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死神
孙大娘威武2017-08-14 21:365,596

  接近傍晚的时候,巫梦瑶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公园大门附近的游客休息区长椅上睡着了,翻出手机,来电显示安晓彤的名字,来不及细想便接起来。

  巫梦瑶:“喂,晓彤?”

  安晓彤:“梦瑶,你在哪儿?怎么没来啊?”

  巫梦瑶:“我……我今天请假了,有点私事……怎么了?”

  安晓彤:“这样啊,就是前几天我们救助的那只狗狗哈利,它的主人来认领了……因为当时是你进行的救治处理,需要你签字确认……既然这样,我看哈利的情况似乎也不适合马上出院……我让它的主人明天再来办手续吧?明天你在吧?”

  巫梦瑶:“哈利的主人?好,明天我在。”

  挂上电话,梦瑶心中不免升起疑惑,哈利的主人怎么会出现呢?她明明在哈利的记忆里看到了那个男人化成碎片和血雾……还有,她怎么会在长椅上睡着了?之前在树林里救她的男人到底是什么人?此时又去了哪里?

  这时候,有个穿警卫制服的中年大叔向她走过来,询问道:“小姑娘,我们快关门了,大门马上要落锁,你是住在景区内的酒店吗?如果不是,就尽快离开吧。”

  巫梦瑶:“好的,我马上就离开,不过我想请问一下,您之前有没有看到是谁送我到这里的?”

  中年大叔迟疑了一瞬,才道:“这个我没有注意,姑娘,你一个人出门要小心些啊,遇到了什么麻烦?需要帮忙吗?”

  巫梦瑶赶忙摇头道谢:“哦,没有没有,谢谢啊,只是我之前在山上遇到了点小麻烦,有人帮了我的忙,现在找不到那位好心人了……那您这里有没有一位个子高高的,长得很帅的工作人员啊……”见到那个大叔眼神带了几分得意,好似再说他就很帅,梦瑶有些不自在,后面的话也就直接咽了下去,道:“没事了,我走了,谢谢您,再见!”

  第二天,城郊的动物救助中心。

  安晓彤从一大早就在巫梦瑶耳边念叨:“哈利的主人怎么还不来啊?”

  梦瑶给哈利的伤处上过药,又重新包扎好,才笑着说:“怎么?难不成哈利的主人是个超级大帅哥,你花痴得也太明显了吧?”

  “我哪有花痴?不过……那人倒真是长得很帅!”安晓彤的脸上竟难得泛起红晕。

  这是什么情况?安晓彤不会真的迷上哈利的主人了吧?况且如果安晓彤见到的果真是哈利的主人,那之前自己在哈利记忆里探查到的情景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和想象?那森林公园里的追兵又怎么解释?还有那个在森林公园里救了自己的人又是是谁?还是说……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想,都是梦境?她根本不曾遇到过“种小鸟”的小孩,也没有被人追踪,更没有遇到过那个从树里冒出来的男人……所有的一切都如从前她所做的那些梦一样,都是虚幻的梦境。他再次出现在她的梦中,她只是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睡着并进入了梦境,她不记得自己入园后去森林公园的游客休息区啊,又怎么会在那里睡着了?

  这几天发生的一切都太诡异了,如果不是做梦或者自己出现了幻觉,发生的这一切也确实解释不通……但是,为什么那个人救她时,她配合着他呼吸的画面那样真实呢?

  “喂,梦瑶,你又发什么呆?”安晓彤推了一把呆愣的梦瑶,最近梦瑶总是神游太虚,喊了半天都没反应。

  “啊,什么?”梦瑶回神,这才看到医务室里不知何时多了个人,那是一个三十岁上下的英俊男人,一身休闲服却掩不住成功人士的特殊气质,联系到安晓彤此刻挤眉弄眼的丰富表情,想必这位就是她口中哈利的主人金漪了。只是这位金先生怎么看都不是狗狗哈利记忆里的那个化成血雾的男子……

