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实是在梦中也没有勇气梦见季羡年不顾一切地跳进大海里救自己的场面的,即使在她肯定季羡年是爱自己的之后。所以,当她摸到他温热的身体的那一刻,真实感出现的让她猝不及防,差一点就哽咽出声。
“屏住呼吸,我带你上岸!”季羡年的声音低沉而安稳,仿佛在告诉她一件极其普通的事情一般。杜岩再次深深看了他一眼,重重的点了点头后,屏住了呼吸。
季羡年用左手拦住杜岩的腰部,利用右臂和腿部的力量快速往岸边游去,不一会儿脚便触碰到了沙面。他们到的地方离杜岩落水的地方尚有一段距离,而此刻那边已然人声鼎沸,看起来是林昊楠喊得救兵到了。季羡年将杜岩安置到了旁边一个岩石上之后便要离开,杜岩一见他要走,忙拉住他的衣角,看着他一身湿漉漉的样子,脸上是忍不住的歉意:“对,对不起,害、害你也弄湿了自己…。。”
季羡年一听这话,眉头微蹙,回头,上下审视了杜岩一番,胸口一股怒意难以掩饰:“不必,是我自愿下水救你的。”说完,大步从旁边的岩石处穿到旁边附近的岸上,悄悄离开。
见季羡年走了,杜岩感觉心陡然失落,过了好一会儿方才缓缓站起身对着林昊楠那边喊道:“林昊楠!我在这里!”
季羡年其实并没有走远,他只是不想自己此刻在媒体前曝光与杜岩瓜葛在一起,再次害了她。可是,她被自己救了之后第一时间只能想到的是“对不起”吗?什么时候,他可以看到她心安理得的面对自己,要求自己,就像她对林昊楠那般坦然和理所应当?为什么,不论他怎么做,做什么,自己和她之间似乎永远都有一条深深的无法逾越的鸿沟……
此时正值寒冬腊月,又是深夜,季羡年身上的衣服完全湿透,一阵冷风吹来,他重重的打了个冷战,正好不远处一倆出租车开来,他招了招手,车停了下来,他快速地上了车。
出租车正好路过杜岩落水的位置,他看着杜岩被林昊楠正打横抱着往岸边走去,他的周围一群人在叽叽喳喳的不断的叮嘱着什么,也有一个妇女拿着一条厚厚的毯子盖在了她的身上。看见她没事,也有人照料,季羡年方才缓缓闭上了眼,对着前面的司机道:“在机场附近找个好一点的酒店停下吧!”
司机师傅一听去机场,顿时脸上露出欣喜的笑,振奋了一下手臂,道:“好嘞!您坐好喽!”
此刻的季羡年深深觉得,即使他守在她的身边,即使他离她很近很近,却依旧无法改变他与她之间的关系。他必须要回去把自己和纪嫣然的婚约取消,他必须要说服家族的那些人可以接纳杜岩,甚至,有必要把杜岩打造成一个符合自己身份的女人,可是,这一切都好难好难。更何况,自己凭什么要求她来变成自己需要的样子呢?改变了以后的她还会是她吗?这一切的一切目前都是无解的。他之前为了她想要带着她远走高飞的心气早就被现实的残酷击得粉碎,世界这么大,他们真的就可以一走了之吗?答案必然否定的。因为他们都有家人,都有自己所应承担的责任,一走了之只是一时之气而已……
从小到大,季羡年第一次感觉到好累好累,他对杜岩深深的爱和渴望与他目前可以做到的有着天壤之别,可是如果要他放弃她,那种痛苦让他感觉还不如一死了之来的痛快!爱情真是犹如毒药,一旦沾上就从此万劫不复。
坐在出租车里的季羡年感觉头昏沉沉的,整个人完全瘫软在出租车里,闭上眼,很快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杜岩被林昊楠几乎是强迫着抱起来,周围还有不断围簇过来的村民。虽然她知道这些人都是在关心自己,可是她满心满意的都不在这些人身上,她想知道,季羡年好不好?他浑身湿透了,自己一个人去了哪儿?有没有换洗的衣物?还有,他刚刚是生了自己的气了么……
趁着周遭露出的一个空档,她抬目往季羡年离开的方向看去,却错过了岸边一倆绿色的出租车正从离他们不远处飞驰而过……
错过只是杜岩错过,林昊楠并没有。他看着季羡年乘坐的出租车驶离,也清楚的看见了车厢内季羡年湿漉漉的样子。其实不用猜也知道,这深更半夜的,有谁会正好在杜岩家附近的海边,又刚好救了杜岩,而救了人之后又悄无声息的离开。除了他,还有谁?!林昊楠看着季羡年驶离的方向,眉底不自觉地浮气起一抹阴霾。
此时的他按理说应该是高兴的,他的报复计划终于完美的走出了第一步,他夺走了季羡年的女人,将他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底没有丝毫的喜悦,相反,有种深深的厌恶感。这里面,甚至还包括了,对自己的厌恶……
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
林昊楠低下头看着怀里心不在焉的女人,心底一抹冷意袭来。不知在什么时候,他对她好像真的在意到比什么都重要了。可是,虽然他夺到了她,可是她的心中到底有几分自己的位置,他再清楚不过了。她的心里,那个男人还是第一位的,只不过,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罢了……
杜父从不远处急匆匆跑了过来,他刚刚接到邻居的电话还不相信,专门去了杜岩的房间敲门,却不想杜岩果真不在房内,这才急匆匆跑到了海边来。跑过来的杜父见面的第一句便是:“你这个傻孩子!天涯何处无芳草!他季羡年再怎么好也终归不会是你的!他季家伤天害命不是第一次了,这一次又要来害我的女儿么?!”
一句话说完,从林昊楠怀里挣扎着下来的杜岩愣在了当场,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杜父,问:“爸,你说什么?!”
杜父此刻早已被怒气冲昏了头,也不顾这么多人在场,用手拉了拉她脖子上掉下来的毯子,没好气地答:“我说什么?趁着今天你为了那个男人寻短见我就告诉你!他季羡年就是当年害死你美术陈老师的那个混蛋的儿子!他们季家高高在上,我们这些小门小户的自然配不起!但是,我也把话放这儿,以后就算是他求着要跟你在一起,我就是拼着这条老命不要了也绝对不会让你跟他在一起!他们季家就没有一个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