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病人家属？快出来！怎么这么没轻没重的！正在检查呢！”两个医生急忙要去阻拦周卓，情绪激动的家属他们也看见过很多，但这种直接往里面闯的还真没看见过。
“这人谁啊，病人的儿子吗，这么不懂事？”两个医生都有些气急败坏。
他们觉得周卓太不懂事儿了，他闯进去有什么用？反而影响仪器的检查。
周卓冲进去，侧抱母亲，眼角滑下泪滴，右手急忙捉住母亲的胳膊，几秒钟之后下意识的呢喃道：“怎么可能是胃癌晚期……”
后面的两个医生、李新华、陶诗婷都跟着进来了。
两个医生站在那互相看了看，满脸的惊奇。
他是认真的，还是胡说八道？
如果是认真的，他仅仅把脉几秒就看出来了？这有点假吧？
而且更假的是，他们都是专业的医生，虽然是西医，但也有中医的朋友，多少也了解一些，他们一看周卓的手势，就感觉他很不专业！
哪有那样把脉的？
一听是胃癌晚期，李新华愣住了，不敢置信的道：“小卓，你说的是真的？怎么可能是癌症？”
癌症，在国内的治愈率实在是太低了，特别是晚期，得了就基本等于被宣判了死刑。
周卓没回话，把手深入衣服口袋，拿出一个小药瓶，扭开，往母亲嘴里放了一粒。
“喂，病人现在情况不明，不能给她乱吃药……”一个医生急忙要制止周卓，而周卓已经把药喂了下去。
仅仅过了十几秒，周卓母亲痛苦的呻吟一声，随后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缓缓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儿子，她的脸上露出世界上最温暖的笑容。
“小卓，你来了，妈怎么了？”
周卓松了一口气，挤出笑容道：“你没事儿，可能是累了，晕倒了，咱们现在在医院。”
“在医院？”周卓母亲神情一下慌乱了，赶紧道：“我没事儿，我没事儿，咱们回家吧。”
周卓一看，就看出母亲好像有什么事儿瞒着自己，但他也没点破，点点头，扶着母亲站起来，“好的，妈，咱们回家。”
李新华过来担忧的道：“美娟，我看咱们还是检查一下吧。”
周卓母亲高美娟坚决的摇头道：“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我就是有点累了，没什么大事儿！”
两个医生也上来劝阻，高美娟态度很坚决，就是要马上回家。
李新华很急，对周卓道：“小卓，你也不劝劝你妈，让你妈留下来检查一下吧，万一有什么问题，早预防早治疗也好啊。”
“不用检查了，我妈是胃癌晚期。”周卓脸色平淡的开口。
高美娟愕然看着儿子，下意识的道：“你怎么知道……”
说完她才恍觉自己失口，神情慌乱的不敢看儿子。
“走吧，妈，李叔叔，咱们回去再说。”
医院不是监狱，只要病人不想留下来，医生也没有强留人的道理。
一行四人打车回到李新华和高美娟的家。
这是一个普通的老小区，李新华在这里有一个房子。
房子不到一百平，三室一厅的，也不算小了。
当初周卓父母离婚，房子和周卓都被判给了他父亲，他母亲只分得了一些钱财。
李新华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比周卓小两岁，现在21，在本地念大学，只有周末才偶尔回来。
所以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住。
回到家里，四个人坐在沙发上，周卓揽着母亲的胳膊坐在中间，陶诗婷挨着他坐在左边小沙发上，李新华坐在右边的沙发上。
高美娟看着陶诗婷，感觉这丫头漂亮，可爱，年纪好像比周卓大点，但女孩子年纪大点也更懂事，她看着很喜欢。
她灿烂的笑着，看着陶诗婷问，“小卓，这丫头是你女朋友吗？长得可真漂亮。”
周卓还没说话，陶诗婷就笑着道：“阿姨，我和小卓是很要好的朋友。”
高美娟点点头，又问，“都快十二点了，还麻烦你跟着小卓来看我，真是不好意思，他怎么这么晚还叫你过来呢，这孩子太不懂事儿了。”
陶诗婷脸一红，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倒是周卓知道老妈是故意这么问的，就是想探寻两人的关系，所以他脸色平静的道：“那时候我们俩都在我家呢，就一起过来了。”
老妈一愣，打了儿子一下，笑着道：“你这么说，也不害臊。”
“你都病倒了，我哪还顾得上害臊，说说吧，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的情况？”
老妈脸色一黯，低声道：“前年我就知道了自己的情况，不过我瞒着所有人，谁都没有告诉。”
周卓心里一痛，他也能猜到几分原因。
老妈八成是怕费钱啊。
“你等一下。”老妈进卧室，过了会儿拿着一张卡出来递给周卓，言语里带着母爱和不舍，道：“妈没有能力，这么多年也只攒下了十八万。”
“妈本来想平时少吃点东西，多干点活，多为你攒点钱，给你买个全款的房子，看来是不行了，这钱只能买半套，够你付的首付，再还几年贷款的。”
“你爸那边你估计是指不上了，只能靠你自己了，妈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我苦命的儿子啊……”
高美娟说着说着自己流下了眼泪。
“呵呵，呵呵，呵呵……”
周卓在无意识的笑，可他的内心如同被人用锥子不断的刺，一下接着一下，痛彻心扉，撕心裂肺。
他父母离婚的时候，他以为他们都不疼自己了，不要自己了，感觉天都要塌了。
然后他就躲着他们，只要有可能，就不离开学校一步，逃避着家，逃避着父母。
可今天，他才明白，他在母亲心中的分量有多重，母亲为了让他有房子，将来能娶上媳妇，省吃俭用，甚至为此熬出了癌症。
而为了省钱，她隐瞒自己的病情，只想着熬到熬不住了，就直接撒手人寰，免得糟钱。
换了其他任何人，高美娟都不会牺牲这么大。
“妈！”周卓悲呼一声，抱住母亲痛哭。
上一次哭泣，周卓还记得很清楚，那是他十三岁的时候，跪在地上恳请父母不要离婚。
“儿子，我的儿子……”高美娟也忍不住再次流泪。
陶诗婷看着这对母子，眼泪也留了下来，自己偷偷擦拭。
李新华摘下眼镜，想忍着不流泪，但还是没有忍住。
“美娟，咱们俩现在是夫妻，是要相扶相持过一辈子的，如果你有个好歹，我将来怎么办？”
“这种事儿你为什么不早说，我虽然也不太富裕，但几十万还是拿得出的，凑一凑也就买个房子了。小卓也算是我半个儿子，我也愿意让他过得好啊。”
高美娟扭头看向李新华，这个男人她初中就认识，是她的同学，那时候就喜欢自己。
可后来她和周卓的父亲结婚了，李新华也黯然和其他人结婚了。
后来李新华的妻子去世了，而她也离婚了，这十年来，他们俩相濡以沫，李新华从来没闲过她什么，十年都没有和她红过一次脸。
她为了儿子，付出太多，她感觉愧对李新华。
高美娟抿着嘴，对李新华摇摇头，“我感觉我欠了你太多，不能再让你拿钱为我的儿子买房子。”
“而且小卓也长大了，我相信他会是个有担当的男子汉，小卓，你说是不是？”
周卓情绪稳定了一些，松开母亲，从口袋里掏出一盒药。
“妈，这个药能治疗癌症，是国外最尖端科技公司的产物，你拿着吃。”
几个人都愕然的看着他，能治疗癌症的药物？
现在有这种药物吗？
哪怕是国外，不也都是在不严重的情况下，动手术，切除严重部分，然后用药物辅助治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