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由得地把身子往回缩了缩。想把自己隐藏得更好些。可是,只觉得肩头被重重一拍,有一个陌生的声音大声开口,叫着她的名字。江崭和奇奇也因为听到了熟悉的名字,一下子吧视线转向了她这边。
晓小无奈地闭紧了双眼。片刻,回头。
只见奇奇同学的奶奶,高兴地拍了一下晓小的肩膀:“奇奇妈妈,你来了?好长时间没见你了,上次你教给我的治疗风湿的方法,可真管用!”
老人边说边高兴地转了个身,完全没看到晓小脸上的尴尬表情:“你看,我的腿比原来好多了,灵活多了!”
晓小硬着头皮,和那位同学奶奶寒暄了几句。江易奇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妈妈,欢快地叫着,朝她跑了过来。
既来之则安之,晓小张开手臂,将女儿紧紧抱在了怀里。只觉得迎面扑来了一阵乳香和汗水混合的味道。
几乎同时,王阳光和吕飞也赶到了,就在马路对面,眼睁睁地看着,像看电影一般而无能为力,只见那位老人,上前去拍晓小肩膀,晓小惊诧回头,两人聊天,然后,江易奇飞奔着扑向母亲,身后不远处,站着的正是江崭,满脸阴郁。
晓小紧紧抱着自己的孩子,怀抱中那仿佛空虚了几世纪般的缺憾,瞬间被填得满满的。奇奇看到了妈妈,也紧紧抱住不放,呜呜地哭着:“妈妈,你为什么要出这么长时间的差呀,奇奇想妈妈了,下次妈妈去,可不可以带着奇奇啊,奇奇很乖的……”
晓小的眼泪,也涌了出来。自己何尝不想,可是……
奇奇好容易见到妈妈,挂在她的脖子上,就不肯松开。晓小心里直叹气,由着她撒了会儿娇。等奇奇终于肯放开妈妈。晓小紧张地上下打量着女儿。
女儿真的黑瘦了不少,双手指甲,长长的,里面藏满了污垢,衣服衣领袖子看起来脏了很久了,还没被换洗。长长的头发,被剪得短短的,发型很奇怪,完全掩盖了江易奇那活泼美丽的个性,看起来反而显得有些呆傻。奇奇看到妈妈皱眉看着自己的头发,赶紧说明来龙去脉:“爸爸给我剪的,他说,妈妈不在家,梳头太麻烦了。爸爸很聪明哦,拿了个碗。罩在我的头上,就剪出了这个发型。”
晓小想笑,她也想哭。而且她的眼泪已经冒了出来。
她一把抱起奇奇,转身就走。
江崭追了上来:“你想带着奇奇去哪儿?”
晓小满心的悲愤,却不得不压制住:“我带她去酒店,可以吧?”
江崭深知自己上次做得很过分,心中也一再告诫自己要忍让,于是很温和地说:“你不回家了吗?”
晓小坚定地点了点头。江崭:“那也好。”
她听到他的答话,还才在寻思着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见到他一直尾随着自己。心里忽然有些明白。这货是打算跟着自己,和自己一起入住呢。
抱着奇奇,转身,怒视着江崭:“你别跟着我啊,否则我报警!”
江崭嗤之以鼻:“报警?要报你早报了,还等得到现在!”转头很无耻地自我陶醉:“对你老公还是有些舍不得吧?!”
晓小这个时候非常非常地想暴力。要不是怀中抱着女儿,她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晓小忽然很羡慕曾经听闻的某些街头潇洒美女,挥出百元大钞若干,然后高呼:“谁,谁帮我揍揍这个流氓!”
她怀抱着女儿,不具备潇洒的条件,而且,身上也没太多百元大钞,何况拼蛮力,她也不是那货的对手。晓小压制住心中的愤怒,加快脚步向前走。
街对面的吕飞,看着王阳光,请愿:“光哥?”
