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就到了校庆那天,流言估摸着晚会是在傍晚5点,便先去了一趟金氏,拿了资料回来看。
这段时间以来听见看见的点点滴滴编织起来,流言隐隐感觉道自己手里捏着一份支离破碎的拼图,现在已经有些边角出现了,而剩下的那些碎块需要自己去将它找出来,她隐约察觉到完整的拼图后面会是呈现着自己并不想承认的东西。
流言拿了一大叠资料,要回去的时候顺路去了一趟张兴平的办公室,人没找到,倒是看见了一封拆开之后被随手放在桌上信封。
“寄件人雪梨?雪梨是谁啊?姓雪,好有趣的姓氏。听着也很熟悉。”
流言没有多想,把信封放回原处,抱着一叠资料准备回家。
门推开了,张兴平和一群人走了进来,流言见到里面有个又矮又胖的男人,一看见她便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跟见着骨头的哈巴狗似的,上前说:“金小姐,好久不见,你又漂亮了很多!”
流言看向张兴平,张兴平赶忙解释道:“这位是盛世建筑的王总,这次来聊聊后续的合作事宜。”
盛世建筑她是知道的,祁摄跟她说过一两句,流言伸出手打招呼:“王总,您好。”
“金小姐还是这么青春靓丽光彩照人,真是看着赏心悦目啊!”
“王总过奖了。”
一番寒暄下来,主要是张兴平和王总在聊第二期工程的合作情况,张兴平拿出合约书,推到王总面前:“老实说,王总,贵公司开出来的续约条件,价格实在是太高了,我们没办法接受。原先我们是合作伙伴,秉承着相互获益的原则,以市价的132%作为交易价格,已经是最大的让步,现在,金氏决定重新寻找合作伙伴。”
王总脸色阴暗,阴测测的笑着:“张总,你确定要这么做?整个海城范围之内,只要盛世发一句话,哪一家建筑公司还敢承接你们金氏的单子?张总这么做,不怕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和盛世解约这件事,流言并不清楚,猛然听张兴平这么一说,倒也是一头雾水,之前合作的好好的,怎么就要解约。
“三月份那时候,王总就有这个提议,那时候我们顾虑着和盛世多年的合作关系,坚持着不愿意和盛世解约,但是后来仔细斟酌了下,还是觉得王总的提议十分有道理,所以现在,我们金氏愿意满足王总的要求。”
流言坐在一边,使劲儿憋着笑,王总显然气急了,脸上一坨一坨的横肉都在抖,指着张兴平就差没有破口大骂。
张兴平继续道:“王总,我们对待合作伙伴,一向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老董事长去世这一段时间以来,您对金氏的支持,我们都看在眼里,所以,延迟到现在才能够满足盛世的要求,是我们能力不足,让您见笑了。”
流言看着浑身上下都透着忠厚老实四个字的张叔叔说出这番噎死人不偿命的话来,笑意已经是挂在嘴角掩都掩不住了。虽然她忘记金氏那段九死一生的时候,但无论是祁摄和张兴平都说过当初盛世建筑看金氏股票暴跌,趁机落井下石的事情。
想到这一点,流言就差没有当着王总的面拍手叫好了,更何况,王总从进门就一直盯着自己不怀好意的看,眼神赤裸裸的就像要把自己扒光一样。
王总盯着流言:“金小姐,这是您的意思?”
“这个嘛,不是王总很早之前的要求吗?”
张兴平对着流言赞同地点了头,接过话头:“王总,我们的合约只限于珍珠港的第一期工程,至于剩下的,不好意思,合约到期了,一切结束了。”
“是吗?”王总突然站了起来,指着张兴平冷笑:“你们欺人太甚!这还没有结束呢!你给我等着!”说着又把胖得不成样子的手指指向流言,骂道:“不就是用身体换了一笔钱,找了个有本事的男人帮你撑腰,金流言你也就这点手段了!!”
流言被王总骂愣了,坐在沙发上呆呆的不知道怎么反应,倒是张兴平气急了,啪的把合约书甩到王总脸上,沧桑的眼睛里满是愤怒:“王总!请你注意一下措辞!这是个讲法律的年代,诽谤侮辱是要负责任的!”
