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陈香大喊一声,她不相信夜夜睡在自己床榻边的男子就在一瞬间被纳兰雪杀死了。对方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却生了一个这样狠毒的心肠!突然陈香在男子身前跪了下来,纳兰雪不解的看着陈香血红的眼睛,眼底一抹鄙夷之色,难道就算这时,陈香都是爱着面前这个无能的男子?!
可笑之极!果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古人诚不欺我。
“我丈夫就算对我不好,可说到底他还是我丈夫,你杀了他就要为他偿命!”陈香一字一顿道,双手紧紧地攥着,薄脆的指甲刺进皮肉里,殷红的血流了下来,她抬起头,泪流满面。
“那么我呢?我做了什么,就要活该被你们抓,被你们杀?!你帮我一次,我已经金钱还清。我们算是银钱两讫,可是现在我没招惹你,你却绑了我,我乖乖的待在这里,才抱怨一句,你丈夫便要杀我,这是什么道理。刚才我不过自卫,是这个男的技不如人,就算是现在,你也觉得是我错?!”纳兰雪冷冷的看着她,吐出一连串的字来。
“你……我要你为我夫君偿命!”陈香猛地站起身来,她心中大为震惊,又怎会不知道是自己和丈夫错了。可是事情一步步走到现在,她却不能承认自己的罪行了。纳兰雪就像暗夜里的阎罗,字字诛心,一次次,血淋淋将她拉到地狱!
“恐怕你还没伤到我一根汗毛,就会死在自己的手下。”纳兰雪冷冷的说道,眼睛里不带有一丝的情感。对于面前的女子,或许死亡是最大的解脱。
“口出狂言,现在我便结果了你!”陈香握紧从男子尸体旁捡起的木棍,双手举过头顶,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对着纳兰雪狠狠地打了过来!
纳兰雪面色淡然的看着她,然后看着对方在自己身前倒下。陈香两只眼睛死死地睁着,里面除了痛苦之外,满眼的震惊,她还没死,身子微微颤抖着,想要转过身去。
“呲!”
后背再中一剑,刚才还要打要杀的陈香,满目死灰,头重重沉下,再也起不来了。
对面是景泽那张俊秀的脸,只不过对方的眼睛里却带了嗜血的杀意。
“你来了。”纳兰雪道,她内心突然很安静,看着景泽朝自己走来,纳兰雪竟然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景泽将手中的剑重重的扔在地上,他看着纳兰雪浑身是血,脸色苍白,可是眸子里却带着一丝的淡然,突然之间,他恨自己,竟然来的这样晚!
一把抱住纳兰雪,景泽的身子微微颤抖,是不是他再晚来一会儿,这个女子就消失了。似是没想到景泽会如此动作,纳兰雪的双手僵在空中,喉咙好像被什么堵住了,只能听任对方将自己紧紧箍在怀里。
她闻着景泽身上冷冽的气息,缓缓闭上了双眼。
这样,好像还不错。起码比刚才要温暖的多,那个男子并不是纳兰雪杀死的第一个人,想到上一世在战场杀伐决断的自己,纳兰雪嘴角含笑,也不知何时她能重回战场,那里才是真正属于她的地方,即使是死了,那也是归途。
也不知过了多久,景泽将纳兰雪放开,似是察觉到自己行为的不合规矩,景泽转过身去,脸色微红。他刚才的心跳的很快,好像害怕纳兰雪消失一般,跳的很快。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不相信才十三岁的你便有如此的神通,东佳郡主的毒我了解,那是蚀骨之毒,就连老太医都没有办法,可是你却轻易就将她救活。上一次我身边的算命师来查你的命数,发现你已经是死去之人。可是,你现在仍旧站在我的面前,纳兰雪,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景泽的声音很轻,纳兰雪却听得清清楚楚。
她低头看着自己带着黑血的鞋子,脸色淡然,或许她早就知道对方一定会问她,所以下意识心里做好了准备,在他真正问自己时,不显得慌张失措。
“我么?我怎么可能已经死了?或许是算命先生说的不准吧。至于为什么我能救东佳郡主,不是人们口中说的鬼医之术,而是我恰好看过一部医书,上面记载了解蚀骨之毒的只言片语。我救东佳郡主,实属侥幸。若是你问我为什么有那么大的胆量,我倒要笑你了。左右都是死,为什么不试试,起码试过之后再死不会后悔。事实证明,真的不会后悔。”
双手有些抖,纳兰雪抬头看着男子,那男子站在阳光之下,纯白的衣衫将他的身子紧紧的缚住,腰间一柄长长的剑鞘,他抱着胳膊,转过身来饶有意味的看着她,仿佛在纳兰雪说出这些话时,便知道了,她,在说谎。
不知怎的,那男子轻声哼了一下,嘴边噙了一抹淡淡的微笑,他的侧脸俊美,气质清冽,纳兰雪一时间痴了,好像她半生的苦闷就在男子淡淡的笑容里融化了。
右手食指抵在眉间,男子顺势将额间的碎发弹开,看着纳兰雪心虚的模样,随后道:“我知道你在说谎,但是对于你的过去并不在意,你不用紧张。”
他们此时已经离开了破旧房屋,河滩上的石子有些咯脚,纳兰雪低着头去踢那些石子,半晌抬起头,接着道:“我不是故意要骗你,只是我的过去……那里,太过于黑暗,就算是你都没有办法理解。”
她低下头来,带着满满伤疤的手不住的揉搓着,不知怎的,在景泽的面前,就连她自己的心都柔和了起来。
男子的眉头轻挑,看着纳兰雪那带着伤疤的手,脸色微寒,“你……”
纳兰雪仰头看他,察觉到对方在看自己的手之后,索性将双手扬了起来,“这是解开绳索的时候不小心割伤的,过不了几日就好了,不碍事的。”
“可是,他们会留下伤疤。”景泽脸色微变,尤其看到纳兰雪脸上无所谓的神情之后更是眉头深锁。作为女子,纳兰雪为何这样不爱惜自己。就算浑身的伤,她也是不吭一声。这样果决,这样倔强,倒更叫人心疼了。
纳兰雪怎会不知对方心中所想,她苦笑一声,淡淡的道:“景泽,有些东西,即使你抹去了,它还是会存在。你毁灭了,它还是会存在。除非,这些东西,你完全的释怀了。不然,不论你怎样,它们都会紧紧攀附在你的记忆力,不会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