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W集团大厦顶层的总裁办公室内,流言一颗心紧张的快要跳出来了。
昨天突然接到W集团总裁特助庄特助的电话,电话里,庄特助说,祁先生要见和自己见一面,谈一桩合作。
黑白双色调极简风格,每一件家具摆设,都是在大气中透着无声的奢华,流言私心觉得,这个神秘的祁先生,应该是个有年纪有阅历,温文儒雅的大叔,举手投足间充满了矜贵意味。
可当见到沙发上端坐的男人时,流言还是蒙逼了。
这一次见到他,嘴角挂着浅浅的酒窝,令那天还凛然严肃的男人,隐约有几分孩子气。
流言持续一脸蒙逼,问:“你就是祁先生?!”
“是我……坐吧……”
四目相对,流言在沙发上坐立不安,她时不时偷瞄一下吧台边的男人,发现他动手煮咖啡,手指修长指节分明,一举一动都优雅的像在处理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不一会儿,满室的咖啡醇厚香气,祁摄先是端了咖啡给流言,继而在她对面坐下,缓缓道:“金小姐。我有一件事想和你谈谈。”
“啊?好的!您说!”流言端着咖啡,紧张得不行。
“我们结婚吧。”
“什么?!”流言一口咖啡喷了出来,惊讶道:“你没说错吧!结婚?!和我,为什么是我啊?!祁先生,你搞错了吧?!”
这个剧情发展的是不是不太对啊?他们要谈的不是金氏和W集团的合作吗?怎么变成结婚了?!这跨度也太大了吧?!
“我年纪大了,也该结婚了,想说你还挺合适的。”祁摄一顿,“再说,你不是也需要我的帮忙吗?金氏的注资……”
“所以呢?你觉得我什么地方符合您的择偶标准了,愿意出这么大一笔钱让我出现在祁先生您家的户口本上?”
流言很生气,早先进门的刻意伪装成温顺安静的样子早就被她丢去了太平洋。
“我真不知道,我这么值钱啊!两亿三千万,真是看得起我。”
“这个不用你操心。”祁摄用手指将合约推到流言面前,翻到了第五页,继续说:“关于这份合约,第一,我们必须签婚前协议。第二,无论生理或心理,双方都必须忠诚于这场婚姻。第三,只要我愿意,你必须为我生一个孩子。”
流言红着脸,难堪至极,昨日那个女生的话言犹在耳,今天就这么被现实狠狠的打了脸,流言拿过文件一个反手丢进了茶几边的垃圾桶,怒道:“祁先生,抱歉,我对你的提议并没有兴趣!希望您能找到一个集美貌与才华于一身,还愿意陪您玩一场无聊透顶游戏的女人!我在这儿先祝您早日如愿以偿!”
几乎是咬牙说出来的一番话,流言拿过包起身就要走,祁摄轻轻笑了,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我已经找到了。”
“看来,你还不清楚现在金氏的处境。或者说,你还寄希望于奇迹。可是,在整个南方范围内,能给你这个奇迹的,只有我。”
“你有一天时间思考,一天之后,我期待你的回答。”
流言愤愤然:“那你可以好好期待了祁先生!我绝对会给你一个难忘的,被人拒绝的经历的!!!!”
啪的一声,流言干脆利落的甩了门。
室内归于安静,天已经全黑了,他起身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走到窗前看马楼下如同蚂蚁一样小的人,走来走去。
桌上堆满了高高摞起的文件,电脑品屏幕上不断变化着的股市交易数字,祁摄其实也惊讶于自己刚才所说的话。
明明是没有资格拥有幸福的人,却还是,在又一次见到那个小丫头的时候,忍不住想要靠近她的心情。
一想到将来的婚礼,古井无波的心底也泛起阵阵波澜,他在脑海中不停勾画着教堂的情形,笑起来像太阳的小丫头,穿起婚纱的时候会是怎样的美丽……
她会答应吗?万一,她拒绝了……
即使十六岁第一次单独面对动辄上亿元的收购案,他都没有这么不确定过。
“……小丫头……我真是,败给你了……”
微风吹动着窗帘,轻轻蹭到了流言的脸上,若有若无的清轻触感,将流言从梦中唤醒。她撑起身子,窗外难得的阳光漫布。
昨天喝了点酒,一回来就睡了,现在浑浑噩噩的,头还有点痛。
恍惚中,流言好像听到楼下门铃在响。
看了眼闹钟,八点四十一分,她以为是张兴平,便裹了外套下楼。
结果下楼一看,流言彻底懵逼了,自己是穿越了吗?
