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这个时候,苏墨却走了过来。苏仁智虽然走开了一些,但是苏墨自来耳力不错,又见罗公公脸色便自然留意了。
此刻她既然听到了这些事情,自然便过来,想为苏仁智解忧。
“父皇,贤王这些日子做什么了?”苏墨简直万分好奇。
在她与世隔绝的这些日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事,你好好养着,不需要关心这些事。”苏仁智下意识就想避开苏墨,又挥手叫小荷,“起风了,送公主进去吧,别吹风又着凉了。”
“父皇。”苏墨有些担忧地喊了一声。
“皇上,”而罗公公,他也叫住了皇上,道:“或许此事,应该问问公主的意思。更何况,公主本也不是弱不禁风的人,不过是闲来无事。如若让公主留心于什么事上,或许对身体有所裨益。”
罗公公自然知道苏墨这也是心病,若是没有心药,还不如趁此机会转移一下注意力好了。
苏仁智立马也明白了罗公公的意思,想了片刻,便索性将这事也说了出来。他心想,苏墨本来也是因为南宫贺的事情而伤神,不如趁此机会转移她的注意力好了。
苏墨沉默了片刻,却反问:“父皇,您为何不肯立贤王为太子呢?”
苏墨这一问,罗公公也愣住了,万万没有想到,苏墨竟然会帮苏容贤说话。
“如今,恒王势必是保不住了。就算父皇现在能证明恒王无罪,立他为太子,他也在朝堂之上站不住脚。
而贤王,早在多年以前,就致力于顺应民心。又经此一战,威震四方,得民心者得天下。
女儿说这些话,也并非是为贤王说好话。女儿只是困惑,这些道理,女儿都清楚,父皇难道不知?”
“公主,”罗公公低声提醒着。
苏仁智伸手制止了罗公公,让他先行退下。
这边,他却为苏墨披上了斗篷,带着她往御花园中走。
“我心中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将来这皇位自然也是会留给他的,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苏墨茫然,问道:“不过是立个太子而已,又不是即刻传位,有何不可呢?”
“如今贤儿这火烧眉毛的样子,像是等得起?朕不愿意立他为太子,便是要挫挫他锐气的意思。”
“父皇何其痴也。”苏墨叹息了一声,“如今贤王这趋势哪里是听劝的呢?父皇若执意为难于他,非我诅咒父皇,只怕”
苏仁智自己也暗暗心惊,心想,难道我果真降不住一个儿子不成?他面上不动声色,只道:“如今且看他怎么做法罢,你也莫要忧心于此,只要父皇在一日,你总还能如此这般的。”
苏墨笑而不语,见苏仁智似乎并不关心苏容恒的事情,便邀他仍去钓鱼。
这边罗公公半天等不到皇上的消息,自然也明白皇上是默许了贤王的行为,便去狐假虎威一番,也不再理论。
贤王留意了片刻,见皇宫并没有什么动静,便差人着手查点恒王府。无数金银宝贝被搜查了出来,贤王捡着一些有趣的偷偷藏了起来,打算回去带给苏柳。其他的,并一律照数充公了。
要说自古以来,但凡位高权重之人,皆是家财无数。这一番搜查下来,足足闹了一整天。直到天黑时候一清点,才不得不感慨恒王平日没少搜刮民脂。
恒王府中的人,早知恒王势败。今日一见贤王亲自来抄家,便知事情再无翻转的机会了,便都想法设法的偷了东西,趁乱想要逃出府上。
然而,贤王有备而来,自然不会给他们逃脱的机会。一个个都被抓了个现成,就都围在府中圈成一团。
苏容贤面带嘲讽地看着他们,以及他们脚下大大小小的包裹,便闲得无事问起他们在府上的职责如何。
这一问,只见不少人皆是府上重用之人,有些甚至祖祖辈辈为家奴,却在这个时候,依然义无反顾地弃恒王而去。无一人关心恒王生死,更无一人出头,只想着趁乱拿钱跑路。
苏容贤有点变态地笑了笑,问:“可见恒王平日待你们不好,如今大难临头,竟无一人为他站出身来。”
众人也见状好笑,面露嘲讽之意。
偏这时,里面的女眷又都一一羁押过来了,为首的几人,皆是恒王的妻妾。个个披头散发,面露忧色,眼泪涟涟。
“这位,是恒王妃?”贤王走了过去,做了个手势,让羁押的差役稍微停步。
那恒王妃见了苏容贤,脸色更是难看,匆忙跪了下来,泣道:“王爷明察秋毫,当日恒王所作所为,妾身一律不知。”
苏容贤冷笑一声,道:“说这个为何?”
“当日但凡妾身知道恒王曾做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必然会苦苦相劝。如今恒王既然下狱,还望贤王仁慈,向圣上求情,留我们一条活路罢!”
