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药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迷茫中醒来,一睁开眼睛,便感觉浑身刺痛,尤其一双手火辣辣的疼,她伸出双手看了看,上面裹了一层的白色药膏,此刻已经干裂,露出里面通红的皮肤来。
纳兰雪正在一旁支着身子,恍惚中睡着,红药小心翼翼地下了床,忍着疼给纳兰雪盖了个长袍,双手的刺痛叫她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纳兰雪听到声音醒来,见红药光着脚站在跟前,双手还是给自己披衣服时的姿态,不由担忧道:“这双手是不想要了?受了严重烧伤还不老实!”
红药身子一愣,瞅了瞅纳兰雪,对方胳膊上也有些伤,也不知是被谁包了个严严实实,不用想肯定是小昭了,心里吃痛,红药强颜欢笑道:“小姐,红药没事,倒是小姐不好好歇着,怎么来看红药了?小姐身子要紧,红药没事的。”
纳兰雪嗔怪她一声,指着红药的双手道:“你还是小心你自己吧,我找了半天才调好了这味药,再给你包好,费了不少精神。如果不是有些累,我才不会叫哥哥包的这么丑。”
红药听到纳兰雪提纳兰思凡脸色微变,张了张口,道:“大少爷他没事吧,红药昏迷之前记得大少爷闯进来救我,剩下的就什么也不记得了。大少爷他,有没有受伤?”
纳兰雪微微一笑,小女儿家的心思她最了解了,当初红药看上小昭时,她便了解,不过小昭是个榆木脑袋,不解风情。不过,若不是小昭木头,红药也看不上纳兰思凡。
姻缘自有天定,这句话还就是真的灵验,这次大火,红药一跃成了大嫂,不知远在月夕皇城的父亲听后是什么感觉。
“没事没事,你瞧他这不就来了?”纳兰雪眼珠一转,用手指着门边道。
红药惊慌失措地看向门外,却只见门外走廊上空无一人,别说是人了,连个鬼影子都没有。纳兰雪看着红药的样子,哈哈一笑,心道果然红药的心思被她猜中了。
红药又羞又恼,无奈双手受了伤没法子打回去,不然定要和纳兰雪计较计较,管她是什么小姐呢,做小姐也要有小姐的样子才好。
“怎么,你们两个在笑什么?”纳兰思凡少见的拿着柄扇子进了门,谁知刚踏进来就看到红药脸色通红,纳兰雪笑颜如花,他一时吃惊,问道。
纳兰雪也不答话,对着红药努努嘴,便不再多言。纳兰思凡走到红药跟前,伸出手来摸了摸红药的额头,又在自己额头上摸了摸,疑惑道:“没发烧啊,怎么这脸色是越来越红了,难道红药给烧傻了不成?”
红药被纳兰思凡明目张胆地摸了一把,脸红到了脖子根,连忙道:“大少爷,红药没事,多谢大少爷救命之恩。”
纳兰思凡见红药对他的态度缓和了不少,先是愣了愣,接着又道:“若是你想报恩,以身相许就好,正好本公子还没娶亲,要不你就委屈一下?”
红药脸色骤变,有些惊慌失措地看了看纳兰雪,却是找不到什么话来堵他。纳兰雪知道红药的窘迫,打圆场道:“哥哥就别闹了,红药还小,过几年再说。眼下最重要的是看清凶手下一步要做什么。”
纳兰思凡收了性子,面色严峻,这个凶手可是差点将红药和纳兰雪烧死,除了言祯对纳兰雪有如此深仇大恨,怕是没别人了。“依妹妹看,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纳兰雪抱着胳膊思考半晌,才道:“言祯离得太远,你我现在没法子去,只能先从太子言麟下手,我总觉得他新纳的小妾有些奇怪。虽然没见过,可就是感觉不好,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纳兰思凡在房间中疾走两步,忽然一拍大腿,道:“有了!太子刚才还派人来问候,我们何不将计就计,摆个宴席,一来将永顺州的权贵名流邀请一遍,告诉他们我们无事,起到震慑作用。二来又能邀请太子家眷,若是孙盈盈没什么问题,她便不会顾忌,若是逃了不来,那就要仔细查查了。”
“宴席定在明天,”纳兰雪道:“我怕中间出什么变故,所以是越快越好。”
纳兰思凡点点头,刚要出门安排时,眼角的余光突然看到呆在一旁的红药没穿鞋子,也没言语走到床榻前,蹲下身来捡起她的鞋,随即放在红药的脚边,“要着凉了,小丫头,以后说好了给我做媳妇的。”
红药面上一愣,下意识的点点头,随即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拼了命的摇着头,“我没答应,没答应。”
纳兰思凡得意一笑,站起身来拍了拍纳兰雪的肩膀,走出了门。房间里只剩下嘴角含笑的纳兰雪和脸色通红的红药。
第二日,云烟庄大宴宾客,小阁楼外摆满了酒席,纳兰思凡今日穿了件白色劲装,袖口一圈带着点紫,头发高高束起,倒掩盖了他平日里的妖冶之气,脸上多添了些英气。
纳兰雪穿着鹅黄色的女装长裙,头发破天荒地挽了个时兴的发饰,那些将士们不由多看了她几眼,平常男装惯了,待换了女装,这些人才发现原来纳兰雪也是个美人胚子。
红药和小昭跟在纳兰雪的身边,小昭的眼神紧紧地跟着红药,可是后者的眼神却不再为他停留。
“纳兰小姐今日真是光彩照人,怎么样,伤好些了吧?”原星辰国郡守之子上官夜道。他脸上带着好像关切的神色,可是纳兰雪却看到对方耷拉着的眼角下藏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
纳兰思凡察觉到了纳兰雪的不适,连忙道:“小妹自然是无事,上官兄里面请!”
