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莼丫头……”段烨泽惊诧,随即想起去年寒冬的流言蜚语,心像针扎一样疼。
他本以为,那只是谣言而已,只是对霍家的恶意中伤,如此看来,不是……
可是,他的莼丫头在他没离开孤儿院时,明明就是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女孩子,到底是什么,让小丫头成了如斯模样?
“没事了,都过去了,不是吗?”风水轮流转,祈莼自然懂得男人想到了什么,轻声,“所以,我不能不要它,这可能是我唯一的机会……”
“那……”段烨泽握紧手。
“我纠结的,不是要不要这个宝贝,”祈莼笑了笑,“而是在想,我与他何去何从……”
婚姻终将继续,孩子已经降临,可是,她与他之间隔着的已经是千山万水,本想着,算了,就这样孤独终老也好,离开与不离开都是一样的,深爱过,再找他人也不实际,可是,有了孩子,就不一样了。
她从孤儿院长大,有过最温馨的幻想,她想要一个完整的家庭,爱她的父母,陪她长大,她怎么可能忍心让她的孩子成长于父母不和的家庭里?
更何况,杜笙的那些话,分明就是在暗示什么……
段烨泽心一阵阵的疼,只能静默。
祈莼自是注意到男人脸色的差劲,幽幽叹口气,没办法,她确实是残忍,可是,她也不想让面前如此优秀的男人再把精力放在她的身上。
她不傻。
哪里有那么多的巧合?
怎么可能就是上班的路上看到了烦闷的她?
更何况,平日里,他都不是自己开车的。
两人静默的吃着东西,不言,也不语。
半晌,段烨泽停手,开口:“祈莼,你想怎样做呢?”
“……啊?”发愣的祈莼被突然点名,有些许的不能回神。
女孩娇憨的迷蒙模样让段烨泽心里一软,沉沉出了口气:“想要跟他和好吗?”
“我……不确定……”祈莼茫然摇头,“我真的不知道,那些报纸,那些报道,那些误会,那些冷战,真真切切的存在过,段烨泽,我现在一想到,他可能会碰那些女人,我心里就感觉很恶心……”
“报纸……大都是夸大其词,”段烨泽小心措辞,“毕竟,霍东辰那个人,做什么事都低调的要死,突然的高调,反而并不像表面那样……”
“那……”祈莼细细顺着自己的苦涩与无措,段烨泽认真的劝着已经有了主意只需要人肯定的女孩,悠然的下午也就那样过去了……
得到了疏解的祈莼终于书展了眉头,谢绝了段烨泽的晚饭,打的回去。
而另一边,霍东辰看着快递送来的照片,冷气压愈发的浓重,照片里,登对的男女相对而坐,说笑,女孩笑的开怀,男人勾唇含蓄,毫无违和感。
他管了又能怎么样?
小东西就是想要见段烨泽,他又怎么能拦得住?
祈莼,你就那么想要跟他?
简单的一个见面,连阴沉了那么久的脸都笑靥如花?!
一个甩手,桌上的所有文件都摔到了地上,霍东辰仍不解恨,却又不知道该怎样解恨。
跟在女孩身边的人也说了,两人没有亲密举动,只是简单的遇见,吃了茶点,说了会儿话,仅此而已。
照片是借位的,霍东辰毫不怀疑背后人的目的,无非就是希望他对小东西发脾气,而那个人,他也能猜得出是谁。
可是,他就是不舒服。
霍东辰本想着明晚的庄家晚会,带着小东西去看看,解解闷,此刻,没了半分这样的心思。
“东辰哥?”
神游的霍东辰接了电话才知道是谁:“有事?”
“东辰哥……”电话那方的人儿矫笑,“明晚是庄家的宴会,给我发了邀请函,可我不是太懂庄家现在的规矩,你能不能告知些许?”
“……明天直接跟着我就是了。”霍东辰本就有气,索性直接甩了话。
“啊!”那边的人儿似乎没有想到这一次男人会那么爽快,一时不可置信,“是真的吗?东辰哥愿意做我的男伴嘛?”
“……”
终究,定下了。
是夜,坐在沙发上的祈莼穿着绸子的睡衣盘腿坐着,客厅里的电视开着声音,愈发显得公寓空旷。
桌上的四菜一汤早就没了热气,钟表的时针缓慢的走着,祈莼的期待也随着秒针一圈圈的走而消退。
不会的,再等等,这些日子里,无论再晚,他都是回来的。
可是,这都近凌晨了……
祈莼盯着钟表的数字都有些累了,眼干涩涩的,一走神就下意识的咬唇——那么晚了,不回来,他去了哪里?