  “梦瑶,这位就是哈利的主人,金漪先生……”安晓彤故作矜持,拿着淑女腔调给两人介绍,“金先生,这位就是哈利的主治医生,巫梦瑶医生。”

  “你好!”金漪礼貌地伸手,却在看到梦瑶带着医用手套的手时迟疑地放下。

  梦瑶歉意地冲他笑笑:“不好意思,金先生。”

  “没关系。”金漪摇头,表示理解。

  “哈利恢复得不错,只是被送来时伤势较重,还需要进一步观察,不建议现在办理出院……”梦瑶边说边找出哈利的病例递给金漪。

  “这个情况昨天安医生已经跟我说过了,可以先不出院。”金漪翻看着病例说。

  “另外,办理认领手续可能还需要您提供一些资料,说白了就是您需要证明您是哈利的主人……”说话时梦瑶特意盯着金漪,没有漏掉任何细节,可是对方似乎并无所觉,很专注地看着病例。

  “啊,认定手续昨天就已经办好了,昨天你没在,我就帮你弄完了……”一旁的安晓彤笑嘻嘻地邀功。

  梦瑶却瞪了一眼安晓彤,心想晓彤还真是多事,她本来是想自己再确认一下金漪的身份的,也好解开那个哈利记忆里中年男子的身份之迷,可被安晓彤这么一热心,她倒是不好多问了。

  安晓彤被巫梦瑶这么一瞪,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摸摸鼻子没再敢多话。

  梦瑶冲金漪礼貌性地笑笑,道:“既然这样,就麻烦金先生先把哈利推回病房吧,我们再留院观察几天。”

  “好。”金漪也没有多说,便推着哈利的床车出去了。

  巫梦瑶特意观察着狗狗哈利的反应,哈利因为之前受伤很重,被救治时对任何靠近他的人都全神戒备,只有梦瑶靠近才安抚下它,这也是还只是实习生的梦瑶能成为它主治医生的主要原因。但是梦瑶注意到金漪靠近哈利时,虽然没有见到哈利对金漪特别亲近,却也没有抗拒他,似乎所有这一切都佐证着金漪就是哈利的主人。可不知为何,梦瑶就是心存疑虑,总觉得事有蹊跷……

  梦瑶去给哈利打针的时候,金漪并不在,想必已经回去了。宠物留院观察,主人大多不需要陪护,除非是宠物性子很凶,主人要留下来配合医生完成诊治,或者干脆注射镇静药物。目前的情况而言,哈利已经在康复期,又渐渐同医护人员熟络,所以,并不需要主人陪护。

  见到梦瑶,哈利显得很开心,探头过来想要舔一舔梦瑶的手背,梦瑶手里端着装器械和药品的托盘,冲它摇了摇头,哈利便乖乖地趴下不动了,但那小眼神却分明充满哀怨。梦瑶见状不禁莞尔,检查了一下哈利的状况,又给他打了针,这才脱下手套,轻轻抚一抚哈利柔软光亮的皮毛。忽地,梦瑶有了再一次探查哈利记忆的冲动,她的手轻轻放在哈利的头上,然后闭上双眼,集中全部精神……

  然而,奇怪的是,哈利的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对,就是什么都没有,完全的空白……

  这是非常奇怪的,因为按照梦瑶以往的经验,就算是一棵植物,也会有短暂的记忆,更何况是一条聪明的金毛寻回犬?虽然梦瑶这方面的能力并不稳定,更不能精准控制到可以探查某一天某一点的记忆,可是她至少可以肯定,她能探查出被测试者潜意识里最在乎的那部分记忆,即使当事人可能都未必意识到那段记忆对自己的重要性。但是,哈利现在的状态却好像是完全没有任何记忆。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说哈利失忆了?可是如果是完全失忆,它不应该对自己表现出熟悉感啊?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如果不是哈利的记忆出了问题,那就只能是自己的探知能力出了问题,会是她的能力不灵了吗?

