勒出一张沧桑的面孔,那面孔虽和其他祭司一样模糊,可在他眉心正中,有一道异常醒目的金色弯纹,它璀璨夺目,令人几乎不可直视。
“雷忘言?”
异晓天不确定地问了一句,但那虚幻的面孔并不答话,而是自行飘到那缺口上,在环形完成的刹那,磅礴的吸力从中生出,直接隔空将异晓天带到了圆心的位置。与此同时,墓碑上他的鲜血陡然凝聚成一条拇指粗细的血柱,一跃进入法阵内。
这血柱直奔地面,四周的虚幻面孔随之急速转动,在鲜血融入大地的刹那,除了带着金纹的面孔,剩下的大祭司竟似融入了虚无,全部消失!
紧接着,异晓天浑身一震,只觉这一方土地猛烈抖动起来。片刻后,仿佛有看不见的手在作画,一道血红的细线在半丈开外的地方浮现,那线条缓缓延伸,勾勒出了跟方才一般大小的圆形。
没有结束,圆形之内,血色线条继续作画。渐渐地,一个个复杂的符文,图腾,异兽和人形形成,这图案苍劲而原始,用血淋林的线条呈现后,透着惊人的肃杀之息。当那血色线条接近异晓天,不断游走,终于完成最后一笔时,异晓天脑海中已有了明悟!
这是…用他的血画出的阵法图!
若从空中望去,就可以发现,异晓天盘膝而坐的位置是阵法的核心,他身下的图案,是一双生有两个瞳孔的诡异眼睛,它带着无限苍茫之意,凝视着灰色苍穹!
“传人…”
在这图案完成的瞬间,金纹面孔喃喃发声。它深邃的目光落在异晓天身上,苍老沙哑的声音在耳畔回荡:“传人,终于到来…我厉渊族的终极雷系术法…就要开启…”
“等一下!”就在这时,异晓天霍然出声,金纹祭司目光一凝时,他继续说道:“为什么,你们厉渊族的传承,选择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类?”
金纹祭司看着异晓天,目光愈发深邃。片刻后,它缓缓说道:“空明神…是光明的象征。然而最强的光明下,就有最深的阴影…但是最可怕的黑暗里,就能孕育出最耀眼的光明。万物相辅相成,相生而相克,所有的选择,冥冥中自有天意…”
此言一出,异晓天目露困惑,他模模糊糊得觉得,自己好像在哪听过类似的话,但是一时之间,无从想起。
许是察觉到了他的疑惑,金纹祭司继续说道:“少年人,何须疑惑…当命运之轮开始转动,我们…都会各归其位。老夫受造物神灵之托,在此地等候传人万年…唯有传人,才能看到老夫遗骸。既然老夫得以魂归故土,便给你一场造化…”
话音未落时,他眉心的金纹爆发出炽烈白芒。异晓天身下的血阵似活了般,开始飞速流动,一时之间,血光漫天,狂风暴起,原始、野蛮却又奇异地带着神圣的气息激荡,它如无形的利刃,在异晓天体内穿梭而过,使得此时虚弱无比的他,体内煞气突然激荡,更有仿佛骨头碎裂的咔咔之声,不断回响!
“唰!”法力发动从异晓天身上传出,形成气浪轰然扩散。他抬头看天,只见灰色的苍穹之上,忽然出现了一个数十丈宽的漆黑口子,电芒如蛇,在它边缘游走。当血阵的转速到了极致,已经无法分辨其上的图案时,一声轰隆闷响从口子内传出,紧接着,闪电从中落下,径向异晓天劈来!
不是紫色,而是一道殷红的、血色闪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