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华乐心里的小九九被这么直白地说了出来,多少有点尴尬。但是他也不会道歉,只好僵硬地说了一句:“你想多了。”
比起这个不太识趣的赵华乐,赵华安显然更像一个亲哥哥,一看妹妹掉眼泪,立马就投降了。
他好声好气地劝着苏墨不要生气,一边劝,一边表示自己绝对没有这个意思,一边赞许她聪明机智忍辱负重辛苦了云云。
苏墨装了一会儿,才低声叹息了一声,道:“我也知道以前做姑娘的时候,没有为父亲和哥哥出力。可是父亲和哥哥又哪里知道我的心病呢?皇上本就疑心父亲,如若我还一心向着父亲,不说我死无葬身之地,就连父亲恐怕也受牵连。
如今我为的也是赵家,所以才想要把两位哥哥留在宫中。一来是不让父亲和叔叔轻举妄动,二来也是为了不让皇上多心对付赵家,三来是为了稳住太后。
只可惜,我这一番心思,哎。”
她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伤心地看着赵华乐。
赵华乐被她看得有点过意不去了,便低声道:“我也不是这个意思,你别想太多了。不过你说的也对,我们写封信给父亲,然后我就留下来在这宫里住几天。我们好好商量一下,现在应该怎么办才好。”
苏墨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她间或地看赵华安几眼,表明想要和他聊天。赵华安也明白了她的意思,便拉着赵华乐出去。
“你好好养着,有什么事情就让人来找我们。我们要是想到了什么,也自然会来告诉你。”他给苏墨使了一个眼色,然后先走了出去。
果然,没过多久,赵华安便又回来了。这时候赵华乐已经不在场了,于是他一进来,就将苏墨抱在了怀中。
“容妹妹,都是哥哥没用,让你受苦了。”他哽咽着。
苏墨心里有些同情他,于是也没有推开他。就让他抱一会儿吧,让他觉得他现在怀里抱着的,真的是自己的爱人“赵华容”。
片刻之后,赵华安才松开了她,细细地打量着她,又隔着被褥摸着她的肚子。
“身上疼不疼?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苏墨摇头,温顺地说:“就是有些累而已,不过看到华安哥哥,就精神了好多。”
赵华安宠溺地笑了笑,不舍地打量着她。
两人就像情侣一样,情意绵绵地对视着。
良久,苏墨才开始了自己的新一轮套路。
“哥哥,如今虽然孩子没了,但是其他的情况也都没有变。南宫贺还是一如既往地信任我,甚至因为孩子的事情而对我心怀愧疚更好操控了。我觉得,他已经不是我们的威胁了。”
赵华安脸色也正经了起来,他绷着一张脸,思考了一阵,才道:“如今你父亲也不是威胁了,最大的威胁,是太后和南宫祝。”
苏墨轻轻点了点头。
“真不希望你再继续呆在宫中了,你在这宫中一日,我就要提心吊胆一日。如今南宫贺太宠爱你也未必就是一件好事,无形之中为你树敌无数啊。”
苏墨浅笑,道:“这皇上又不是你,我也不愿意呆在宫中。你若是真的舍不得我吃苦,你怎么不早些来宫中陪我呢?”
赵华安有些焦虑,“我又何曾不想呢?只是,还得一步一步来才是啊。”
苏墨这一回采用的不再是诱导的套路,这一回,她要让赵华安自己来设置套路。于是她也不引导赵华安,只是用一种期盼的眼神看着赵华安。
赵华安想了许久,片刻之后,才犹豫地问:“妹妹,我觉得,我们可以提前对太后下手了,你觉得呢?”
苏墨装作有些担心地说:“可是,太后不是这么好对付的。我虽然觉得南宫贺如今很信任我,但是我也担心他会趁着赵家和太后较劲,一举打压赵家。”
“这个我倒是不担心,他就算要对付赵家,也只会对付你父亲。我只是担心,你父亲不会赞成这样的提议。”
苏墨想了想,突然笑道:“我父亲肯定是不会同意的,所以还是算了吧。我向南宫贺施压,让他去对付太后,然后我们就别插手了,隔岸观火就好了。”
赵华安揉了揉她的头发,笑道:“妹妹这么聪明的人,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呢?他就算是打算收拾太后,没有赵家的支持他也收拾不来。更何况,如果赵家不支持他,他只会做一下表面功夫,绝对不会真的对付太后的。”
“哦,这个我倒是忘了。如今三足鼎立,他要是打破了这个平衡,自然要顾虑我赵家趁火打劫。”苏墨恍然大悟一般地点了点头。
“是啊,不管是他,还是赵家,都不敢单独对付太后。怕的就是腹背受敌,让第三方渔翁得利。”
苏墨咬了咬唇,道:“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吧。我,我以后多注意一下,不让太后再有机可乘。”
赵华安摇了摇头,“这血海深仇,一定要报!妹妹能这么算了,但是我绝对咽不下这口气!”