“金小姐,早上好啊!”
十几个身形强壮的汉子,手持铁棍木棍菜刀,其中还拎着一桶汽油,毫无例外的都是一脸凶相,流言背后一凉,下意识手握紧。
“你们是什么人?”流言慢慢的往后退:“怎么进来的?!”
“金小姐,我们就是照吩咐来找你拿钱的。珍珠港的工程款,您什么时候给啊?”领头的壮汉说着,接过小弟手里的汽油桶,往地上一放,“金小姐,给个准话吧。”
其他人纷纷抽出菜刀,明晃晃的刀刃刺眼的很,吓得流言脸色惨白手心冷汗直冒,小区门口不仅有保镖,院子门口也有密码锁,更不用说大门的指纹锁,可这群人就这么在大白天,拎着汽油、菜刀,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自己家里。
想想都可怕,流言强装镇定:“你们这是私闯民宅,我可以告你们的!”
“您当然可以告我们了!”领头的壮汉嗤笑:“不过在这之前,您还是给我们一个交代,着工程款,什么时候给啊?我们兄弟几个可都揭不开锅了。老婆都不让我们上床了,要不委屈您一下,给我解决解决这方面的需求。”
流言脚下一软,靠着楼梯把手才没让自己滑下去:“应该支付的工程款,我们金氏绝对不会赖账,你们可以放心,金氏就在那里,哪里也不会去,如果你们最后没收到这笔钱,到时候你们再来找我也不迟,你们不是很厉害的嘛,连我家都可以随意出入。是吧?”
壮汉想了想,还出去打了个电话,回来的时候,摇头:“不行。今天一定得给!不然!”壮汉举起油桶,语带威胁:“这桶汽油的木塞子盖得不是很稳啊金小姐!!”
“……那好啊……”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委屈、侮辱、不甘和愤怒都在这一刻爆发出来,流言抓过楼梯口用来点蜡烛的打火机,用尽所有的力气大吼:“你倒啊!现在就倒!你要不倒你就是孙子!我告诉你,不用你动手,只要你倒,我马上点火!我说的很清楚了!反正金家也快完蛋了!要死一起死啊!到黄泉路上还有一个伴呢!这位大哥,你说是不是啊?啊!”
流言疯狂的大吼,壮汉也有点蒙,这种场景下,哪个小姑娘不是痛哭流涕,怎么到了这位金小姐,就变得这么奇怪?
流言看着壮汉出去又打了个电话,回来的时候大手一挥,竟然是把人都领走了。
厚重的木门徐徐关上的那一刻,流言浑身的力气被抽走,软绵绵的摊在楼梯口,忍了许久的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张兴平就拿了产权转移合同来给流言签字。
流言攥着合同站在客厅中央,半晌的沉默,一笔一划签上了名字。
下午,流言收拾好了所有的行李,没有通知任何人,自己搬到了在学校旁边的一栋五十平米的公寓。这还是当初她读书的时候,因为嫌弃每天要绕半个海城才能到学校,不顾金崇来反对,偷偷用压岁钱租下来的。
现在的流言很庆幸,那时候自己付了十年的租金,不然明天海城早报的头条就是,昔日富家千金流落街头的新闻了。
海城市中心,金氏大厦门前聚集了很多人,这些人都是刚刚被金氏毫不留情辞退的员工,他们中间大多是四五十岁的中年人,脸上满是风霜,他们靠着金氏的工资来养活家人,负担孩子的学费。
站在最前头的是一身西装的男人,布料一看就很廉价,此时,男人举着话筒,大喊:“我们没有犯错!金氏不能辞退我们!我们要求重返岗位!!!”
金氏大厦的保安全体出动,拿着盾牌严阵以待,示威的人群往前涌,保安和人群扭打成一团,而就在此时,金氏大厦地下车库,一辆车缓缓开了进来,金氏总经理张兴平恭敬在一旁站着,车门打开,流言从车上下来。
“张叔叔,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张兴平递上一份资料,解释道:“目前集团几个主要的在建项目都在这上面了,这里面最重要的是珍珠港开发案,金董在世的时候,在这个项目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当初投下这个项目,也是花了集团很多资源,现在其他项目也需要资金周转……”张兴平停顿了下,看一眼流言的表情,才又继续说道:“资金严重短缺,工程款拨不出去,工人罢工,而我们用裁员节流的方式拢集可用资金,但是没有效果。还有就是,陆氏增持的股份,已经有30%了。”
“现在,海城还有哪一家财团可以提供这一笔资金。”末了,流言补上一句:“除了W集团。”
张兴平为难道:“大小姐,能拜访的我们都去了,除了W集团,没有了。”
脑子里乱的很,陆氏,陆域,祁摄,W集团,结婚,各个乱七八糟的字交接呈现,流言受不了地抱住头蹲了下来。
“大小姐!您怎么了?!要不要喊医生过来?”
