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的话让在场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郝明珍,不知接下来会如何。
郝明珍的双眼已经被气红了,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现在百口莫辩的竟然会是她。
如果她现在继续反抗,除了将孙氏激怒得更厉害外不会有其他结果,且现在她手臂上的东西为何会消息?这是一个连她都无从得知的谜,如今一看,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她抵赖。
她若是一味的反抗,只有让自己身陷囹圄,她不能,绝对不能。
脑中思绪翻飞,郝明珍最后深吸一口气,待那些人进来押解她的时候,她厉眼一瞪。
“我自己会走!”
常年在军营中训练出来的威严让府中的家丁都一震,孙氏见她没有再抵抗的意思,也就随了她。
转身之际,郝明珍往明珠所站的地方看了一眼,视线冷的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一般。
郝明珠,这一局,算你赢了,但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认输,后面的招就看你能不能接住!
明珠的后背很明显在郝明珍看她的时候感觉到一阵冰凉,她知道,郝明珍下回必然是要发狠了。
不过郝明珍能顺从地接受惩罚,这也是在意料之中。
和郝明瑶不同的是,郝明珍向来不屑于向别人解释什么,也从不在外人面前表露自己的情绪,在她看来,那些是只有弱者才会做的事。
忍一时之痛得一世之益,她想的估计是现在暂时先忍着,后面再想办法将此事调查清楚,继而将她给打入地狱,毕竟现在就这情况,惹怒孙氏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想到这,明珠不禁在心里冷笑。
郝明珍,你以为我还会向从前那样逆来顺受,下次还会让你有还手的机会吗?
郝明珍一出去,很快院中就响起了木板打在肉上的声音,但声音并不是很大,不用想也知道府中的人是顾及郝明珍的身份。
孙氏重重冷嗤一声,直接起身脚步稳健地走到门口,冲负责杖责的两人说道:“没吃饭是吧?!要不要我教你们怎么打?!”
在她面前竟然还敢来这一套,还真当她眼瞎耳聋啊!
那两人一看她出来,再一听她的话,瞬间就不敢像先前那样了。
重重的板子打在郝明珍身上,她死咬着嘴唇,愣是连吭都没有吭一声。
“母亲!求您开开恩,让人少打了些吧!”秦菁拉着孙氏的袖子求情,眼眶都红了。
这还是明珠自记事以来,头一回看到秦菁这副模样,想以前,可只有她让别人哭的份,什么时候有人敢让她哭。
“你还有脸求情!”孙氏一把甩开她的手,怒气冲冲地看着她,道:“先不说你知不知道这事,就说你是怎么教人的?一个姑娘家不知检点羞耻,明知做错了事竟然还敢当众抵赖不说,今日若不是人良心发现,届时若真到了大选之上,你让将军府的脸往哪里搁?!”
孙氏说得铿锵有力,秦菁愣是被她的话堵得无话可说。
这件事,她是当真不知情的,女儿自从进了军营受到将军的器重后她便很少再管她的事了,在她看来,女儿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她总不能去干涉她太多,且她向来做事有主张分寸。
可现在,守宫砂没了,现在又这般的大动作受罚,这悠悠众口如何能堵得上,只怕是下午时分,整个京城都会传得满城风雨,这可如何是好啊!
“我说过我没有做,”郝明珍忍了一头的汗水,唇色已经变得惨白,但她却还是抬头,眼里带着狠意看着明珠,看着孙氏,“今日的罚,我受过,但日后,我一定会找出证据证明我的清白!”
她说得狠劲儿,听得站在门口看热闹的姨娘们不禁冷汗津津,随即她视线一瞥,射向了周围的每个人,狠道:“今日若是有人将此事传出去,当心你们的小命!”
她没有做过的事,她死都不会承认!
有些胆小的丫鬟经她这么一说,都不禁缩了缩脖子。
明珠站于孙氏身后,心里凛然,还真不愧是郝明珍,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能威胁到别人。
孙氏冷哼,但到底是关系到将军府的名誉,郝明珍这话她倒是同意的,所以也就没有说什么。
检查身子的事因此而中断,孙氏在和那妇人交代了几句,给她拿了些银子后就让人走了。
临走之前还特意嘱咐了不能在外乱嚼舌根,妇人连连点头,抱着银子就跑。
今日被叫到北苑的人在被孙氏打发回去时也都是耳提面命,再三强调加威胁,不能将此事外传,否则届时只会给将军府摸黑。
大家当然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地答应,还没回院子几个姨娘就开始讨论起来了。
“你们说,都弄成这样了,难不成老夫人还会让她去参加大选啊?”