王阳光什么都没说,远远看着晓小疾走。吕飞简直是要冒火了,他和晓小在一起共事的时间,也不短,晓小的为人,吕飞一直都很尊敬,加之她的遭遇,吕飞对江崭,已经是有些咬牙切齿,早想教训他一顿了,只是王阳光一直压着,不让他随便动手。
晓小抱着女儿,还得快步走,有些吃力,走路的姿势也可以看出她的负重不轻。江崭则甩着手,优哉游哉地不远不近地跟着她。
王阳光终于转头看着吕飞,抬了抬下巴。吕飞领会了,迅速过了马路。
晓小有些吃惊地看到,吕飞竟然迎面向自己走来。她的脚步稍稍有些放缓,吕飞完全不认识她的样子,擦身而过的时候,不易察觉地说了声:“走巷子。”身形则毫无异常地越过她,离开了。
晓小看到前面正好有一条巷子,赶紧加快脚步,走了进去。
进去了一段距离,忽然听到身后一阵闷哼,以及乒乒乓乓的撞击声。晓小赶紧往前跑。抱着江易奇,显然跑不快,晓小跑出一断距离,已经是气喘吁吁,没法呼吸。
然后只听到江崭声嘶力竭的大叫:“抢劫了,抢劫了!”
没过多长时间,只见有警察从巷子的另一头,迎面跑了过来。晓小一惊,心里不由得地替吕飞捏了把汗。她鼓足力气,加快了脚步。
她没跑出多远,身后传来一声:“喂,前面那位抱小孩的妇女,站住!”
王阳光看到晓小往巷子里走,就赶紧过了马路,抄近路,等到了巷子口的另一头,只等晓小一出来,马上就将她接走,可是等了半天,还是没见她出来。倒是有从巷子里出来的两位老人的议论,,吸引了他的注意。
其中一位老人说:“现在这个治安啊,太吓人了,你看,大白天的人家一家三口好好走着,也会有人来抢,男的被打了一顿,女的还好,抱着小孩,赶紧逃了,没被怎么样。”
另一位老人附和:“是啊,警察把那女的追回来的时候,你看她那脸,都给吓得煞白煞白的了。”
两位老人感慨着渐渐远去,声音也渐渐变小:“还好,没吓着孩子,否则,真是作孽哦!”
王阳光心里明白,晓小还是没跑出来。
晓小一家三口,被带到警察局做笔录。警察反复问晓小:“你就没看到行凶者的样子?”
晓小摇头:“我走在前面,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听到后面动静不对,我吓得赶紧带着孩子跑,连头都没敢回。”
警察无奈,问受害人江崭:“那你看到施暴的人的样子了吗?”
江崭也很迷茫:“那家伙用个黑袋子,往我头上一套,我什么也没看见。”
“你们报警说是抢劫,那最后被抢走什么东西了吗?”
江崭感到全身都痛,捂着肚子抽气:“没有。”
警察刷刷往纸上记。
稍后,到医院验伤。不验不知道,一验才明白,江崭同志皮外伤无数。而且还断了肋骨两根。
晓小带着奇奇,陪同着江崭将手续全部办完,已经很晚了。连晚饭都没忙得及吃上。晓小拖着疲惫的身体,又下到楼下,买回了盒饭,给江崭一份,自己和奇奇两人一份,一起吃着。
江崭没搭理她招呼吃饭的话,只是呆呆躺在床上,眼睛睁得大大地盯着天花板。
老实说,晓小的心里,真的希望江崭被揍一顿,好消自己心中对他一直积压着的怨气。可是看到他真被收拾了。心里又有些不落忍。
她的确还狠不下那个心。
糟糕的是,晓小上了趟卫生间,居然发现自己见红了。她想想一整天的劳累和奔波,心里有些明白。运动过量了。她也需要去检查一下。
江崭的伤,也不算很严重,至少还不到需要陪守的地步。
晓小进去病房和江崭说:“要不要通知奇奇的爷爷奶奶?”
江崭面无表情。不作答。
晓小忍了忍,心中不断给自己洗脑:“晓小啊晓小,这是江易奇的爸爸,不管怎么说,你也不应该丢下他不管!”她看看他被揍得不轻的样子,又有些不忍:“那我给你请个看护?”
江崭闭上了眼睛。
晓小想想他被揍后的憋屈心理,还打算做最后一次努力,她试探地问:“我一会儿就要走了,你现在这种情况,要不,我把奇奇带走?”
江崭怒:“你要滚就滚,奇奇你想带走,想都别想!除非杀了我,从我尸体上过去!”
他忽然的爆发,将江易奇吓得哭了起来。
整个病房的人,听到这句话,都抬头看着他们一家,惊诧的表情几乎写在每个人的脸上。
晓小抱着孩子,默默地走出了病房。
江崭继续发飙:“你这是要带着她哪里去?”双脚落地,捧着腹部就要追。
正在这时,江爸和江妈走了进来。江崭刚才在晓小忙乎着缴费的时候,就给父母打了电话。江爸爸上前,扶住江崭,赶紧说:“这是怎么了,都受伤的人了,还闹什么闹,好好给我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