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一句嘲讽的话之后,苏墨连看都不看长孙一眼,直接就进门了。
长孙站在原地,心中百感交集,一时不知道是心灰意冷还是暴躁狂怒。他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为什么要在听说有人来找苏墨的时候这么紧张?
为什么要连夜快马赶来,生怕她受欺负?
为什么要害怕她跟着别人离去?
为什么要留着她,不一刀砍了她?
他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似乎自己对这个女人有了不一样的兴趣。这种关怀别人就等于将自己的心交付给一个人,而这种事情,是十分危险的。
帝王之家的人,不该有这种情绪。
女人,只应该是一个玩物。好玩就玩,不好玩就毁了。
他凝视着已经关闭的大门,心里想着一定要杀了苏墨。可是想起她的一颦一笑,他又实在狠不下这个心。
于是他告诉自己,就先这样吧。只要苏墨老老实实的,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果苏墨敢惹事,他就一刀砍死她。
抱着这种想法,长孙也终于离开了。
日子依旧无波无澜,白杨关的生意越来越红火了。苏墨整理了一整套连锁酒楼的管理体系,将人员配置和福利进行完善,又着手开始折腾新的花样。
她凭借着在现代的见识,轻易地引领了一股新的潮流。
将所有的消费绑在服务于格调上,让每一个客人觉得自己能在白杨关吃饭是一种身份的象征,也让每一个达官贵人觉得,要在白杨关预约得上,才能算真正的贵族。
有了这样一种意识之后,苏墨觉得自己的事业可以继续开展了。
她要在西周每一个角落,都开上一个叫做白杨关的酒楼。虽然她对银钱没有兴趣,但是这是她目前唯一愿意做的事情了。
她没有忘记自己是为了紫衣而准备这个酒楼,于是在把酒楼完善了之后,她把紫衣唤来,将酒楼一应事务都教给她知道。
不过,紫衣显然对经营不感兴趣。她现在觉得生活很美好,每天和左别恨在一起,隔三差五还能和苏墨聚一聚。这对她而言,比日进斗金有意义得多。
苏墨几乎是强迫着她来学习这些东西,要她完全掌握所有的能力。只有她的未来有了归宿,有了银钱和安身之处,苏墨才会安心。
只有安心了,她才能有了无牵挂去走向自己的征程。
她的征程,是找到当年的三爷,是找回龙澹项链,是回到北燕的冥族,将项链与匕首交还冥族。
因为白杨关生意的关系,苏墨差不多将乐安大部分权势贵族认识了一遍。她绞尽脑汁想要动用这些人的力量为自己寻找三爷。
但是,这些人非常热情乐意帮忙,而苏墨却没能提供任何线索。
她只知道三爷是西周人士,外号叫三爷。却不知道他本名为何,故居何处,甚至因为年代久远当时也未上心的原因,就连他的长相都不记得了。
更何况,就算那条龙澹项链,苏墨也很难描述它长什么样子。她知道,如果自己再见到那个项链,那她能认出来,但是要她描述,她还真不能。
唯一能帮助自己的,就只有自己了。
她想,要给自己一点时间,将乐安的白杨关交给紫衣,然后自己要外出了。她要踏遍西周的每一个角落,将龙澹项链带回来。
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苏墨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紫衣身上。
紫衣被她逼得快要疯了,整天都是什么采购预算工钱预约,还有什么打点交际贵族关系。
她不止一次向苏墨解释,这不是她所能做到的。并且请求苏墨,允许左别恨来参与这些事情。
但是,苏墨拒绝了她。
苏墨根本就信不过左别恨,也信不过长孙无定。她要为紫衣准备这些,从某种意义而言,也是为了让紫衣在被抛弃之后,还有安身立命之处。
于是,紫衣几乎被困在了苏墨身边。
左别恨,很少能见到她了。一方面是因为苏墨这边强势,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长孙无定。
自从那晚长孙无定被苏墨羞辱了一番之后,长孙的脑子就不太正常了。
他终于终止了那些毫无意义不讨喜的送礼行为,决心不再去管苏墨了。但是他内心依旧不平,总是不乐苦恼。
在这种情况下,他需要泄愤。
他泄愤的手段,就是折腾左别恨。
散朝之后,他就把左别恨叫进自己居住的西宫,不觉厌烦地骑射读书练字习武。
他像疯了一样的折腾着,每天似乎都不要睡觉,总要搞到子夜时分,才能大发好心,将左别恨放回去。
况且,他很变态地不让左别恨中途离开。他只要一想到自己这么不爽,但是左别恨一回家就抱着娇妻卿卿我我,他就十分不爽。
再一想到,左别恨的娇妻就是苏墨的婢女,又想到他的娇妻这么听话,苏墨却那么倔强,他就更加不爽。
他有时候会在看书的时候,狠狠地瞪左别恨一眼。
心里愤愤不平:老子哪里比你差?凭什么你能把紫衣驯服得服服帖帖的,而我却要被苏墨冷嘲热讽?