  “医生,你似乎很喜欢哈利。”有个低沉的男声从病房门口处响起,梦瑶寻声望去,之间金漪站在门口,面上带着清浅的笑容。

  “是……是啊,哈利刚来的时候伤得太重,不让任何人靠近,却只肯让我碰触它……”梦瑶收回手,直起身,说话本是为了掩饰,却在出口后意识到不妥,而咽下了后面的话。

  幸好金漪似乎并未在意,他走近哈利,微笑地接着说:“是啊,我们哈利从小就喜欢漂亮的女孩子。”

  “金先生真会开玩笑。”

  下班的时候,巫梦瑶在公交车站等车回市区,这是动物救助中心通往市区的唯一一条公交线,一个小时才有一趟车经过。巫梦瑶实习的这家动物救助中心兼宠物医院地处城郊,比邻一处森林公墓,所以除了清明和年节,平时来这边的人并不多。这里树木繁茂,景色很美,可此时是傍晚时分,天色转暗,车站只有梦瑶自己,还真是有点令人不安。往常安晓彤会和她一起结伴回去,不过今天中午安晓彤有事,便请假先离开了。

  其实之前梦瑶也有几次在此独自等车,却没有今日这样心神不宁。许是的梦境实在诡异可怕,她感到自己都有些神经兮兮了,胆子竟也越发小了。梦瑶朝路的尽头,公交车会来的方向望了望,可那里完全没有车子的影子,便掏出手机,戴上耳机,想要听歌曲打发时间。她的视线无意间扫过路对面的树林,似乎有一抹黑影一闪而逝,可当她再定睛去看,好像那里又安安静静,完全看不出异样。或许只是一只鸟飞起吧?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却突然浮现梦中遇到的那个一袭黑衣的俊美男子,那个以一敌众,身手了得,又救了她性命的人,真是只是她梦里的旖旎幻想吗?

  “滴滴滴……”

  梦瑶闻声抬头,这才发现面前不知何时停了一辆黑色的轿车,她虽不懂车子,也没见过那车的牌子,但看车子的造型设计和漆质,便觉不一般,应该价值不菲。

  车窗摇下来,露出金漪温和帅气的笑容:“医生,我回市区,要搭车吗?”

  梦瑶心中大喜,她真是不想再一个人等那经常晚点的公交车,但还是客气地说:“金先生,真是谢谢您,可是,不会太麻烦吗?”

  “你要去的地方很不好走吗?那也没关系,算我替哈利谢谢你。”金漪只是稍微迟疑,显然他误会了,以为梦瑶的目的地很偏僻难走。

  说着,金漪开门下车,绕到梦瑶这边,帮她打开了车门,道:“请上车吧,不必客气。”

  梦瑶没有想到金漪会亲自下车为她开车门,不好意思起来,忙坐进车里,道:“金先生,您太客气了,谢谢,谢谢……”

  等车子发动,金漪才问:“巫……我可以叫你梦瑶吗?叫巫医生,会觉得奇怪。”

  “啊,当然,叫我梦瑶就好。”她这个姓挺特别的,尤其和她的职业连起来,就是巫医……是挺怪的。

  “梦瑶,你住在哪里?”金漪弯着嘴角,似乎心情很好。

  之前感觉他自带一股冷峻和寡言,有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起初她觉得那是有钱人的傲慢,现在看来,他这个人倒也不是很难相处,只是话不多而已。

  “不用那么麻烦,到了市区找个地方把我放下就好,我自己打车回去……”她可不会把别人的客气当成自己的幸运,能搭车到市区已经很不错了。

  金漪倒也没有坚持,只道:“好,你觉得在哪里停车合适就告诉我。”

  “好。”

  可说完这句话之后,两人便陷入了沉默,梦瑶想要找个话题打破沉默,可是不知从何说起,她偷眼看专心开车的金漪,他面上倒是自然,看不出什么异样,梦瑶只好转头看车外,假装欣赏沿途的风景……车内响起了舒缓轻柔的音乐,她这才转头,金漪还是保持着先前目视前方的样子,也没有看梦瑶。可梦瑶的心里却渐渐生气一丝暖意,他不动声色地化解了她的尴尬,还真是像极了绅士有礼的富家公子。

  “梦瑶,其实我一直有件事想问你……只是,可能有点儿唐突,你可以不回答。”金漪忽然开口。

  “金先生,不用这么客气,您请问吧。”

  金漪:“那条狗……我是说哈利被送来医院的时候,大概是怎么样的状况?”

