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银河已经悠忽逼到眼前,银河里到处匍匐着强大的杀机和恐怖的威压,顷刻间就可以将她碾碎。
那是星辰的力量,谁也无法阻挡。
姹女在心中默默运行着自己的真元,她的神识默默地将所有真元调动在一处,打算当银河包裹住她全身的时候,她努力进入银河中心,瞬间引爆全身真元,将银河撕开一条口子,然后冲至明若雪的身前,用天辰剑斩下她的头颅。
忽然,一个缥缈的声音传入她的耳膜,带着无法抗拒的强硬——
“再唱一次那首歌。放他出来,我就给你自由。”
那个声音来自那一片银色的风雨之中。
那首歌。
哪首歌?
姹女想起来了,那首一夜之间流传于大街小巷的歌,那一首令王天辰专门上门来找她的歌。那首歌里藏着一个密码,有4阙,23句词,56个音节,其中隐藏着一个秘密……可以开启天罡罩。
那首歌叫做《一笑三生》。
姹女心中一震,这是百年来第一次有人对她说,可以给她自由。
这是她一生里苦苦追寻的最宝贵的东西。
如果是在从前,不论有什么样的后果,她都会一口答应。
可是,现在,她有点犹豫。
因为,她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一种隐藏很深的恶意,那不是针对她的恶意,而是针对伽蓝王子的恶意。
她回身用眼角余光扫了扫天罡罩里的伽蓝王子,心中冷笑,你以为呆在这壳子里面,你就很安全了吗?
笑话。
她收回眼光,不再去想与伽蓝王子有关的事情,她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明若雪身上。
明若雪脸上的神色一直很缥缈,很漠然,就好像她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一般,她发出的杀意也是缥缈而漠然的,令人在不知不觉之间,被席卷裹挟而去。
她只看了姹女一眼,然后目光穿过她,在她背后的双翼上停留了短短一瞬,那一瞬间,她那一直淡漠的眸子,忽然间亮了亮。
她咽下了一口口水。
明若雪给人的感觉如此缥缈脱俗,然而,她的这个动作和眼神,却带着一种野兽般的贪婪。
姹女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然后,明若雪的目光穿过了姹女,落在了伽蓝王子身上。
她那一直漠然的眸子里出现了震惊、困惑的情绪。
然后,她转开目光,再次通过秘语诀向姹女说道:“再唱一次那首歌,我给你自由。”
这一次,她的话语有些急促。
她有了情绪波动。
姹女忽然发现自己喉咙一松,她可以说话了。于是,她微微笑了起来,她的目光扫过那一片倒悬而下的银河,那条银河下垂倒逼的速度稍微慢了起来,像是大河遇见了岩石的阻碍,那些流动的银色光芒,如同在河流上漂流的星光,闪烁不定。
她的真元虽然强大,修为虽然高深,但是她是一个女人,虽然这一次她的敌人派来一个女人是正确的选择。
可是,他们却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女人的情绪比男人更难以控制。
什么样的女人都是如此。
一个人无论如何强大,只要有了情绪波动,就有了弱点,就有了可以攻破的软肋。
姹女想起来关于这个美丽女强者的一些传言,然后,她吃吃地笑了起来,那笑声越来越大,略带沙哑,笑得全身都舒展了起来,她全身的白纻都凌乱地飞舞起来了,身上的曼妙曲线暴露无遗,她扇动着黑色翅膀,那一道流动在身上的钻石般的光芒,使得她看起来恍若飞天神女。
与此同时,她的脸上散发出一种钻石般的光芒,她脸颊的线条,五官好像用钻石的光芒雕刻而成,那一道道璀璨的线条,在她的额头、眉毛、鼻梁、唇沟、下巴处闪耀,连成一道比日光还要耀眼的曲线。
眼睛幽深黑暗,带着微微的紫蓝色,显得妖异的神秘,似乎是通向天堂,然而却通向地狱。
整个天地忽然安静下来,像是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将所有人的眼睛忽然定住了一般。
看见她左脸的男人,忽然间眼神呆滞,神情茫然,好像忽然间陷入了某种极深的困惑。
看见她右脸的男人,忽然间神情一片空白,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也忘记了自己所看见的东西。
无数女人愤怒的声音响了起来——
“姹女,这个怪物,除了会迷惑男人,还会做什么?”
“烧死她!烧死她!烧死这个魔兽!”
“她是魔鬼的女儿,她不是人,不是兽,她是恶魔!”
……
她有一张充满魔力的脸。
左脸使人迷茫,右脸使人遗忘。
在远处伽蓝神庙的塔顶,身穿白袍的大祭司,他肩膀上站着一只鹦鹉,白袍下的容颜俊美至极,却显出瘆人的苍白。
他神情复杂地望着这一幕,口中喃喃自语:“姹女其妖,濯濯其颜;颜上有光,可惑人心……这么多年了,你身上的魔性到底没有磨灭。真是一段孽缘啊!”
在云鼎之上,那一场实力悬殊的战争正在开始。
“明老太婆,一百多年来,你一直穿着这件衣裳,莫非以为就可以伪装成十八岁的小姑娘?坦白说,你年轻的时候长得还不错,但是……你还是回去照照镜子吧!你真的……”姹女顿了顿,很认真地说道,“你真的已经老了。啧啧,看这眼角的鱼尾纹,看着嘴角的法令纹,啧啧啧……这要多少银河的光芒也遮掩不住的沧桑……”
姹女这一招非常毒,若她从头到尾地骂明若雪长得丑倒还没有什么,可是现在她先肯定她年轻的时候长得还不错,增加了她的信任度,然后再叹息她老了,就会显得十分具有可信度,而且现在地面上不少人也开始仔细地在那张以不老传说闻名的脸上寻找那些“鱼尾纹”、“法令纹”……
明若雪脸上一白,双手发抖,眼光偷偷瞟向附近的一道银色光芒,从那银色光芒里看自己的脸,似乎真的看出了鱼尾纹和法令纹,心神一懈,那条充满无限威压的倒悬的银河忽然松散开来,她赶紧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条银河又慢慢聚拢了来。
姹女心中一喜,知道自己这些话果然击中了她的软肋。
自古以来,女人最怕人家说她老,何况是一个这样美丽的女人。
明若雪心中充满了愤怒,默默念诵真言,将那条倒悬的银河聚集得更加恐怖,银色光芒纷纷绽放,像银河里所有的星光都亮了起来。
这姹女太猖狂,本来打算饶她一命,心中看来倒是不必了。
明若雪神情威严肃然,目光凝定,像是再也不受任何干扰的样子。
那条倒悬的银河猛然又压至身前。
姹女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