还想:你还砍过紫衣一刀,我却天天给苏墨送礼。我这么好,为什么还不如你?
他自己也知道这种想法是自己的问题,并不是左别恨的错,所以他无法去对左别恨做什么。他唯一能让自己心里平衡一点的,就是时不时瞪他一眼,不给他好脸色看。
左别恨对这种生活,感到很懵逼而绝望。
三皇子是怎么了?为什么天天要黏着自己?为什么一边坚决地让自己守在他身边,却一边给自己摆脸色?
这些问题他想不通也没什么,最让他想不通的,是为什么他要那么晚才能回家?
每天子夜时候,当他拖着疲累的身体回到家中的时候,紫衣已经因为白天的劳碌,陷入了深深的睡眠之中。
左别恨欲哭无泪。
这样的情况,一直延续到端午。
端午那天,左别恨鼓起勇气违抗了长孙无定,几乎是以死相逼,说如果再让他留到子夜,他就要去跳城墙。
长孙无定恨铁不成钢,最终还是无奈让他走了。
于是散朝之后,左别恨就哼着小曲去白杨关找紫衣了。他知道,这个时候,紫衣一定还在痛苦地接受着苏墨的魔鬼教育。
果不其然,刚刚推门而入,他就听到了自己妻子哭哭啼啼的声音。
“小姐,这个我真的不记得了。”
“我昨天不是教过你了吗?这个簿子上面,写着的是王大人他们”
左别恨咳嗽了一声。
苏紫衣几乎是跳了起来,一把就跳进了他的怀里,在他怀里哼哼唧唧地假哭着。
“那个,苏小姐,我来接紫衣回家。今日过节,家中还有些事,主母不在,恐家中乱套。”左别恨对苏墨也一直都挺恭敬的。
苏紫衣连忙朝着苏墨点头,跟个哈巴狗一样,谄媚地笑着。
“对啊,小姐,我今天要请一天假,家里还有好多事情呢?来往宾客和回礼什么的,我不去也不像个样子。”
苏墨苦笑不得,虽然知道她不过是找个理由而已,却也不忍心对她凶,只好点了点头。
她一点头,左别恨就听从紫衣的指挥,在一秒钟之内立马消失了。
苏墨更加苦笑不得了。
莫非自己太凶了?所以让紫衣这么想要逃离自己?
紫衣一走,苏墨又去店里巡视了一圈,顺便也监督了一下过节礼品的发放情况。在店里百无聊赖地闲转的时候,西府里来人了。
“三皇子送了东西过来,苏小姐要不要回去看一下?”
苏墨纳闷,却还是点头跟着回去了。
她有些日子没有见到长孙了,也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她差点都要以为长孙已经忘了自己了,却不想居然在这个时候送礼来了。
回到府中,只见里面下人的气氛都不一样,显然严肃了很多。看来,长孙是自己亲自过来了。
苏墨换了一身衣服,便去大殿见他。
“今日怎么有空过来?”她已经忘了那天晚上的不愉快了,柔和地笑着走了过去。
她笑起来的时候,脸上的酒窝里似乎盛满了美酒,空气里都飘着迷人的酒香。长孙本来有些僵硬的身体,突然也放松了下来。
他其实很怕苏墨一见他就又有敌意,也怕两人又吵了起来。可是现在看着她这样笑,长孙突然也高兴地笑了。
他想,他可能是爱上这个女人了。可是这个女人,其实不炸毛的时候,还是挺好的。
“不怎么,想着你一个人在家,未免无聊,所以备了美酒,一起来喝一杯。”
苏墨笑着在他对面坐了,许是因为过节被人记挂的缘故,她心里很开心,顺手就亲自为长孙斟酒。
两人举杯相视一笑的同时,在远处的左府,也有同样的气氛。
“最近我和你都很少这样静静坐一会儿了,今天一起来喝一杯吧。这酒是花酒,不醉人的,你可以喝一点,没事。”左别恨一手握着杯子,一手搂着紫衣。
紫衣浅浅一笑,与他共同喝了一杯。
“最近我家小姐,有点变态。”
“最近,我家主子有点变态。”
两人放下杯子的同时,居然默契地说了同样的话。
说完之后,两人又默契地对视着大笑出声。笑着笑着,左别恨突然停了下来,他皱着眉头看着紫衣,眼中突然闪过一抹恶作剧的光。
“紫衣,你说”
他没有说完,紫衣却秒懂了。她也皱起了眉头,看着左别恨。
眼中闪过一抹恶作剧的光,促狭而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