那些随行而来之人,不自觉便相视发笑。心中皆想:这王妃莫不是傻了,恒王能有今日,不都是拜贤王所赐,如今竟然病急乱投医求起贤王来了。
“你只是想说这个?”苏容贤似乎有些讶异。
“王爷”
“贤王?”
有人打断了王妃的话。
苏容贤侧头去看,只见一妆容精致,风骚苗条的女子正望着自己。
那女子总不过二十来岁年纪,生得标志风韵。无论是妆容还是发饰服饰,都讲究而整洁。就连她脸色也很是淡定从容,并无惊慌之意。在一众女眷中,最是打眼,格外耀眼。
她手中抱着一个孩子,见了贤王,便将孩子塞到王妃手中。自己理了理衣服下摆,款款走来,鞠了一躬。
“你是?”苏容贤一时只觉得这人面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贱妾乃是恒王的侧妃薛氏。”这个女人,便是当日的薛姨娘。
当日,她曾提议让恒王暗中派人刺杀苏柳,却不想正是这事为恒王招来滔天大祸。如今,她既然知道万事皆是自己的错误,便自恒王入宫之后,便日日等着结果。
如今见了贤王来抄家,也并不惊慌,只当自己终于走向了自己的结局了。
“薛姨娘?”苏容贤想了想,便问,“记得你是恒王最爱的侧妃了?听闻曾为你做生日宴来着。你找我有何事?”
“妾身想问问贤王,如今恒王一切可好?”薛姨娘神色紧张,眼巴巴地看着苏容贤。
“自然是好的,同皇上住在一处,又岂能不好?”苏容贤眼神中渐渐多了一些欣赏。
“妾身想求贤王一件事!”薛姨娘突然跪了下来。
“何事?”
“妾身想见恒王一面,如若贤王能帮妾身见恒王一面,妾身便还有一件秘密之事,能告知贤王。”
“秘密之事?”苏容贤眯起了眼睛。
“是的,只不过这事,妾身要亲眼见了恒王之后,才能说!”薛姨娘眼中自有伤神,却又无比坚定。
苏容贤一方面慨叹她痴心,一方面也是万分好奇,想了想,便点头应了。
他吩咐手下的人先依照早前商量好的一切,将府中抄点,将众人分配,然后自己便带着薛姨娘进宫了。
如今这个皇宫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也不等通报便直接大摇大摆地进去了,直接向着恒王所住之处而去。
罗公公闻讯前来阻止,只怕他要加害于恒王。贤王却笑着解释了两句,带着薛姨娘在罗公公的监视之下,进去见恒王了。
“四哥,您看看是谁来看您了。”苏容贤朝着卧病在床的恒王喊了一声。
苏容恒冷哼一声,转过头来,见了薛姨娘,一时愣住了神。
那薛姨娘早已痛哭着,一头扑了过去。
“王爷,您近日可好?天色尚早怎么就入睡了?莫不是生病了不是?您削瘦了许多,可是有人对你”
“你怎么来了?就你一个人来的?三儿呢?可有人欺负你?”
两人俱是关怀不已,一个个只知道发问,却不记得回答。
一时两人冷静下来,相拥而诉怀,就连恒王贯日冷血之人,都红着眼睛,担忧不已地搂着薛姨娘。那薛姨娘更是瘫成水,柔柔地靠着苏容恒,眼中俱是浓浓爱意。
这两人情深意重的样子让苏容贤有些不爽,他便发言打断了他们。
“薛姨娘?你那秘密之事,可以说了吧?”
薛姨娘再三不舍地抱着恒王,又说了片刻的话,才终于不得不被迫随着苏容贤回了恒王府。
“当日,是我提出这般奸计去陷害轩王,与恒王无关。如若轩王与贤王责怪于此,不如治妾身的罪吧!”薛姨娘跪拜在地。
自离开了恒王之后,她脸上悲戚柔弱之色褪去,又变得格外坚韧了。
众人听了这话,一个个吓得花容失色。更有恒王妃一等人,听了这话,便哭哭啼啼地跑过去对着她撕扯,最终咒骂她害了恒王。
贤王有些看不过去,派人拉开了那群疯女人。他上下打量着这个薛姨娘,问道:“你可知,这是什么罪名?”
“妾身自知。”薛姨娘也不看苏容贤一眼,“恒王向来听妾身摆布,是妾身恶毒才让恒王致祸。如今事情败露,妾身自知万死难辞其咎,只恒王无辜被我连累,只求贤王告于圣上,留恒王一条活路。”
“又更何况,恒王与贤王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自来感情深厚。又加之,轩王吉人天相,并未被我奸计所伤,还请贤王赎恒王之罪。
千错万错皆是妾身之错,还请在座诸位大人作证,还恒王一个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