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个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赵华安一个也回答不上来,冷汗涔涔地跪到在地上,一言不发。
苏墨想不到南宫贺会玩这一手,眼看朝堂之上的舆论形势不对了,便有些着急。
莫非这个南宫贺是想一举将赵家全部击垮?这怎可能呢?杀一个赵华安容易,但是赵思初该如何是好?
更何况,他身为一国之君,又怎么能如此目光短浅。
如今,北燕兵力,因为赵思蒙和南宫祝的内讧,已经大大折损。若再与赵思初一拼高低,不管谁胜谁负,都会让北燕陷入危机。
如若北燕兵力不支,证据不稳,那岂不是分分钟就要被大夏和西周瓜分?
虽然觉得南宫贺没有这么傻,但是苏墨还是忍不住要提醒他。她上前一步,不管不顾地抓住了南宫贺的手,用力地捏了一下。
“皇上又何必计较这么许多呢?不管赵大人是迷途知返也罢,是表述不清也好,总之,赵大人是一番苦心为了皇上。
皇上如若要打破砂锅问到底,那岂不是让赵大人寒心,让南阳郡王寒心,让北燕全体官民寒心?
如若北燕人心都寒了,皇上又如何治理这北燕,如何维持现在的三国鼎立状态呢?”
南宫贺笑着拍了拍苏墨的手,赞许地夸道:“皇后果然是深思熟虑啊,”话锋一转,又问道,“听闻昨夜,皇后也在宫中是吧?”
苏墨脸色一变,望着南宫贺没有接口。
南宫贺朝着周虎看了一眼,周虎不知道皇上为什么要这么出牌,只好道:“是的,昨夜臣与皇后皆在宫中。”
“那好,皇后,朕问你。昨日,你在宫中做什么呢?”
苏墨沉默着,没有开口说话。
“赵家与亲王勾结,意欲谋反逼宫。朕早有此预测,便先行避开,在宫外调度兵马。此后,赵家与亲王内讧,国公将亲王并太后诛杀。
就在国公意欲登基之时,皇后与赵华安密谈,将朕的秘密悉数说了出来。分析利弊之后,安排赵华安杀死国公,并以护驾的态度来宫外迎接朕。
这样一来,朕不但不能怪罪赵华安谋反之罪,反而应该予以嘉奖。是吗?皇后。”
这场戏,彻底演不下去了。
“皇上,皇后并未同臣密谈什么。皇上所言大抵属实,罪臣的确有过叛变之心。只是临时反悔,并无人授意于罪臣。罪臣罪该万死,求皇上严惩!”
赵华安看不见苏墨的脸色,见她单薄的背影颤抖着,就知道这事也超出了她的想象。怕皇上责罚于苏墨,是故他连忙出言解释。
南宫贺淡淡一笑,不予理会,依旧看着苏墨。
苏墨这时也动气了,不知道这个南宫贺抽什么风。反正她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也没有什么好在乎的了。
于是,她冷笑一声,道:“皇上果然明察秋毫,昨日之事,确如皇上所言。”
说完之后,她瞪了南宫贺一眼,又回过头看着周虎,道:“还愣着做什么?本宫身为国母,竟敢欺君罔上,还不将我捆起来?”
周虎也愣住了,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下意识去看南宫贺,却见南宫贺也疑惑地看着自己,似乎在问自己为什么不把苏墨捆起来。
周虎尴尬得都想隐形了,在这两束目光的注视下,他不得不表态上前一步,问南宫贺:“皇上,您看?”
“乱臣贼子,不捆起来,难道是要等朕亲自来捆吗?”南宫贺懒洋洋地说道。
苏墨咬了咬唇,再三打量着南宫贺,却什么也没有问。她相信南宫贺,不会平白无故这么做,也许是有什么别的原因,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告诉自己。
再三劝慰了自己两句,苏墨乖乖束手就擒,被迫跪到在地。而赵华安,自然也被捆了起来。
南宫贺站了起来,看着两个人,问道:“朕有几句话,想问问皇后和赵大人,你们俩最好如实回答。”
“皇上请问。”苏墨坦然接口,选择相信南宫贺。
“好!”南宫贺踱步走到了苏墨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问:“皇后为何要帮助赵大人呢?为何舍不得让他死在朕手中?”
这话,要怎么如实回答?
是说:因为这是我们的计划啊,我们要利用他杀了赵思蒙,然后利用他辖制赵思初啊。
还是该说:因为赵华容和赵华安有奸情,既然我在扮演赵华容,就应该这样做。
不知道南宫贺想要听到的,或者说他想要文武百官听到什么答案,苏墨只好低着头不说话。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南宫贺等了一阵,见苏墨不开口,便又问,“皇后曾经小产过,那个孩子,是朕的,还是别人的呢?”
此言一出,满座均惊。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想说点什么八卦一下,但是在这种压抑的氛围之下,也实在不敢说什么,只能用眼神沟通着。
一个用眼神问:难道皇后给皇上戴绿帽子了?
另一个立马就说:肯定是啊,不然皇后为什么不敢否认!
