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饶命。”梁晓飞缩着脖子,举起双手。
“晓飞?”许芸松开了锁着脖子的手,心里满满的全是欣喜,笑骂道,“臭小子,回来就跟妈妈开玩笑。”说着就把梁晓飞的身体转过来,高兴地看着,“嗯,高了,黑了,也结实了。”许芸轻轻捏了一下梁晓飞的胳膊,“看来生活得不错。”
“妈妈,想死我了。”梁晓飞撒娇地拥抱着妈妈。
许芸也抱着和自己差不多高的梁晓飞,拍拍他的背说:“想我?就知道骗妈妈,想我这一个月一个电话也不给我打,回来也不打?”妈妈嗔怪着。
梁晓飞贪婪地呼吸着妈妈身上的气味,说:“想打来着,手机没电了。”又怕妈妈再接着怪他,就岔开话题,说,“妈妈真香。”
“去你的,就知道拿妈妈开玩笑。也不知道妈妈有多担心。”许芸说着说着声音就变了。
“妈妈,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为了赶快回来见到妈妈,我早饭和午饭都没吃。”梁晓飞故意可怜巴巴地说。
“哎呀,我都忘了。快起来,多大了还抱着妈妈撒娇,看人家笑话。”许芸说着推开梁晓飞,“你看妈妈给你买的排骨,做你最喜欢的糖醋排骨。哎?我买的排骨呢?”
梁晓飞伸过头去看着许芸在菜篮子里翻动,的确没有排骨的影子。梁晓飞奇怪的挠挠头,头转动的时候,就瞥见孤零零躺在路边装着排骨的塑料袋。忙走过去拿起来:“妈,在这儿。”
“咯咯,都怪你。”许芸咯咯地笑了,又作势打了梁晓飞一下,“刚才拿菜篮子打你,排骨都飞了。”
“嘿嘿,回家吧妈妈,我饿了。”梁晓飞挎起许芸的胳膊。
“饿的轻,还有心和妈妈作怪。”许芸跟着往家的方向走。
“不过,妈妈,你的身手还真不赖。”梁晓飞歪着头看着妈妈,小心地套着话。
“哪儿有什么身手?本能反应而已,总不能听任坏人抢我的包吧?”许芸不中计,找个理由搪塞。
“妈妈,你今天好漂亮耶。”梁晓飞不死心,夸张地做了一个惊愕的表情,“尤其是这件裙子,真的和你很配。”
“是吗?”许芸故意附和着。
“真的,更加彰显了妈妈的稳重大方,气质非凡,不施粉黛,超凡脱俗。”梁晓飞想着成语一阵乱夸。
“哈哈,我听出来了,你就是说妈妈不漂亮。”许芸说。
“没有啊,我就是在夸妈妈漂亮啊。”梁晓飞不明白妈妈说的话。
“听你刚才说的,什么稳重大方,气质非凡那几个成语,都没漂亮什么事。”许芸笑着说。
“嘿嘿,哪儿呀,妈妈是公认的大美女,在厂里是厂花,我猜在学校也一定是校花,是不是啊妈妈?”梁晓飞问。
“差不多。”许芸点头,拿出钥匙开家门。
“哎,妈妈,你那么喜欢绿色,为什么?对绿色有什么特殊情结吗?”梁晓飞又问。
“没有,我就是喜欢这种颜色,什么情结不情结的?我又没当过兵。”许芸看透了梁晓飞的心事。
“如果,妈妈穿着军装,那该多么的英姿飒爽啊。一定会是一朵军花,是不是啊妈妈?”梁晓飞一面继续挖着坑。一面帮许芸系上围裙。
“行,妈妈是军花,那你来穿围裙吧。做饭给我吃。”许芸搪塞着。
梁晓飞看实在套不出什么话来,只好作罢,讪讪地笑着说:“妈妈穿围裙也好看,是一朵厨花。”
“厨花?真佩服你的想象力,去歇着吧,等会吃饭。”许芸抬起头翻了个白眼,无奈地叹口气。
“妈妈,你看,这是我们训练时候的照片,还有我们408小队的合影。”梁晓飞拿出训练营发的通讯录,跟在忙着做饭的许芸屁股后面,翻着指给她看。给她讲在训练营里发生的故事。
妈妈高兴地听着,乐着,跟着梁晓飞的讲述变化着情绪。这是梁晓飞记忆里吃的时间最长的一顿饭,两个多小时后,梁晓飞才心满意足地打着饱嗝说吃饱了。
“对了妈妈,问你点事呗?”梁晓飞在沙发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看着妈妈问。
“说吧。”许芸在孩子教育上很民主。
“我的一位朋友,就是介绍我去训练营的那个,我想感谢他。”梁晓飞说的是郑大炮。
“应该的,你想怎么感谢?”许芸赞同。
“我想请他到我们家来做客,请他吃顿饭,行不行?”梁晓飞问。
“行啊。”许芸回答。
“那什么时间合适?”梁晓飞又问。
“你的朋友,你自己做决定吧。”许芸没什么意见。
“那,今天晚上行不行?毕竟我今天回来,也理应去告诉他一下的。”梁晓飞说。
“那好吧,需要妈妈准备什么吗?”许芸反问。
“当然是好吃的饭菜喽。”梁晓飞做着流口水的动作。
“馋猫,是你想吃吧?”许芸笑骂一句。
