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仁智本来想的是让苏墨掌握兵权,怕自己离去后,苏容贤欺负苏墨。
而苏墨想的是,如若苏仁智不在这宫中了,那自己也是要离去的。更何况如今苏仁智慷慨赴死,自己更没有理由留在这伤心之地。
但是他们俩这些计划都没有用了,苏容贤显然是打定了主义,要把苏墨留在皇陵中。美名其曰尽孝,实则还是软禁的意思。
“朕”苏仁智强力想要改变什么。
苏墨伸手拦住了,道:“也合该如此,我本也有意留守皇陵,既然贤王有这番心意,那就是更好不过了。不过,另外有一件事,想要和贤王说说。”
“哦?什么事?”
“如今父皇龙体欠安,贤王若要图一个孝顺的声明,倒不如找人好生在青阳山照看为是。”苏墨一边说一边踱步过去,走到苏容贤身边,才低声在他耳边又道:“父皇总不过这一两年的时间了,你也不用太过焦急了。”
苏容贤嘴角勾起一丝笑意,点了点头,道:“这是自然,我心中也明白的。”
说白了,苏仁智想要顾全苏墨,而苏墨,又何尝不是呢。只可惜,他们这些话,都只能表白自己的内心,真正的选择权依然在苏容贤手中。
苏仁智又重新起草了圣旨,提出要苏容贤即刻登基,而自己则去青阳山修养。
此外,他特意指出让长公主苏墨去皇陵,表明苏墨是代替整个皇家前去尽孝,也算是把苏墨提到了一个国家高度,让苏容贤不得不顾忌。
苏容贤笑着接了圣旨看了看,满意地点了点头。
“想必父皇和妹妹还有些体己话要讲,我就先不打扰了。明日,宣读完圣旨后,我便会派人护送父皇与妹妹的,一切事情都不用再担心了。”
苏墨也假笑着,点了点头,只希望他赶紧走。
事情到了这一步,早已经一败涂地了。万幸的是,自己和苏仁智其实也已经不在乎了。既然他苏容贤狼子野心,那就不妨让他去吧。
第二日,宣读圣旨,苏仁智启程去青阳山,苏墨独自去到皇陵。
第三日,大赦天下,苏容贤登基称帝。苏容贤登基第一件事,便是封苏柳为镇国公,权倾朝野,万人之上。
这边且不论大夏已成定局,只说西周那边。
送苏墨回京之人久等不见苏墨回来,后又听说朝廷派重兵护送苏墨前去守陵,便只得先行返回西周。
而此时,长孙无定与长孙无求之间的战争也拉开了序幕。
这多年以来,两兄弟之间从未有过和平相处的日子。趁着长孙无定讨伐北燕之际,长孙无求一直致力于巴结朝堂,笼络人心。
如今长孙无定虽然大胜归来,但是除了手中兵力,并未有其他胜算。那长孙无求偏偏又占着一个贤名,一见弟弟凯旋而归,便先起哄要大赏特赏,引经据典地表明无定的武将之能。
于是,他便提议封地。让长孙带着重兵,赶紧离开乐安,前去他刚刚占领的原本北燕的土地封王。
这一提议表面上是嘉许,实际上却是想中空长孙无定京城的力量。只要长孙无定同意了这一说法,他就永远只能以藩王的身份对长孙无求俯首称臣了。
而他的父皇——长孙庆,是个软塌塌的人,根本就无心管这两兄弟的事。
反正在长孙庆看来,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管谁来继承皇位,他都没有意见。索性就任由两兄弟闹腾,谁赢了就听谁的。
所以,长孙无定这些日子,一直在与无求周旋着。
眼看局势不太受控,自己未能借此仗赢取地位。又看着前往大夏的人返回,传来消息说苏容贤已经登基,于是长孙无定想起了当日的约定。
早在自己发兵北燕之前,苏容贤便许诺过日后两人互相帮助。又在北燕皇宫外,苏容贤也曾答应自己会在需要的时候来帮助自己夺取政权。
现在苏容贤已经先发制人击败了苏容恒,坐上了皇位。那么他就应该按照约定,来帮助自己了。
如今长孙无定虽然不打算动用武力和无求分个胜负,但是他仍然需要苏容贤的力量。只要苏容贤以大夏国君的身份,派使者来到西周明面与自己往来,那无疑会加大自己在西周的权重。
长孙无定思索了片刻之后,便给苏容贤写了密信,言下之意便是让苏容贤来帮助自己。
写完信以后,他一边继续和长孙庆讲道理,一边继续和长孙无求周旋,一边信心满满地等着苏容贤的消息。
然而,一个月过去了,夏天都来了,苏容贤依然没有来。
苏容贤只在一个月以后写了一封信过来,说如今他刚刚登基,很多事情太忙了,又政局比较动荡,没有办法亲自来一趟西周。又扯皮说什么派使者没有诚意,不如让长孙再耐心等等。等他事情一忙,立马就亲自来一趟西周。
这封鬼话连篇的信,被长孙无定撕得粉碎。显然,苏容贤是靠不住了。
长孙无定甚至都知道苏容贤在打什么鬼主意了,他肯定是等着自己和无求刚起来,然后他就趁着内乱来攻打西周。
当年,苏容贤就是这么做,然后灭了北燕的。而如今,不过是刚刚得势,立马就想用同样的招数来对付昔日的盟友了。
这种阴险的小人!