平日里最喜欢八卦的陶姨娘出了北苑没多久就开始小声地说起来了。
“老夫人的话,我觉得应该不会了,”云姨娘走在她边上,琢磨了一下后说道。
闻言,陶姨娘冷笑了一声,说:“想她郝明珍平时在府中耀武扬威惯了,没想到竟也能落到这个下场,还真是现世报,我就不信都这样了将军还想把她送进宫去。”
自己的女儿挨的板子到现在都没有好,她还想着要怎么样才能让秦菁那个贱人吃瘪,没想到她还没动手,贱人的女儿就受到报应了,还真是天助她也。
“说不准,”向来不怎么在这种事上开口的周姨娘竟破天荒地说话了,“将军一心想让大小姐进宫伴太子身侧,只怕这回也会想办法想她进去。”
她左右是不会去妄想自己的女儿能如何如何,她现在只想她能好好地把伤养好,然后再平安顺利地嫁进葛家,反正她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吧。
周姨娘的话让陶姨娘冷哼,却是没有再反驳,一时间各人都心思各异。
明珠在北苑留的时间最长,因为她要看郝明珍受完罚,要安抚怒不可遏的孙氏,还要看秦菁那张就快被撕开的伪善的脸。
一百大板,就算是郝明珍也在打第八十板的时候晕厥了过去,秦菁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还帮着受了好几个板子,最后被孙氏让人给拉了下去。
明珠冷眼看着眼前这一切,心底嗤笑,却还是开口说情了:“祖母,您看这打也打了,大姐定然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您就看在她平日孝顺您的份上免了剩下的二十板子吧,也省得万一打出个好歹来,不好向父亲交代啊。”
明珠的这番话,明着是为郝明珍为孙氏说情,但实际却是在说郝明珍是有人撑腰的,若是再继续打下去,这撑腰的人就该发火了。
孙氏本就在气头上,一听这话自然就不乐意了,她原本就因为大选报名的事觉着郝正纲偏心,如今明珠这一说,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了。
丝毫不顾已经晕厥的郝明珍,说道:“把杨大夫去请来!当着杨大夫的面打!只要还有一口气在,这一百个板子她就得给我受着!”
这着实够狠的,连明珠都没想到老人家竟然会让大夫在一边看着。
虽说这杨大夫是老将军时期的好友,但毕竟郝明珍也是她的亲孙女,看来这件事到底是真的让孙氏给气到了。
秦菁因孙氏的话几近昏厥,死活不顾被人押着,在两个丫鬟脸上留下长长的指甲印后就跑到了郝明珍受罚的地方,二话不说趴在了郝明珍身上。
打板子的两人一看是当家主母,自然是不敢再像之前那样失手了,有些无措的看着孙氏。
孙氏眼睛一眯,道:“她想挨打就给我狠狠地打!女儿做出这等事来,她当娘的责任重大,给我打!”
话落,那二人对视了一眼,最终还是抡起了板子。
秦菁哭得歇斯底里,整个院子都是她的哭声,明珠看在眼里,丝毫不为所动。
她的女儿就是人,别人的女儿就不是人,她在此哭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前世时是如何对她的,又是如何在郝明瑚犯事以后直接把小姑娘给弄死的。
呵,她怎么会忘记,前世那件意外后秦菁是如何当着府中下人的面作践她的。
堂堂将军府的嫡出小姐被扒光衣服让府里的丫鬟们看,口口声声说是在处罚,然而她却知道得清楚,秦菁那时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泄愤,是在嘲讽她娘当初和郝正纲做的条件。
她悠然记得秦菁那一脸的笑,就像是在说:你是嫡女又如何?现在还不是成了残花败柳?
那时,若不是孙氏拖着病态的身子赶到,她还不知要被秦菁羞辱多久,若不是太后姑奶奶发话,她怕是就因此被打杀了。
想到这些,明珠对眼前的所有都同情不起来,甚至她想让她们哭得更惨,摔得更痛。
从北苑回到明珠苑,明珠让竹青偷偷出了将军府,而后就把自己关在了屋里。
郝明珍当晚发高烧昏迷不醒,郝正纲得知后从军营赶了回来,本是想发脾气的,但在得知实情的原委后选择了沉默。
孙氏为这事狠狠冲郝正纲发了一顿脾气,秦菁因替郝明珍受了二十板子也卧床不起,一时间将军府两个说话很有分量的人都躺到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