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的考试下来，之前还有些忐忑的李川，居然觉得出奇的简单。看来这些日子的挑灯夜读努力复习还是卓有成效的，毕竟老天爷不会饿了瞎家雀不是？
他意气风发地走出考场，正巧看到凌骁正一个人走在前面，看哥们背影很消沉啊。
“嘿，怎么了？”李川走过去拍了凌骁的肩膀一下。
结果凌骁一回头，一双浓重的黑眼圈把他吓了一大跳。
“卧槽，熊猫成精啊大兄弟。”李川夸张地往后一跳，原地摆了一个格斗式，“这几天总是见不到你人影，回宿舍倒头就睡，你小子到底是偷偷谈恋爱去了，还是半夜跑地主家偷鸡去了？你瞧你那黑眼圈……”
“啊？”
凌骁明显呆了一下，恍惚无神的双眼才在李川脸上找到焦距。
不过他看起来并没有接李川话茬的意思。
李川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搞什么鬼，中邪了？”
“没、没事。”
凌骁摇摇头，又转身拖着疲沓的步伐，向寝室走去。
李川暗猜，莫不是担心考试没考好？
赶紧地，他冲着凌骁的背影叫道，“喂，别丧啊，你不是说过嘛，武道社有福利的，一次两次考不好的又不碍事！”
凌骁头也不回，抬手挥了挥，很快就消失在下考时楼道的人潮里。
“奇奇怪怪的。”李川嘟哝了一句。
既然考完了，自然要给苏芒学姐报个喜啦，毕竟这些日子的复习也辛苦她了。
当他掏出手机打开微信，却看到包小松恰好发了一条微信过来：“社长说考完试开个会，下午五点，社里不见不散。”
李川回了一个“OK”的表情。
随后，他又给苏芒发了一条信息：“学姐，我考完了，大学考试比我想的可简单太多了。”
吃完午饭又美美地睡了一觉，一直到下午的考试快开始，他都没收到苏芒的回音。
更吊诡的是，一向号称要“将宅进行到底”的凌骁，竟然也没有回寝室来。
这时候趁着周嘉和江洋也在寝室，李川把凌骁的诡异说了一番，这两位倒是后知后觉，李川这么一说，也才琢磨起这几天凌骁的异样表现来。
几人合计了一下，今天考试，大家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就先算了。等考完试以后，一定要把这小子按住严刑逼供，再大的事情还不能说出来吗？
大家都是同一个寝室的兄弟，哪怕凌骁被人甩了，被人绿了，好歹可以一起陪他喝酒陪他醉嘛。
……
下午的考试，虽不敢说像早上那般自信满满，但李川认为还是无惊无险蛮顺利的。
下午五点要回格斗士集合开会，时间也差不多了，他收拾起文具，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本来还以为是包小松怕他忘记了，打电话过来提醒，谁知道接起来一看，才发现来电显示一栏写着“妈”。
他按下了接听键：“喂？妈，有事儿吗？”
“川儿啊。”
电话那头传来他妈妈冯雪的声音，“最近怎么样啊？钱够不够花？”
李川微微咳嗽了一声，答道：“挺好的，钱够用的，我现在赶着去社团开会……”
“什么社团？是格斗社团吗？”
冯雪的声音立刻高了八度，道：“高中时候瞎胡闹，妈妈就不说你了。怎么上了大学了，你还在玩那些什么格斗的啊？”
又是老生常谈……虽然高中时候妈妈没有强制反对，但也总有微词，不过到底随着老爸的态度，还是支持自己的。
但上了大学之后，老爸还好，老妈总是聊到大学毕业后的择业，而对格斗的意见居然也大了起来。
李川有些心烦，只得耐着性子解释道：“妈，我不是玩儿，我学这个是正经的比赛竞技好吗？你看电视上报纸媒体新闻里，现在各种什么格斗俱乐部，什么职业选手的，不也都挺好的吗？”
“你别跟我说那些有的没的，我也不懂。我问你，你们最近是不是也该考试啦？我上午听隔壁杨阿姨说，他们家凌儿大学也期中考了，你们什么时候考试啊？”
冯雪在电话里絮絮叨叨地说道：“我跟你说啊川，你大学考东江，特别有出息，在大学里也不能掉链子，知道吗？没有好成绩，你以后怎么找好工作啊？你爸你妈都是普通工人，没有那么大本事给你铺路……”
又来了！
李川赶紧把手机拿离自己耳边几厘米，脑瓜仁一抽一抽地疼。
从小到大，他家里条件一直都不算多好，他妈天天就跟他耳边上叨叨要考个好学校，要自己努力有个好出路……
他后来练了格斗，老妈的唠叨更是呈几何状飙升。
以前只会跟他讲要好好学习才有出路，后来还加上了花式阻挠他学格斗……
往事不堪回首啊。
李川回过神来，就听见他妈在电话那边说道：“喂，你还有没有在妈说？”
“在呢，在呢，您说，我听着。”
“你们考了没有啊？你在学校有没有好好学习啊？李川，我跟你说，那些什么俱乐部什么竞技，你妈都不懂，但我知道，那些都特别不安全，你知道吗？你说你就不能安安稳稳地上学找个工作，非得……”
“知道了知道了。”
李川头疼加倍，听不下去了，急忙道：“妈，妈，我不跟你说了啊，我还有点事，我真得先去开会了！你跟我爸注意身体啊！”
他说完，不等他妈再说啥，抓紧挂断了电话，这才吐了一口长气。
每次跟家里打电话，都像是打仗啊！
此时，电话那头。
冯雪听着对面传来的嘟嘟忙音，愤怒地转身，对坐在沙发上稳坐钓鱼台的李达抱怨道：“儿子又挂我电话！”
李达从手机屏幕上方缓缓抬起眼睛，瞟她一眼，道：“儿子大了有自己想法，他一个男孩子能吃啥亏，你让他自己闯呗。”
冯雪气结：“我还不是担心他？”
李达道：“行啦，他都多大人了，你还担心这些个有的没的？”
他说着又把目光挪回了手机屏幕上，总结道：“做饭吧？”
冯雪看他那八风不动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股脑把心里的火气都撒在了李达身上：“你也是，儿子一个人在那边读书，你就不担心他万一有点儿什么事情呢？怎么有你这么当爹的啊，一个个的都不让人省心……”
不过说归说，她还是迈步向厨房走去。
不一会儿，厨房里就传出了锅碗瓢盆的声音。
“刀子嘴豆腐心的老娘们。”
李达苦笑着摇摇头，重新埋头看起手机来。
可只有从他自己的角度，才能看清他手机屏幕上的全部内容。
那是一条推送。
几个特意加粗的大字，写着一条触目惊心的标题：
国内格斗赛事再遭重创，无限制格斗小将国际大赛殒命。
李达抓住手机的指节有些发白，半晌，他才在心里叹息了一声，
“川啊，男人的路是自己选的，爸不干涉你……不过，你一定要好好地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