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大刀阔斧地把自己的东西还有媚儿的东西全部收拾好了,然后叫上了乐安那边的人,急急忙忙就打算走。
她乐得轻松,而媚儿的脸色却始终沉重。
天黑之后,苏墨诓骗着大家一起吃过饭,然后就说要早点睡。
一等聂轻寒走了,苏墨立马就拉着媚儿的手,将她拖到了城门边。
媚儿却一脸犹疑。
“媚儿,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苏墨很是激动。
“我们就这样走了么?聂公子和小蓝怎么办?”
“他们?他们本就和我们不是一路人啊。”苏墨很讶异地看着她,“他们本就是一家人,但是你觉得我们能和他们在一起多久呢?你现在不走,明天早上就会被聂轻寒弄惨的。”
“你是说,聂公子会将我的脸重新毁容的事?”
苏墨点了点头,“聂轻寒那种人,绝对做得出这种事情来。”
她拖着媚儿又想走,媚儿却站在了原地。
“苏小姐,我不能走!”
苏墨吃惊地望着她,不知她为什么会这么说。
“苏小姐,您说您是当日救我出宫的人,我相信您所说的,我也十分感激您。但是我知道,我不能随您而去。
归根结底,我也不是您的亲人,没有理由同您在一起。更何况,我想要留在聂公子身边。
我,我,我心里早就给了聂公子了。我一颗心都在他身上,我不愿意离开他!”
媚儿近乎嘶吼着,十分坚决,没有丝毫犹豫。
苏墨早也知道她的心意,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她居然会这么大胆地表露出来。她回想起聂轻寒那人,只觉得由内而外不怎么样,远远还不如南宫贺呢。
但是现在,显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你要想清楚,你随我去,总是衣食无忧有所依靠的。但是你跟着聂轻寒,他不一定能回应你的心意,更何况,他可能不愿意让你跟着。”
媚儿低着头,脸上一抹可疑的潮红。
“我同聂公子说过了,毁容之后便代替苏小姐您做他三年的奴婢,聂公子也同意了。”
苏墨心中一动,这时才想起来当日完整的赌咒。
看来,这媚儿和聂公子真的有点可能了。
她沉默了一阵,望着归去夏府的路,只觉得太过漫长,不愿意再回去了。
“你确定了?媚儿。”
“我确定了。”媚儿脸上没有半点犹豫。
“今日,就请苏小姐为了自己的事情去自己该去的地方吧。若媚儿今生有幸,还能有所用处,将来苏小姐要得到我,我必然鼎力相助。”
苏墨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点了点头。
“说这些做什么,你是很好的人,值得别人帮助,更何况,我也没能真的帮到你什么。就此别过吧,我就不回去同他们道别了,你好好照顾自己。他日若无处可去,尽管来乐安找我。”
她挥了挥马鞭,扬长而去了。
媚儿站在原地目送着她离去,心中并无遗憾。
“为什么不随着她去?”身后黑暗中突然传出有人说话的声音。
媚儿大惊之下回头去看,只见远远有人走了过来。那人从黑雾中越走越近,渐渐露出熟悉的轮廓。
“聂公子!”
“媚儿,你为何不随她而去?”聂轻寒站在她身侧。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归宿吧,媚儿知道,媚儿的归宿不在苏小姐那里。”
“那你的归宿在哪里?”黑暗中,聂轻寒身上透露出一种寒意。
媚儿见他靠近自己,近到几乎可听见他的心跳声。她抬起头,一言不发,望眼欲穿地看着他。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归宿,每个人终其一生都是为了找到这个归宿。
而苏墨,她在黑夜中扬鞭而去,正是去往自己真正的归宿。
许是为了回家过年的缘故,回乐安的途中,那些乐安来的人明显加快了步程。在快马加鞭地赶路过程中,苏墨一行人,终于赶在新年到来之际回到了乐安。
长孙无定显然早就已经部署好了一切,苏墨一到乐安便被安排住在一个小院子中。院子里上到管家,下到小丫鬟都齐全了,至于其他所需物品也都是齐全的。
苏墨一进去,就有管家带着所有人过来请安了,一口一句苏小姐,显得恭恭敬敬。
苏墨笑纳了,毫不客套地让他们准备晚宴。
“今天晚上我要宴请一个重要的客人,你们好好准备一番,可不要让人看了笑话去了。”
下人们应声而去,留下苏墨同那群人面面相窥。
“各位一路护送,旅途舟车劳顿,我感激不尽。今晚在这府中设宴,还请各位赏脸入席。”
那些人自然也是随意地点头应了,然后便提出要回去复命。
“稍等一下。”苏墨转身进了房。
大概一盏茶的功夫,苏墨又出来了,手中拿着一封信。
“烦请将这信交给你们三皇子,同时为我表达谢意。”
众人应了,为首之人拿着信件便回宫复命去了。
长孙无定也早就知道这群人已经回来了,见他们回来也不奇怪,只是听闻苏墨有信写来,便有些好奇了。
展信一看,原来是一封邀请。
苏墨先是表达了一番谢意,谢谢他邀请她在宫中住了几个月,谢谢他派人护送接送,谢谢他为她准备的府邸和下人。
长孙一看到这些真诚的谢语,差点笑岔气。明明她恨得自己咬牙切齿的,说起这些话来居然显得无比真诚了。
感谢了一番之后,便邀请他今晚过来做客。还冠冕堂皇恬不知耻地说“就当庆祝我乔迁新居”,一定也不客气啊。
长孙无定收起了信,让下人传话说今晚会过去,然后他一转头就让人去把左别恨叫过来了。
左别恨刚刚离宫,还未到家就被人拦住了,说是三皇子有事要商量。
他虽然一心想着回去找紫衣,但是也不得不听话地回宫。
“你还记得当日我要你去追杀的十九吗?”
