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过后,唐家西山花青木林中。
“看来这次又是生死晷说对了。”树祖叹了一声,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把扇子在手中敲了一下。扇子以花青木心做骨,倒是承托的树祖似一个风雅文人。
就在刚才,血月终于开始缓缓从太阳上移开,云州也渐渐开始恢复光明。
空气中的血气也突然减弱下去,知道荡然无存,如此看来,血月体确实没有重新降临人间。
“不过这么一来,我倒是有些担心了。”祖婆婆呵呵一笑,虽然血月体没有重新降临九州确实是一件好事,但她的脸上却露出了一抹忧虑。
“你有什么好担心的。不管是你的曾孙女唐依蕾,还是她看中的历小子,都是些有潜力的年轻人,唐家发展正值如日中天,就算你走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树祖不屑的说。
祖婆婆也只是笑笑,到了她这个年纪,对于死亡这件事就显的很平淡了,对于树祖的调侃也没有一丝的生死,只是说道,“我担心的,还是生死晷的事情。”
“五百年来,生死晷将我唐家带入鼎盛,说起来也能算是一件神物。”祖婆婆顿了顿,“但是它实在是太灵验了,有时候我要惩治唐家的叛徒,只需要使用生死晷抹消他们的气运,甚至不用唐家出手他们就会横死荒野,前几天的山水真人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这也是这么多年来外人虽然不明就里,但绝对效忠于唐家的原因。”
“只是这生死晷实在是太过诡异,我害怕我死了之后,依蕾那姑娘没有办法掌握它。特别是历小子这个变数,虽然生死晷说过这次历小子不死,唐家中兴,但我实在是有些怕这小子惹出什么祸端,把唐家带入万劫不复的境地。”祖婆婆叹了口气,尽是无奈之情。
毕竟她的阳寿也只剩下一年了,许多的事情已经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倒是树祖毫不在意,听了只是哈哈大笑道,“祖婆婆你真是越活越胆小了。”
“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不过是个百岁出头的美艳妇人,叫什么来着?静云,唐静云,你那时候的美貌,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呢。”
“你就不要来嘲笑老身了。”祖婆婆娇叱一声,脸上难得的闪过一丝红晕。
若说这九州还有谁能够调侃祖婆婆,估计也只有活了几十万岁的树祖了。
“当时你还没有从唐家家主的位置上隐退下去,一手操持着唐家所有业务,雷厉风行,天不怕地不怕,哪里是现在这番瞻前顾后的样子。”树祖的脸色严肃起来。
祖婆婆一愣,哑然失笑,“也是。我都帮了唐家五百年了,也没见什么差池。要是这帮小辈连接我班都接不好,也不关我的事情了。”
眼见祖婆婆想通了,树祖也不再多言,只是微笑了一下站起了身。
“要走了?”祖婆婆问。
树祖点点头。
“去哪里?”
“不知道。”树祖摊开手如实道,“但是修炼了几十万年,大本事没有修炼出来,倒是知道了九州之外另有世界。如今我的实力已经到了九州界的巅峰,如果再不出去,只怕天道不容,由不得我。”
“你的实力,应该超过大乘期了吧。”祖婆婆问道。
树祖再次点点头,“只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命名。或许去到更高的世界,那里会有答案吧。说不定我去了那里,也不过就是和凝神期一样弱小的存在。”
“那么,祝君一路顺风吧。”祖婆婆也不多做阻拦,只是站直了身子看着树祖,当做是送行了。
树祖也有一丝惆怅,两人相识四百多年,如今一别,只怕就是永别了。
只是修真之人,向来洒脱异样,又何况是树祖这样几十万岁的修士,只是豪迈一笑便背过身,“虽然不知道那生死晷究竟是何物,但依我看来,绝对不是九州界之物。能够被生死晷看上,那历小子迟早也是要离开九州界前往它界的,到了那个时候,就让他来找我。”
树祖说完,随意的伸出一根手指在空气中一点。
看似轻的不能再轻的一点,却让空间产生了一丝奇特的波纹,这丝波纹不断扩大,最终豁然洞开成一个可容一人通过的传送门。
传送门中一片漆黑,也不知道对面究竟有着什么东西。
“最后问一句。”树祖刚要走,却又想起来什么一样,“那血月体的继承人,你不知道是谁吗?”
