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既然不相信皇上已死,那不如先去京中找一找皇上。
不过,如今玉玺可是在皇后手里,太后要是没有十足的把握,还是先留着皇后比较好!
更何况,皇上死前也曾嘱咐过臣,不管谁登基,只要善待皇后,臣便率领御林军跟随谁。但是,如若新皇欲要对皇后动手,那臣就率领御林军誓死奋战到底!
皇上不愿生灵涂炭,是故甘心赴死。难道太后就忍心让北燕兵民,因为皇位之战,血流成河不成?”
周虎也知道这件事情的严峻性,他迅速地走到了苏墨的身后,朝着太后吼道。一边是为了演戏,一边也是为了在混乱的时候,尽微薄之力为苏墨谋取生机。
苏墨装得弱小无比,在赵思蒙脚边低声哭着,求助地看着赵思蒙。
赵思蒙早就知道南宫贺喜欢“赵华容”,至少,他是这么以为的。现在一听说南宫贺死了,还把玉玺留给了自己的女儿,于是便有了私心。
他不动声色地咳嗽了一声,道:“太后也不用太过担心。如若南宫贺没有死,他也回不来了。南阳郡王虽然防守在边境,但是如若南宫贺敢来犯,那郡王自然也不会袖手旁观。再说了,皇后肯定不会背叛赵家的,太后大可放心。这玉玺还在皇后手中,若是没有玉玺,只怕这龙椅也坐不稳啊。”
赵思蒙这一番话,说得苏墨是放心了,但是南宫祝和太后就胆战心惊了。
他的意思是,南阳郡王手握兵权,如若今天他们敢对苏墨做些什么,回头就会叫郡王收拾他们。
当然,比这更惨的是,就怕他们今天什么都不做,赵思蒙回头还是会让南阳郡王来收拾自己。
直到现在,他们才不得不承认,这背水一战,没有选好队友。原来三足鼎立的局面已经结束了,他们成了鱼肉,不是被南宫贺弄死,就是被赵思蒙弄死。
这些,他们也早就想过了,他们只是还抱着一点希望而已。
太后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知道不能得罪赵思蒙,便又恬着脸笑着。
“是我太多心了,国公说的对。不管南宫贺是死是活,我们都没有必要怕他。日后祝儿登基,还需要赵家费心辅佐了。国公也放心,祝儿不像南宫贺那样反复无常恩将仇报,必然会好好善待你们赵家的。”
赵思蒙微笑着点了点头。
他飘飘然,觉得自己已经是这场游戏的大赢家了。他根本就不会让南宫祝有机会登基,但是现在他也不想撕破脸,先搜完皇宫再说吧。
一直等到子时三刻,两边的人马才纷纷回来回话。
说是既没有找到南宫贺,也没有听说南宫贺出宫。宫里的侍卫也好,丫鬟太监也罢,一个个都乖巧得不得了,既不挣扎,也不大声说话。
赵思蒙满意地点了点头,看着苏墨,问道:“皇后,皇上身边的李多柯和帖公公呢?”
苏墨目瞪口呆,想了一阵,才反问道:“帖公公不在乾坤殿吗?李多柯我倒是知道,他衷心于南宫贺,不愿意留下来伺候新皇,于是举家搬走了,此刻恐怕都已经离京了。”
她是真的不知道帖公公在哪,而且诡异的是,她今天一直没有看到帖公公。按理来说,帖公公会在南宫贺左右,但是今天帖公公从头到尾都没有露面。
赵思蒙将信将疑,安排了人,一部分去李府看看,一部分去找帖公公。
“你找他们做什么?”太后好奇地问。
“没什么,他们毕竟是南宫贺手下重要的人,有必要找一找的。”
于是众人又好整以暇地坐着,有一种坐以待毙的绝望感。
赵思蒙悠悠然,看着依旧胆怯的赵华容,突然就没有这么讨厌这个女儿了。他拉着赵华容的手,让她在自己旁边坐了。
“容儿,今日南宫贺自杀之前,还有说过别的话吗?”
苏墨不太了解这两父女平时的相处模式,见他套近乎,也只能凭感觉猜测。
“他死前,就说让我保管好玉玺和凤印,还说让我劝你们不要滥杀无辜,还说,”
“还说什么?”赵思蒙问。
苏墨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赵华安,低声道:“他还说,他爱我,但是不能带走我,让我耐心等他。”
这模棱两可的话,是有两种深意的。
其他人听来,这是在说南宫贺喜欢她,但是舍不得带她一起去死。
苏墨也希望他们听成这个意思,但是后续,她会给赵华安另外一个解释的。
又闲聊了几句,苏墨胆战心惊,已经聊不下去的时候,终于找到了帖公公。
跟着帖公公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个和尚。和尚光着头,苟延残喘的样子。他们被捆了起来,扔在地上的时候,帖公公还能爬起来,但是那个和尚就躺在了地上,看来腿是瘫痪了。
“怎么绑了两个过来了?”赵思蒙不解其意。
属下回话,道:“我们在中宫后花园一殿宇里找到了帖公公,他看见我们便要砍这个和尚,于是我们就把他们都抓了过来。”
一伙人都不明白这个意思,于是便问帖公公:“你杀这个和尚做什么?”