  梦瑶有些许沉默,才说:“当时哈利受了很重的伤,浑身是血,状况很不好,它好像是被什么动物撕咬受伤的……”

  “动物?”金漪皱眉重复。

  “嗯,从伤口的状况看是牙齿撕咬造成的,所以我判断是被其他动物咬伤的,但是……具体是什么我还判断不出,不像是其他的狗,主要是齿痕排列的形状不像……嗯,金先生,你怎么停车了……”梦瑶发现金漪把车子停在了路边。

  “梦瑶,能不能请你详细地说一下,这对我很重要。”金漪把车子熄火,转而面对梦瑶,神情郑重。

  梦瑶此时有些后悔自己的多话,当时她就对哈利的伤口有疑问,去问主任也是她的实习指导教师,可老师却只留下了她的报告,不让她再纠结这个问题,任命她为哈利的主治医生,让她好好照顾哈利。当时她第一次以医生的身份出诊,自然兴奋,这个问题就被一带而过了。此时被金漪提醒,才又想起来。但梦瑶也多了一些防范,不答反问道:“金先生是对哈利的治疗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金漪:“梦瑶,你不要误会,只是……只是不仅仅是哈利受了伤,其实,我还有一位朋友也在那时候失踪了,至今下落不明……”

  梦瑶:“失踪?”

  金漪:“对,所以,如果能从哈利的身上找到什么线索……”

  梦瑶不禁想到哈利记忆中那个穿蓝色冲锋衣的中年大叔,脱口道:“你是说事发当天你的朋友和哈利在一起,然后朋友就失踪了,哈利却受了重伤。那你怎么不报警啊?”

  “是的,发现了哈利之后警方已经在调查了……”金漪盯着梦瑶,眼睛里少了先前的镇定,换成了渴望。

  “可是……”梦瑶本想脱口而出的话,再她想到要是被金漪问起她是如何知道哈利的记忆这个问题时,还是止住,“可是这些也仅仅是我个人的猜测而已,我也只是个小小的实习生,能提供的东西实在有限……真是对不起……”

  “是这样啊……”梦瑶明显看到金漪眼中的热情和渴望渐渐散开,他扯了扯嘴角,梦瑶能深切感受到那种无奈和失望。

  巫梦瑶:“那个朋友……怎么会和哈利一起?哈利不是你的宠物吗?”

  金漪再次发动了车子,才回答:“哈利是我买回来的,但是我没有时间照顾,就请他帮忙……”

  原来是这样,那就能解释得通为什么金漪的朋友更像是哈利的主人了,动物不会因为谁付钱买了它而认他为主人,它们只会认那个喂养它照顾它的人为主人。不过这么一来,梦瑶更加确定金漪的朋友已经遇害了,她没有办法直接告诉他真相,更没法跟他解释她是如何知道这一切的。可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是不是说明,她看到过的那些长着獠牙的食人怪物也是真实存在的呢?

  天色越来越暗,两人黑色的车子行驶在公路上,路两旁高耸笔直的树上一道道黑影在树冠中飞掠穿行,紧紧跟随其后,眼看车子就要进入市区主干道,树上的黑影加快了速度,眼看就要跃上行驶中的车子。

  忽地,一道暗金色的闪电破空而来,卷住那黑影下冲的身体,向后一扯,直接抛向一边的粗壮树木。接着又反手一甩,打掉另一边一个已经高高跃起,几乎碰到车子的黑影……几道电光之后,树上跃起的试图拦截车子的数道黑影皆被林森拦了下来,加上随后赶到的,一队二十几个黑衣兽面的食人妖怪,便将那个破坏了他们任务的手持暗金长鞭的俊美男子团团围住。

继续阅读:第28章 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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