左别恨心里一哆嗦,点了点头。心想,怎么可能不记得,自己的娇妻正天天在耳边念着呢。
“那个十九来乐安了,就在我城西的那个院子里住着。”
左别恨大惊失色,一时忘了规矩,直愣愣地看着长孙。
“她邀请我晚上过去吃饭,你和我一起去吧。”
左别恨张了张嘴巴,欲言又止。
“对了,把你夫人也带上吧!”
左别恨立马跪倒在了地上,颤颤巍巍地像是要哭了,“三皇子。”
“怎么?”长孙无定一脸无辜。
“臣以为,臣去不太妥当,带上夫人去就更加不妥当了。”
左别恨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只要自己一去,立马就会被认出来的。只怕筷子还没有上手,兵刃就要上身了。那个十九,已经恨死自己了。
再说了,如果带着紫衣去的话,只怕十九立马就会把紫衣带走。紫衣那小丫头虽然爱自己得很,但是绝对不会为了自己违背她心心念念的公子的。
再说了,紫衣这么单纯,不会计较自己曾经追杀他主奴二人之事。可是那个十九绝对不是好惹的主,只怕一听说紫衣已经被自己半骗半哄地成亲了,只怕他怒火中烧,抢了紫衣杀了自己就走了。
“有什么不妥当的,让你去你就去嘛。”长孙无定丝毫不嫌事大。
长孙无定苦着脸,心里想了想,不太明白他主子为什么要这么做。
印象中,主子不是这种为难别人的人啊,没有这么恶趣味啊。
“三皇子,那个十九怎么会来西周呢?”
“我让他来的。”
“啊?您让他来,他就来了。这就是说,他现在已经归属您麾下了?”左别恨心里一乐,心想如果十九是三皇子的人了,那就好说了。
“不是,她死活不愿意与我为伍,我是把她囚禁在那里。”
“既然如此,何不直接杀了他呢?”
“你这样说话,就不怕被你夫人知道吗?”
左别恨吓得一抖,连忙抬头四下张望,生怕紫衣会突然出现。长孙弯着头看着他,心里突然有了很奇怪的感觉。
以前的左别恨可不是这个样子的,他刚强勇猛,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什么时候会为了这么一句玩笑话这么当真呢?
再仔细想想,自从他把那个苏紫衣接了回来之后,这个男人就变成了一个兔子一样,整天一副听话乖巧的可怜样子。
这就是所谓的爱情吗?
真是荒唐!
“三皇子,您为何让我去呢?”左别恨吓了一跳之后,又回复了一点脑子。
长孙好像被问住了,他挑着眉,似乎有些不确信地说:“我也不知道。”
“啊?”左别恨夸张地张着嘴,惊讶得似乎要把眼睛扣下来了。
自己的主子到底是怎么了?神神叨叨的。
之前那几个月,总是一脸奇怪的桃色或者犹豫之色,莫名其妙就一个人变脸,突然就高兴了突然就不高兴了。
半个多月以前才渐渐恢复正常,谁知道今天居然又发疯了。
他居然说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怎么可能!他不是特别理智特别有城府心机的人吗?
左别恨怀疑他家主子中邪了,于是他很担忧地看着长孙,心里想着要不要去找一些辟邪驱鬼的江湖术士来看看。
长孙无定回过神来就看见左别恨这神色,他有一种恼羞成怒的感觉,于是他把眼睛一横,瞪着左别恨。
“你去不去?”
左别恨张嘴欲言,一看就是要拒绝。
长孙无定拍案而起,“左别恨,你敢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