霍氏大楼的总裁办公室,男人坐在办公桌前,盯着电脑,顺着一口流利标准的美式英语。
事情忙完了,人都散了,远在电脑那边的顾云辞叹气:“还不回去?”
“今晚不回去了。”霍东辰面无表情,整理着自己文件上的勾勾画画。
“你最近天天回去的,怎么就突然不回去了?”顾云辞直觉有事,“又怎么了?”
“祈氏的动作最近挺大,很多事情都堆积成山了,明天庄家有宴会,所以打算今晚处理些。”男人漫不经心的回着好友。
男人的话实在找不出反驳的理由,顾云辞只能作罢:“那你没打个电话给她?”
“云辞,”霍东辰停下,抬头,很是认真,“我不确定,她现在需要的,还是不是我。”
顾云辞怔愣,随即黯然。
“情”这一字,着实伤人,太多的不确定,太多的茫然若失,太多的离开与到来……
哪怕,天之骄子,也无力逃脱情的本色。
夜色褪去,白昼到来,刺眼的晨光撒在脸上,祈莼幽幽转醒,发出些许痛苦的呻吟。
瘪着腿睡了一夜,斜靠在沙发上,饶是常人,也必定极为难受,更何况,祈莼本就算不得常人。
浑身酸痛,祈莼有一种感觉,好像自己站起来,全身的关节都会掉落,就像那骨头架。
意识回归,屋内没有人烟味道,祈莼有些失望,男人一夜未归……
应该是忙吧……更何况前些日子自己确实是冷的很,如果她是男人,也必定一忙就不想回来的,祈莼在心底暗暗安慰自己。
那为什么就不能打个电话说一声呢?
祈莼还是忍不住低落。
左思右想好一会儿,祈莼果断打断自己愈发难受的情绪,拍了拍脸颊,摸了摸闹腾的肚子,脸色回暖:“好了好了,我这就带你吃饭啊……”
一切收拾妥当,都已经下午三四点,祈莼犹豫半晌,还是决定先探探口风。
“……祈莼?”连鹤看着自己手机屏幕上来回闪烁的人名,很是惊讶。
李游也是一愣:“接啊。”
连鹤手忙脚乱的接了电话:“莼莼?”
“连鹤姐,你在忙吗?”祈莼小声询问。
“没有,怎么了?”连鹤放柔了声音,“有事?”
“嗯……我想问问霍叔有没有空……”祈莼很不好意思。
连鹤愣了愣,松了口气,带了些许的欢喜:“有空有空,老大昨天还说,今天下午庄家的宴会要带你去看……”
一提起这个,连鹤就愣了,昨天老大确实是告诉她要带小丫头的,今天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没有动静?难不成忙昏了头?
“怎么了,连鹤姐?”祈莼没有遗漏连鹤可疑的停顿,有些不安,“昨天晚上……霍叔也没有回来……”
李游推了推连鹤,连鹤回神,收了情绪,轻笑:“莼莼别多想,老大昨天真的是太忙了,和北美那边开视频会议开到凌晨两点多,这两天正是所有计划都收网的时候……”
她这样说,也是在提醒祈莼,终究,祈氏要被霍氏吃掉的……
祈莼并不在意其中意味,心里松了口气,声音也轻快了很多:“连鹤姐,你把宴会地点告诉我吧,这都那么晚了,他来接我肯定来不及,我去那边等着好了……”
“这……样好嘛?”连鹤蹙眉。
祈莼撒娇:“这样好的好的,哪里不好?连鹤姐不想我跟霍叔和好嘛?”
李游,连鹤对视一眼,也觉得可以,索性就把低调说了,嘱咐了一番,才挂了电话。
本想着一会儿告诉男人,哪里想到一忙,两个人居然都忘了这件事儿……
想了想连鹤说的宴会的兴致,祈莼觉得,乳白色的晚礼服是怎么也挑不出错来,给自己化了淡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握了握小拳头,默默给自己加咯加油,拿了车钥匙,出了门。
到了庄家晚会厅,祈莼自觉的在入口处等着,没有晚宴请帖的人,一般是进不去的。
祈莼百无聊赖的站在原地好一会儿,也没有人来撵她,毕竟,哪怕是门童,也是有眼界的,一身限定的晚礼服不是有钱就买得起的。
听到周围的嘈杂声都小了许多,祈莼灿然,也只有霍东辰他们出场的时候能有这样的效果了,抬了头,却愣住——
说好的,晚宴带她来的男人身边为什么笑着一身夜空蓝晚礼服的苏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