对方乐呵一笑,转头寻了旁人。
“哥哥,这个人是不是最近经常找咱们麻烦的人,我看着好生眼熟。”纳兰雪望了一眼上官夜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道。
纳兰思凡摇了摇手中的扇子,低头轻声道:“没错,就是他。妹妹小心点说话,这次请来的人可有一半是不好招惹的主子。”
纳兰雪点点头,带着红药转身去招呼他人,小昭则跟在纳兰思凡身边,紧密注意着宴席上的动向。
宴席开始,人们差不多都来全了,只有太子言麟和他的小妾孙盈盈没来。主角不来,他们也不好开席,可是纳兰思凡偏偏是个有骨气的,不惯着太子讲究排场和身份的虚荣心思,见人差不多齐了,便开了席。
所以太子言麟带着孙盈盈来云烟庄时就看到众人大快朵颐的境况,他面上有些不悦,大力地抓着孙盈盈的手,还没进门便要收了轿撵回去。
孙盈盈一把拦住,笑盈盈地道:“殿下,这不比月夕,可不是讲究的地方,纳兰思凡是纳兰族的少将军,纳兰雪又是纳兰英亲定的继承人,咱们不去,有些不好,太子殿下只管和纳兰思凡说上几句话,再走也不迟啊。”
太子冷哼一声,终究还有些忌惮纳兰思凡,只好抬脚进了门。纳兰思凡脸色一动,大老远就迎了出来,欢喜道:“太子殿下可真是给云烟庄赏了光,殿下快请坐,待会儿纳兰思凡一定要和太子多喝几杯。”
太子言麟听到对方说喝酒,脸色不由缓和半分,又见对方态度比先时好上许多,不由有些飘飘然,看来他这个太子也不是白当的,纳兰思凡终于对他有些忌惮。“好啊,纳兰将军可别抠门,一定要把最好的酒拿出来给本宫尝尝。”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说罢,纳兰思凡便去瞧太子言麟身后的孙盈盈,他看对方生的娇羞,脸上皮肤白皙,唇红齿白,眉目含情,一颦一笑是一点也不像某人,难道说他记错了?
“将军在瞅什么?”太子言麟见纳兰思凡有些心不在焉,问道。
纳兰思凡回过神来道:“不知太子殿下身后的这位姑娘是哪一位?”
太子言麟刚想介绍,孙盈盈便拿着团扇从后面走出,柔柔一笑道:“小女子是孙盈盈,殿下新近纳的小妾,听说将军的妹妹纳兰雪是个女中豪杰,盈盈有些钦佩,所以过来看看。还希望少将军能为盈盈引荐一番。”
纳兰思凡瞧了瞧孙盈盈,不由心里吃惊,这容貌生的这样陌生,可感觉却不会骗人,既然她提出了要见纳兰雪,那便叫妹妹瞅瞅,到时候还怕孙盈盈不会露馅不成。想到这,纳兰思凡拱手道:“妹妹就在酒席上,待思凡叫了她来。”
说完,便对着纳兰雪的方向叫了两声。
纳兰雪听到声音转过头来,刚好看到孙盈盈微微一笑的脸,她一下子愣住了,右眼冰凉,心脏急速地跳动。纳兰雪用手紧紧捂住右眼,稳住心智来看孙盈盈,只见对方嘴角含笑,眉目间却有些戾气。
她不是纳兰然,可是却比对方更叫纳兰雪不安生。难道纳兰然也重生了一世魂魄托生在了别人身上?
不可能!那个人的身上,眼睛里分明有纳兰然的影子,或者说她根本就是纳兰然,她根本就是没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