放弃了曲线救国的计划后,长孙无定忍无可忍决定直接和长孙庆谈谈了。
于是,在某个夜黑风高的晚上,长孙无定带着左别恨跑去找长孙庆了。
他将当年自己去大夏,被长孙无求派张将军绞杀的事情说了说,将这些年长孙无求一事无成光会装模作样的本事说了说,将北燕战事说了说。然后很坦然地说,自己要做太子。
长孙庆长年躺在床上,何曾想过这些问题。他对两个儿子所知甚少,只觉得按照惯例,应该由长孙庆来继承自己的皇位。于是对长孙无定这个无理的要求,一口否决了。
于是长孙无定留下了左别恨,让他好好“保护”皇上,自己带着人跑去找长孙无求了。
彼时,无求正躺在床上左拥右抱。当真刀实枪的护卫踢开门的时候,他还没有想到自己的美好生活就到今天为止了。
长孙无定淡定自若地走进去,看着姑娘们惊慌失措地穿衣服,看着无求匆忙找被子来掩饰自己臃肿的躯体。他走了过去,一脚踩在了无求的手上,调侃道:“没必要拦着了,等下换寿衣也是要脱干净的!”
长孙无求怒不可遏,吼道:“你这是做什么?谁允许你进来的?给我滚出去!”
“它允许我进来的,”无定晃了晃手中的刀,“皇兄怕还是在梦中?我既然来了,又怎么会什么都不做就走呢。”
“御林军呢?来人呐!曹永,张后,你们都死了吗?赶紧滚出来!”
“别喊了,他们死了。”长孙无定面带微笑,“你要是想念他们,不如也赶紧上路吧。”
长孙无求吓得脸色苍白,他终于冷静下来,打量着这个房间,才发现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沾满了士兵。显然,这些士兵绝不是御林军,而是无定手下的从北燕打仗归来的将士们了。
“长孙无定,你好大的胆子,你这是要做什么!”长孙无求吓得直哆嗦。
无定冷笑了一声,手一挥,朗声道:“来人,把我们的大皇子带去见皇上吧!”
立马就有人过来,恭敬地帮长孙无求披上了衣服,然后拖着他走了。
比起长孙无求,长孙庆显然要舒服得多了。战士们并没有直接闯入,只是将宫殿层层包围起来。左别恨也恭敬得很,站在他身侧,手中甚至都没有拿任何兵器。
毕竟,凭借着他左别恨自己的本事,就算手无寸铁,也可以打死十个全副武装的苏仁智了。
“父皇,儿臣带着皇兄来见您了。”
长孙庆一哆嗦,回头就看见狼狈的长孙无求。
“无定,你这是要做什么?”长孙庆有些恼怒地瞪了无定一眼,然后给小太监使眼色,让他过去把无求的衣服穿好。
“不做什么,我要做太子,而且,我希望皇兄能割地镇守北仓一带,震慑蛮夷。”长孙无定大爷一样地坐了下来,随手端了一杯茶喝了一口。
“你,你,你,你放肆!”长孙庆气得直哆嗦。
长孙无定冷冷地看了一眼过去。
“父皇,您未免太过愚痴!太过偏心了!我率领一众将士出生入死,为我西周开拓疆土,与大夏鼎足而立。如此显赫战功,竟然换来镇守边疆之赏?
而他,胸中无墨,手无寸铁,一事无成。既无治国之能,又非真正贤良之辈。不以国家大事为己任,一味贪图权势享乐。不过是仗着比我年长几岁,便要稳坐太子之位,将来主导我西周江山?
倘若真将这江山交付于他,只怕用不了多久,便会被大夏吞噬。我辛辛苦苦打来的天下,凭什么拱手让给苏容贤那种忘恩负义之人?
今日我既然是做足了完全准备才来,自然不会空手而归。
父皇若是答应了我,您就好好地做您的皇上,我做我的太子,皇兄做他的王爷。父皇若是执意不同意,那就休怪我无情!”
长孙无定站了起来,冷冷地扫视了他俩一圈。然后他转过身,朝着左别恨坚定而缓慢地点了点头。
于是,左别恨走了过来,抽出了墙上悬挂的剑,剑尖指向长孙无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