“没事。张叔叔,您先去忙吧,资金的事,我会想办法的,还有外面那些员工,好好向他们说明情况,该给的辞退金,一分也不能少。”
“好的。”张兴平看着流言,略带不忍,金老爷子突然离世,整个金氏的重担一下子落在这个失去了这世上唯一亲人的孩子身上,张兴平想起上一次见到流言的时候,还是在金家,她坐在钢琴前,为金老爷子弹奏月光的婚礼,单纯而不谙世事。
张兴平往外走,心下暗叹:金老爷子用心血养大的孩子,这下子究竟能不能撑起金氏的一片天,还是未知数啊。
…………
很快人就都走光了,办公室里只剩下流言一个,她看着简洁明亮的四周,最后将视线落在桌前相框上。
那是带着圣诞帽的爷孙俩,去年圣诞节流言缠着自家爷爷一起拍的,还非缠着爷爷将照片放在办公桌上,让爷爷想自己的时候可以随时拿出来看看。
这里还是什么都没有变,宽大舒适的转椅,资料排列整齐的书桌,装的满满当当各色书籍的架子,随处可见的绿色植物,还有……
流言往角落柜台走去,拉来开了冰箱的把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冰箱里是一列列酸奶,流言仔细一看,各种品牌的酸奶,应有尽有,她想起小时候在这间屋子里哭闹着一定要喝酸奶,不然不吃饭的糗事,那时候爷爷还很健康,笑着把她放在大腿上坐着,听她叽叽喳喳讲着学校里有趣的是谁,最漂亮的又是谁……
这是爷爷一辈子的心血,一纸结婚证而已,算不了什么。流言在心里默默做了决定。只是,那天自己振振有词的拒绝,她没有把握,祁摄还会愿意和自己签订那份契约。
流言想,或许他已经找到一个更适合的人选也说不定了呢。可祁摄,现在是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就算是死皮赖脸,也要求他……
流言流着泪笑起来,也要求他,娶自己呢。
祁摄从公司出来,一边随口附和自家姑姑让他这礼拜天回家吃饭的事情,一边开车门准备回公寓,结果不经意往马路对面一看,就看到了蹲在路灯下的小丫头。
暗黄色的灯光将那个小小的人笼罩起来,她只穿了件无袖连衣裙,在冷风中显得可怜无助。
祁摄挂了电话,又从车上拿了件大衣,才走过去。
“你怎么在这儿?”
流言肩上一重,顺着为自己披风衣的手抬头看去,祁摄正皱着眉居高临下的看她。
“哈喽~祁先生~晚上好啊~我有件事想找你聊聊~”
祁摄问:“为什么不到办公室?”
“哈,我一说我是金流言,谁都知道我就是去借钱的,谁还愿意让我进去啊~”
祁摄继续问:“为什么不打电话?”
流言囧囧有神:“……电话号码被我撕了……”
流言觉察到祁摄说这话的时候,身边的气压陡然降低了好几度,周身都笼罩着一层黑雾。
“我保证,我会遵守你的所有要求。喂喂?”流言听祁摄没有反应,急了:“你反悔了吗?”
“哦,我以为,原本能有一个难忘的,被人拒绝的经历的!”
“……”流言想嚎啕大哭的心都有了,立刻低头认错道:“祁先生,我错了!像您这么优秀杰出的人物,怎么会有人这么不长眼敢拒绝您呢!简直就是瞎了嘛!你大人大量不要计较!!!”
祁摄淡然盯着流言,流言不确定的问:“祁先生?”
“嗯。”
“祁先生,你说的……还算不算数?”流言攥紧了手,咬牙:“祁先生,之前是我太不懂事了。我道歉!关于您的提议,我答应。只要您肯出手帮金氏度过这次危机,您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
眼泪模糊了视线,流言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只要您可以救金氏一次,我的命都可以给您。”
祁摄沉默了许久,久到流言以为他不愿意时,祁摄终于开口:“明天早上九点,我去接你。”
“??啊??”流言蒙……
“……丑媳妇总得见公婆……”