一个问:你说皇后和谁搞在一起了?
另一个说:肯定是赵华安啊,这都看不出来啊。
严肃冷漠的气氛中,这些大人们用猥琐的眼神和“你懂的”的面容,完成了全部的八卦。然后,他们一个个装得正儿八经的,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地站在那里,等着看戏。
时间过去了许久,这次苏墨依旧没有回答。她坦然地跪在地上,心里思索着南宫贺到底是要做什么。
比起她的淡定,赵华安就没有这么坦然了。他跪在地上,身上涔涔冷汗往下掉,把地板都濡湿了。
他挣扎犹豫了一会儿,忍不住又抬头充满爱意地看了苏墨许久。直看到他觉得自己永远都不会忘记她了,才鼓起勇气看着南宫贺。
“皇上,臣有罪,求皇上立马处死罪臣!”
“哦?爱卿何罪之有?”南宫贺终于看了他一眼了。
“臣勾结外臣,笼络亲王,图谋不轨,意欲造反,致使北燕军民死伤无数,让皇上劳心费力,臣罪该万死!”
“原来是这个,朕还以为,”南宫贺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才轻笑一声,轻轻地说道:“朕还以为,爱卿是为淫乱后宫有辱君威而认罪呢!”
“皇上!”赵华安低声怒吼了一声。
“如何?”南宫贺迅速地逼问了一句。
“臣与皇后,并无任何不轨之事!还请皇上相信皇后!”
“罢了!”
突兀的吼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众人回过头,只见苏墨慢慢地站了起来。她一步一步走到了南宫贺身边,与他对视着。
听着赵华安和南宫贺这么一唱一和的闹着,她都觉得头疼了。她猜测南宫贺估计是想借机说出偷情之事,然后处置赵华安。
虽然觉得此事不妥,但是南宫贺既然执意如此,那她只好听他的。大不了,有了什么后果,再慢慢周旋算了。
她回头看了赵华安一眼,高声说道:“我赵华容与赵华安,早就两情相悦互定终身了。早在我入宫之前,我便与华安哥哥有过夫妻之时,后来我的孩子,自然也是华安哥哥的。”
朝堂上的气氛更加诡异了。
南宫贺抿着嘴唇,看着苏墨,脸色阴晴难测。
赵华安乍一听脸色惨白,又突然望见苏墨脸色坚毅,突然也不觉得害怕了。他跪在地上,仰望着苏墨,居然慢慢地微笑了。
众人忍不住惊呼了一声之后,立马继续沉寂。他们眼睛里星光闪烁,特别想要八卦一下,但是又实在没有这个胆子。
静静地沉默了一会儿,南宫贺才终于点了点头。他拍了拍苏墨的肩膀,然后将手就搭在她的双肩之上,凝视着她的眼睛,问:“你知道朕很喜欢你吧。”
这南宫贺搞什么鬼?
苏墨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然后点头。
“那你告诉朕,这事应该怎么处置?”
本来苏墨还有点晕乎乎的,看了赵华安一眼,她突然醍醐灌顶,哀求地说道:“皇上,不如您放了我和华安哥哥吧。”
赵华安也好奇地惊呆了。
“皇上,您放了我和华安哥哥,我同华安哥哥并南阳郡王,交出所有兵权,离开北燕,从此再不敢来犯,可好?”苏墨不依不饶地继续说,顺便还回头哀求地看着赵华安。
赵华安犹豫了一下,就只是一下,就立马跟着磕头,道:“求皇上绕了臣和皇后,臣必将同南阳郡王一并交出手中所有兵权,将所有财产充公,与皇后离开北燕,此生绝不来犯!”
南宫贺笑了笑,松开了苏墨,自己走回到了龙椅之上。
“看来,皇后和赵大人,是承认了。这事,朕该如何是好呢?”
他听上去似乎在询问朝臣的意见,但是朝臣都很聪明地没有接口,鬼知道他要做什么。
“若是将你二人诛杀,朕又于心不忍。虽然国公叛变,但当年赵家为朕立下汗马功劳,如今要将赵家赶尽杀绝,朕也做不出来。
但是如若放了你二人,朕又将皇家尊严置于何地?又如何对得起枉死的亲王太后?更是对不起我南宫家列祖列宗!”
他停了一下,又看着苏墨,道:“皇后,朕该如何是好?”
“臣妾不知,不管皇上要如何处置,臣妾心知有愧,绝无怨言。”苏墨只当他在演戏,装作万分不舍地杀了赵华安,便也配合着他演戏。
“好,既然如此,那朕就只能放弃你了。”南宫贺迅速地拍板。
“来人,传朕旨意:
赵华安虽受奸人诱惑,但在危机时刻及时知返,护驾有功。功高于过,特赏赐御府一座,官升御前学士,御赐华亲王,即日起入住亲王府。
后宫赵华容,寡廉鲜耻,苟合朝臣,淫乱后宫,即日革去皇后之职,交出凤仪,羁押在冷宫中,三日后,问罪处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