梁晓飞一咕噜爬起来,对许芸说:“那我现在就去了。”
“去找你朋友吗?”许芸问。
“是啊,辛苦妈妈了。”梁晓飞满心歉意。感谢自己的朋友,还要劳烦妈妈。
“不辛苦,去吧,路上小心点。”许芸招呼着梁晓飞。
梁晓飞离开家,穿过小饭馆,走过小胡同,来到了郑大炮的工厂里,工厂的效益似乎很好,每次都能看见很多工人低头做着衣服。
梁晓飞敲敲郑大炮的办公室的门,没人应。他又加大点力气使劲敲,并且冲着里面喊:“郑伯伯。”从旁边办公室里走出来一位戴着眼镜的中年妇女,手里还拿着一本账簿,看了看梁晓飞,说:“你是找郑厂长吗?郑厂长出差了。”
“哦,谢谢阿姨。那郑伯伯什么时候能回来?”梁晓飞礼貌地问。
“不清楚,你可以给他打电话的。”那妇女回答。
“哦,知道了。谢谢阿姨。”梁晓飞有些失望地说。
应该给他打个电话的,都怪自己,一个月都没给他打电话,是自己显得太没义气了,他应该骂死我了吧。梁晓飞悻悻地往回走。
梁晓飞没有走小路,而是打算走到大路上沿着大路走,顺便看看一个月没见的这座城市的风景。当他即将离开这条土路的时候,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梁晓飞不愿意让他看见,忙躲在一棵大树后面,偷偷看那个人。
那人提着一个背包从出租车上下来,给了钱,待出租车走后,那人才转过身来,往两边看看,低着头大步走向梁晓飞方向的土路。他戴着一张大大的黑色口罩,穿着黑色的长款风衣,立着的衣领和黑色的口罩完全遮住了他的脸。不过,那身影,那动作,像极了教导主任。
梁晓飞很疑惑,是教导主任吗?他来这里干嘛?上次不是去了对面吗?这次怎么到这边来了?难道他和郑伯伯有业务往来?那也不需要打扮成这样啊,像个黑色幽灵似的。
那,不是教导主任?可是那身影,那动作真的很相似。梁晓飞看看走过去的背影,就连走路内八字脚都一模一样。这些让梁晓飞太好奇了,不管是不是教导主任,这个人都太让人怀疑了。梁晓飞悄悄跟过去,躲在另一个大树后面,看着那人一闪身走进了一个狭窄的胡同。
哎哟我去!竟然还有胡同!这是什么鬼地方!梁晓飞心里暗暗咒骂着,盯着那个胡同口。他不敢贸然跟上去,万一那人从胡同里走出来,和自己碰了个正面,自己也不能再跟踪下去了。
等了两分钟,梁晓飞才从大树后面走出来,想走到胡同口看看里面的情况,刚走了两步,就发现一个影子慢慢的朝外面走来,他一个箭步,迅速返回,重新躲进大树的后面。
走出来的是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太太:满脸的皱纹;眯着眼;窝着嘴巴,看来牙齿应该没剩几颗了;佝偻着身体;穿着大红色的毛衣;右面的胳膊,还挎着一个暗红色的包袱;左手紧紧攥着一根拐棍,慢悠悠,颤微微地往外走,大概是走亲戚的老奶奶吧。
看着老奶奶拐出小路,梁晓飞又慢慢走向那个胡同,贴着墙,缓缓移动,轻轻地向里面张望。
“啊呸!”梁晓飞跑出来,大口的吐出了一口吐沫,用手在鼻子前面扇着——那里面竟然是一个小小的公厕!污水横流,臭气熏天,肮脏的两个蹲位里面的苍蝇受了梁晓飞的惊吓嗡嗡乱飞,生生的把他给逼了出来。
肯定有鬼!神似教导主任的男人进来,变成一个老太太出去?那个老太太分明是乔装打扮了的。他们拿着的背包和包袱,就是要换的衣服!还有,那老太太如果是走亲戚的,这么大年纪的老人,怎么会没有人接送?她虽然弯着腰,可是腿是直的,脚还那么大。为什么不是裹了脚的小脚老太太呢?这老太太,肯定是那个很像教导主任的人装扮的,这里面肯定有阴谋,还是一个惊天的大阴谋!
梁晓飞迅速追出去,哪儿还有那老太太的影子?梁晓飞又追了几步,就停下了。这一片,地形太复杂了,横陌交通,四通八达。胡同连着胡同,胡同套着胡同,就连里面的住房,房顶上面也有房主们自己搭建的“桥”联系起来,看的梁晓飞眼花缭乱。
笨死了,白学了侦察跟踪了。梁晓飞骂着自己没用,又返回刚才的地方细细查看,地上的细土,没能留下任何的脚印。他转悠着独自思索,男人进去厕所,迅速的换上衣服,然后变成老太太出来,是用老太太的身份和别人交涉吗?
不会!他还会在另一个地方换回或者换成另一个人,才能和人交涉。可是那个地方会在哪儿?这个神似教导主任的男人会是谁?是不是就是教导主任?鬼才知道。不过,那根拐棍,男人是藏在哪儿的?梁晓飞思付着。慢慢往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