帖公公怒目瞪着太后南宫祝,瞪了一会儿,又回头瞪着赵家那伙人,当他看见苏墨的时候,眼睛都直了,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苏墨也有点心虚,帖公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万一说漏了什么就有点尴尬了。
幸运的是,帖公公只是看了苏墨一眼,又回头去看南宫贺了。
“皇上呢?你们把皇上怎么了?你们什么时候打进来的?”
“皇上,在那里呢,你去看看吧。”赵思蒙指着窗旁的柴灰笑着说着。
帖公公跟着看了过去,脸上的神色由惊喜变成了惊恐。他绝望地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那具焦黑的尸体。
“皇上!皇上!您怎么不等等老奴!”他埋头痛哭着。
苏墨和周虎明明知道南宫贺没有死,但是看他哭得这么伤心,都忍不住有些动容。周虎眼眶都有些红了,苏墨眼中也有不忍。
赵思蒙本来还有些怀疑,现在见了这情景,心里便也相信了。他懒得去搭理这个帖公公,回过头来便问那个和尚。
“和尚,你是何人?帖公公为何要杀你?”
“贫僧法号称‘无心散人’,乃宫中无名之辈,只诵经念佛,超度亡灵罢了。只是为何遭杀,贫僧也不清楚。”和尚说完便双手合十,立马进入了状态,对着尸体开始念经了。
“原来是你?”苏墨诧异地说了一句。
他一开口,众人便都看了过去。
“皇后,你认识他?”南宫祝问道。
无心散人一听见皇后这个词,便好奇地看了苏墨一眼。此前赵华容刚刚被安宛然杀死的时候,南宫贺曾向他求助。
如今看来,当日南宫贺并没有听从自己的建议,倒是找了一个掉包的人。
“不认识,只是以前听南宫贺说过,说是宫中曾有一殿堂不宁,是故安排了法师在那里住着。”
赵思蒙看了看帖公公,又看了看这个和尚,想了一想,就觉得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倒也不想针对这个无心散人了。
“既然如此,那你就继续回去念经吧。来人,送他回去,好好看着。”赵思蒙吩咐了一声,立马有人过来架他。
本来还沉迷在痛苦中的帖公公,一听见赵思蒙的话,突然就惊醒了过来。他放下了尸体,跑到无心散人面前,便想要动手。
可惜,他的武器已经没有了,更何况,那么多人纷纷拦住了他。
“帖公公为何执意要杀他呢?”南宫祝彻底来了兴趣,忍不住又继续问。
帖公公依旧不搭理他,就算被人拉住了,还是踢着腿,伸着手,想要过去打他。
“这样吧,只要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他,我就帮你杀了他怎么样?”南宫祝伸手制止了赵思蒙的人将和尚给拖走。
无心法师脸都要青了。
他今天真是各种莫名其妙。先是莫名其妙被这个帖公公盯了一整天,然后又莫名其妙被他砍。来到这里之后,又发现自己的雇主南宫贺居然死了,而那个要杀自己的公公居然是雇主的手下。
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正常人决定放过自己,这个傻逼一样的亲王,居然为了那点儿的好奇心,又想砍死自己。
他犹豫着,眯着眼睛看着当下的情况。他在想,要不要干脆就暴露身份算了,虽然他武功已经不如当年了,但是他如果再拼一下,或许还有一条活路。
“此话当真?”帖公公眯着眼睛看着南宫祝。
“自然当真,这个人是死是活也不重要。”南宫祝拭目以待,想知道这里面到底藏着一个什么秘密。
“皇上昨儿个晚上嘱咐我,让我守着这个人,只要你们攻打进来,就立刻杀了他!皇上说,他会施妖法,不能留着!”
满座均惊,不可思议地长大了嘴巴。
帖公公没有发现,他继续激动地表达着自己的观点,道:“既然臣答应了皇上,就一定要杀了他!”
但是众人显然没有兴趣听他的忠诚了,齐齐看着无心散人,心里想着,这个和尚到底是怎么得罪了南宫贺。
毕竟妖法这种说法,也只能骗骗帖公公了。除了天真的帖公公,没有人会相信南宫贺这种说法。就算是这个法师真的会什么妖法,也没有理由要等他们攻克了皇宫再杀,完全可以当时就杀了嘛。
至于无心散人,他听了帖公公的话之后,沉痛地闭上了眼睛。
南宫贺这个小人!过河拆桥的人他见多了,但是像这种他自己在半路跳河了还要拆桥的人,还真是头一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