苏墨一脸高兴地看着赵华安,笑了一阵,又转为担忧的神色。
“还是算了吧,华安哥哥,你有这份心意,我就已经很感动了。但是我不希望你冒险,我可以等你,你慢慢地一步一步来,不要着急。”
赵华安还是摇头,道:“妹妹,这件事情,你以后就别管了。你刚刚小产,身体太虚弱了,还是什么都别想静养为好。我会去想办法的,一定不会让你白白受这个苦!”
苏墨崇拜地看着赵华安,笑着点了点头。她终于不动声色地把这局棋下好了,让赵华安自己提出来帮她报仇对付太后。
从这番谈话过后,赵华安就不再是被拘留在宫中的质子,更是她们用来对付太后的一把好枪。
又演了一阵子温情的戏码,苏墨才婉转地让赵华安出去。赵华安虽然不舍,但是看苏墨好像精神有些不振,只好又劝了两句依依不舍地走了。
他一走,苏紫衣便端着粥来了。这粥早就熬好了,可惜一直到现在苏墨才有空。
苏墨也觉得有些饿了,于是端了粥就开始喝。
“公子,您先喝粥,喝完我有点事要好你说。”苏紫衣在旁边提醒了一句。
苏墨手顿住了,抬头望着她,“好事还是坏事?”
“我也说不上来,可能还是坏事吧。”
苏墨绝望地摇了摇头,吃得更慢了。也是,还能指望会突然冒出什么好事来吗?
吃完之后,苏紫衣收拾了一下,便从兜里又掏出了几封信来。
“前些日子,你让我回给大夏的信,我已经回了。然后今日,李多柯又送了这几封信来了。”
李多柯其实一大早就把这些日子李府收到的信,全部交给了苏紫衣。但是苏紫衣知道这里面有左别恨寄来给自己的信,就没有第一时间来找苏墨。她先是把左别恨的信找了出来,全部看了收好了之后,才来找苏墨。
苏墨本来挺开心的,因为自己将这场苦情戏演得很到位,找到了许多成就感。可是一看到这些薄薄的信封,她突然又高兴不起来了。
苏紫衣叹息了一声,将信放在了桌上,自己先走开了。
苏墨愣了一会儿,又跑到柜子前,从一个盒子里拿出了几封信来,然后又坐回到了桌边。这几封信是上次收到的,却一直没有打开看过。
看着桌子上的信件,苏墨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心情。她猜测苏柳应该还是喜欢自己的,但是很多事情也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了。
她按着上次的顺序,又开始接着往下面看。
苏柳此前的信件,都是在担忧她为何还在皇宫,为何不给他回信。而这一次的信件,就又变成了朋友一般的聊天。
“大夏渐渐暖和起来了,柳州湖畔的柳树已经开始吐芽,一颗一颗的吊在树梢很青翠。皇上说要在柳州湖上建一栋阁楼,说等莲花开了,要去阁楼上赏花。他将此事交给了我,你说,这阁楼要怎么建才比较好看?”
“你还记得柳应尘吗?就是那个我们从醉欢楼带回来的青楼女子,她竟然一直是恒王手下的人。贤王不知怎么就知道了,在她产后的第二天,就将她杀了。可怜那个小孩子,刚生下来,就没有了母亲。也不知道贤王怎么想的,居然说要我帮他养这个孩子。”
“贤王今天问我,还有没有再联系过你。我说有,还说如今你在北燕皇宫中,不知道过得怎么样。贤王还担忧了一阵,问我你什么时候会回来,还回不回来。其实十九你看,贤王并不是那么针对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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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封封看了下来,最后一封信的最后一段里,苏柳这么写:“你什么时候离开北燕皇宫,我让人去接你回来。”
苏墨苦笑一声,又想起昨晚南宫贺说的话:
“你若不是在我宫中,你以为苏柳不来找你?你要是不去找苏柳,你以为我不会去找你?苏墨,你要明白,你逃不掉的。我和苏柳,都不会放手,而且我们都有这个能力!”
看来,果然还是男人更了解男人一些。
“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入迷我来了都不知道。”突然间,南宫贺的声音传了过来。
苏墨抬头一看,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桌边,正伸手要拿桌上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