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房檐落下,在眼前布成了一道雨帘,如玉珠子敲击在银盘上一般,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
雨幕中一切仿佛夹了滤镜,一切都飘渺虚无起来,犹如置身梦境之中,让人有不真实的感觉。
学生们三五成群的,在树下躲雨,撑着雨伞漫步,还有直接在雨中奔跑的,笑哈哈的无所畏惧无所忧虑。
陆域想起很久以前,也是下雨天,流言眼巴巴拿着雨伞在雨中等了他一天。
他连看都没看一眼,就上了车。
“你还记不记得那里?那是艺术楼,楼后面往左拐是花园,花园的柳树下有一个小门,小门出去就是大路,可以直接通向学府公寓,你以前住在那里。每次睡晚了,就从小门进来,万一哪天碰上小门被锁上了,就从墙上爬道柳树上,抱着树干滑下来。”
“我每次都很担心,你会摔着,不过你倒是一次也没有。”陆域露出深陷回忆的神情来,不自觉连语气变得温柔:“在树上的时候就像只小猴子一样,动作灵活又迅速。”
流言静静地听着,想,难怪自己刚才爬那棵大榕树动作那么利落,原来都是以前练过的。
“公寓旁边就是金桥大街,那里是学生街,你也很喜欢跑到那里去寻摸那些传统的美食,后来金桥大街那一带,你熟悉的就像自己家的后花园一样。只要你往摊子前面一站,老板们就能知道你要什么,分分钟就是热腾腾的拿在手里,边吃边和朋友聊天”
流言倒还很想去看看,她低头看一眼手机,今天出来嗨的时间是不够了,祁摄过半小时下班,再经过半小时的车程之后就会到家,而最重要的是她今天是瞒着祁摄出来的,必须得赶在祁摄回家之前出现在家里。
“我还有急事,先走啦!今天和你聊天,听你说一些以前的事情,感觉很不一样,谢谢你,陆域,再见~”
流言挥手,上了早就等在一旁的车,司机一脚油门,车速极快地消失街角。
老板娘走过来,倚着橱窗,感叹:“从我第一天在这儿开这一家奶茶店,就看见你们俩一起来喝奶茶吃蛋糕,我还记得的那时候,原本是你正经严肃的补课,最后却肯定都会变成了那女孩子的搞笑大会,没想到今天,你们还在纠缠。”
“不是,我们没有继续纠缠。原地,早就没有她的身影,是我在单方面的缠着她。”
老板娘嗤笑:“人呐,都是贱骨头。有段时间,她常常一个人来,一坐就是一天,点一杯奶茶,呆呆地望着大门口,一个多月,后来她结账的时候嘀咕了一句。”
陆域直觉答案不会是自己想要的那个,却还是问道:“什么?”
“不会来了。”
陆域逃也似的上了车,飞速驶离了那个小店,老板娘挥了下门口的鱼骨风铃,退回店内。
不多时,店里进来了一对学生装的男生女生。
男生肩上背着一个书包,手上提了一个,女生抱着两本书,娇嗔道:“你看你,这一次又退步了,这样下去咱们怎么一起上大学呀?”
男生拍拍胸脯保证:“我一定能考上的!实在不行,我就去你们学校当保安,保护你的安全!”
女生娇滴滴的笑起来:“得了吧你!就你,还是好好学习考大学吧!人保安不要你这么瘦弱的!”
男生嘀咕了句什么,老板娘听不清了,但她却笑了起来,迎来送往,有多少年少的诺言,经得住时光岁月的考验……
高速公路上,因为路线偏远,来往的车辆极少。
两辆豪车在公路上相互追逐,速度极快,轰隆隆,响彻上空的发动机轰鸣声中,陆域的车被逼停了,前面的黑色越野车横在他面前,阴沉着脸的林灿烈从车上下来,猛敲他的车窗。
陆域倒也干脆,熄了火下车,表情冷淡:“林灿烈,这样有意思?”
“我觉得挺有意思。怎么,陆少还会怕死?也是,陆少的身价多值钱,要不小心被我弄死了,海城得有多少小姑娘哭碎了心。”
陆域表情更冷了些:“你到底想说些什么?”
“这是唯一的一次警告,离言言远点。”
“林灿烈,你以什么身份站在这里对我说这句话?情敌?估计你也不敢!林灿烈,你该不会真的把自己当成言言的兄长?就你,配吗?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跟着我们,当初跟了五六年,现在还要继续跟吗?”
“我不配,你也不配。”
“你自己不敢承认爱她,难道别人也不能承认?”陆域不屑:“林灿烈,你就是懦夫,连自己所爱的女人都不敢争取。”
林灿烈收起了面对流言时温和无害的笑容,右手直接隔了陆域的脖子将人顶在了车门上,阴狠反问:“你是男人?呵,如果不是你,她会出事?你所谓的争取,差点害得她没命,这就是你所谓的爱?那你肯定不爱自己,不然你怎么还不去死?陆域,你已经烂了,何必又拖着言言一起?她做错了什么,要让你这么折腾?”
林灿烈的发难太过突然,陆域没来得及反应便被压制,一时间挣扎不得,林灿烈之前看着瘦弱不堪的,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竟然使出了格斗术。
“是她先来招惹我的。知道在地狱的人,一旦触摸到一点光,穷尽生命,都不会放手的。”
林灿烈加大了力气,这一次下的是死手,陆域觉得呼吸难受,所有的扬起都从胸腔被林灿烈挤了出去。
“你…你……咳……放手!”
“我和她之间有什么,不需要你来多话。陆域,你给我记住了,我的脾气不好,我的底线就是她过得好,所以,不要轻易触碰底线。你现在对付一个W集团已经焦头烂额了吧?如果再加上一个戈力集团呢?陆氏还能不能在海城活下去?陆域,你做不到放弃陆氏。”
林灿烈猛地松了手,一拳锤在陆域身后的车窗上,玻璃瞬间沾染上了鲜红的血液,而后,林灿烈径直驱车而去。
…………
陆域在高速路的应急车道上缓了很久,空旷无人的四周,举目四望,无边的枯黄田地,一派凄凉之感。
“你们凭什么觉得自己看透了一切?”
陆域开车回了集团,刚下车就看到唐可迎面走了上来,指了指手机,无声道:“陆叔。”
“……爸”
“你见了赵琳?”
“是。”
“结果呢?”
“已经签约。接下来,我会安排好时机,力求一击致命。”
“很好。”陆仁赫重重地咳嗽,似乎是要将整个肺都咳出来的一样,电话里还能听见苏晴劝他吃药的声音。
陆域推开办公室的门,反手将跟在身后的唐可和小陈关在门外。
“金崇来那个老家伙终于死了,金氏迟早有一天也会是陆氏的囊中之物。这一次你做的很好,明天晚上带小可回来一起吃个家宴。你和小可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
“这件事,她也许不会同意。”
“前几天,你唐伯伯还跟我提起你,一直在夸你,看来他对你的印象不错,小可也跟我说过,她愿意等你。既然如此,就不要耽误时间,早早地把该办的事情解决。”
陆域知道多说无用,点了头,算是应了下来,陆仁赫满意的挂了电话。
陆域烦躁地撤下领带丢在一旁,脖子上被林灿烈勒出了一道红痕,在白皙的皮肤上特别明显。
早前在应酬酒桌上,就听说戈力空降了一位销售部总监,还是林家一直很神秘的大少爷,他没把林灿烈放在眼里,今天却被摆了一道。
陆域一拳打在墙上的镜子,镜面四碎开来,尖锐的边缘划伤了手指,鲜红的血液挂在上面,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