“哼,忘恩负义的一群老鼠。”
王总当着张兴平和流言的面将合约书撕了,扭曲着一张全是肥肉的脸甩门而去,张兴平深怕流言会询王总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立刻在心里想了几个解释,
然而张兴平纯粹是多想了,流言刚刚从怔愣当中恢复过来,根本没把王总的话放在心上,她现在的整副心思都放在等会儿要怎么去学校的事情上面。
车子缓缓开进小区的时候,一辆黑色轿车赫然映入眼帘,背对着的男人似乎也感受到了流言的注视,他转过身来,直直望向流言。
流言觉得奇怪,这辆车从她出门的时候就停在大门口了,怎么现在还没离开,小区的公告里明确写着,大门口停车不允许超过十分钟,主要就是怕有记者或者图谋不轨的人来这里拍照蹲点,影响悦华公寓里户主的私生活。
“唐师傅,那辆车是小区住户的吗?”
流言摇下车窗探出头,问保安室的唐师傅。
唐师傅托着茶壶走出来,摇摇头说:“我刚才去看了,车里没人,这辆车一大早就停在门口了,也不知道是对谁来的。也许是这里面哪栋楼里住了什么大明星,狗仔来偷拍的吧。”
流言哦了下,跟唐师傅又闲聊了几句才上楼。
进电梯门时,一个带着帽子的男人低着头与流言擦肩而过,流言好奇的回头多看了一眼,只见男人脸部被帽子全部遮住,拐角处的一片阴影之中,男人匆匆离去的背影甚是熟悉。
流言自言自语:“我见过他吗?应该没有吧?”
屋子里,徐思思将纸张撕塞进嘴里,忍受着纸张的粗糙和难以下咽,喝了口水硬是将纸吃尽了肚子里。
手上还火辣辣的疼,是在那场大火里被灼伤的,医生的结论是并不严重,可徐思思明白,这双手陪伴了自己二十几年,也占据了生命中最为温暖和美丽的那几年,怕是全部没有了,就算以后能好,表皮的再次生成也不可能像原先一样,能够灵活自如的使用。
她突然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冷笑了下,拿口红在上面狠狠地写上了四个如鲜血淋漓一般地四个字:你们去死!
叮的一声,流言从外面开门进来,在屋里喊徐思思的名字。
她脸色一变,换上了笑容,淡定自若地将镜子上的口红擦掉,继而出了浴室。
徐思思温柔唤着流言的名字:“流言,你回来啦?”
流言站在玄关处拖鞋,看到徐思思后指了指客厅桌上厚厚的一本笔记本说道:“是啊!咱们中午叫外卖吧,祁摄帮我准备了一叠菜单,还有高顿后厨厨师长的电话,咱们只要打个电话过去就可以了哦!”
“我没什么胃口,你点吧,我都可以的。”
徐思思刚刚才经历了一场火灾,现在还能笑起来,虽然并没有笑得灿烂阳光的,但这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了,流言在心底十分佩服她的勇敢,也觉得这位小姐姐是可以好好相处的!
“好的!那我点些味道清爽的,还有上次我试过一道酒酿圆子,味道特别好,你今天一定要试一下,还有他们的红丝绒蛋糕,我上次试过,超级赞!我下午要出门一趟,正好可以让你当下午茶。你说呢?”
徐思思兴致不高,淡淡地嗯了声,流言拉着她坐下,跑去厨房倒了杯牛奶过来,解释说:“我在书上看过,说是像你这种情况,特别需要补充蛋白质,牛奶蛋白质可多了~你先喝点儿吧,等会儿吃午饭!”
徐思思看着流言,她总是这样笑眯眯的,也不知道在高兴些什么,还有,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住进自己家居然一点儿防范意识都没有,这个女人也真是蠢到家了!
流言正举着电话跟对方报菜名,徐思思不屑的笑了下,她就不信,这样的女人跟个傻子一样,有什么地方值得祁摄喜欢?
流言和徐思思在家吃了午饭,饭后,徐思思回了房间去休息,流言把东西收拾好了之后,换了身衣服也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