祖婆婆摇了摇头,“生死晷没有说。”
树祖一愣,“既然如此,那生死自有考量,我就不再多嘴了。”
他说完这句,便抬脚踏入了传送门中,没有一丝的留恋之情。在他进入之后,传送门也陡然关闭。整个山林中又恢复了一片宁静。
历木良只觉得头疼欲裂,也许是在祭坛中时被打到了太多次头,他只觉得这种疼痛要将他的整个头颅撕开一样。
只希望不要被打傻了就好。
“打斗!”
历木良一个激灵,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在祭坛之中与唐清华斗智斗勇,怎么能昏过去呢!想到这里,他尖叫一声,直接坐了起来。
但是他起的太快,一下子撞到了一只玉手上。玉手中端着的汤碗被撞翻了,洒在了二人身上。
“啊。”
那端着汤碗的女子惊叫一声,连忙退开了三步,捂着被烫的红肿的手胆怯的看着历木良。
历木良惊疑,瞪着眼睛扫视了一圈,才发现如今他根本没有在血月祭坛中,而是躺在一座简陋的屋子中,整个屋子都是由普通的木头搭成,屋顶上覆盖着茅草,如果是下大雨的话难免会有点漏水。
而屋内的陈设也十分简单,一张桌子,两张床,一副灶台,剩下的也看不到什么东西了。
总的来说,这里时一家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凡人家庭。
那女子不过十三四岁,身着有些破旧的压麻布衣,皮肤呈现天然健康的小麦色,如果稍加打扮的话也绝对是一个美女。女子眼神中虽然充满着胆怯不太敢接近历木良,但最终还是狠狠咬了咬牙,冲到历木良身边将倾覆在他身上的碗拿了开去。
“快把被子掀开,拿毛巾擦擦身子,这样要烫坏的。”那女子一旦做起事来雷厉风行,有着一股农家女子特有的干练,也不避讳历木良的性别,只是担心历木良有没有被烫伤。
只是她却忘了历木良好歹还有一层被子隔着,她自己却是被热汤直接浇在了手上,要论烫的最重的,自然还是她。
“姑娘!”历木良自己体质坚韧,一点都没有感到烫意,反倒是看那女子虽然手被烫的红肿还要服侍他,心中满是不忍,急忙抓住女子的手关切道,“你没事吧。”
那女子一愣,被一个陌生男子握着双手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只是眨眼之间,她的脸就红的好像一个熟透的苹果。
“流氓!”女子怒斥一声,抽出手一巴掌打在历木良的脸上,然后头也不回的跑出了屋子。
侧耳倾听之下,历木良还能听到屋外传来低低的啜泣声。
他无奈的挠挠头,不知道该怎么办。
刚刚从昏迷中醒来的他还有点懵,现在仔细一想,自己刚才的神态确实和痴汉没有什么不同,也难怪那女子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了。
别人好心为他端来汤水,结果他就这么对待人家,确实是有失礼数。
哀叹了一声,他开始查看自己体内的状况。
待久违的真元在经脉中运转了一圈之后,他的眼中爆出一道精光。
虽然自己受伤严重,但大多数都是皮外伤,并不会对将来的修炼产生影响,只是近一段时间内无法动武,但是问题不大。
确定了自己的身体状况后,他扫向了另一边的床。
这座屋子虽然简陋,但却整洁异常,被打理的井井有条,想来也是刚才那个女子的功劳。而唐琴就躺在那张床上,身上盖着一件被洗的褪色的被子,脸上的肌肉虽然还是像僵尸一样干枯,但比在祭坛中的时候已经好了很多了。
历木良起身来到唐琴的床边,将一丝神识探入他的体内查探,待确定唐琴没有生命危险后他才舒了口气。
也幸好整个祭祀仪式没有完成,所以唐琴的体内最重要的一滴本源精血被保留了下来,这才让唐琴没有当场死亡。
只是…
历木良又挠了挠头,外头的啜泣声还没有停止,看来他刚才的行为对那女子的伤害确实挺大的,再加上手被热汤烫伤,只怕此时疼痛难耐。
“还是去道个歉吧。”历木良垂下头无奈道。
无论怎么样,现在看来他们确实是已经脱离了危险了。虽然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但很显然是这个女子或者她的家人救了他们。
这样子对待救命恩人,可是要受到天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